众人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早知道承认了提前准备了诗作便能够获得入宫给皇子和公主当伴读的资格,她们定然会站出来承认。
如今, 这么大个便宜就让徐琳琅这么轻而易举的捡去了。
宫宴接着往下,便是循着惯例表演了一些歌舞。
欣赏歌舞的时候,徐琳琅时不时的能够感觉到,临安公主用并不友好的目光向她看了过来。
徐琳琅是知道临安公主用这样的目光看她的原因的。
临安公主喜欢韩国公世子李祺。
上一世的临安公主, 就喜欢韩国公世子李祺。
临安公主性子爽朗, 她喜欢李祺, 并不是什么秘密,李祺并不喜欢临安公主, 也不是什么秘密。
临安公主待李祺热络, 李祺却总是十分有礼。
临安公主贵为天子长女, 金尊玉贵, 锦衣华服, 容貌却生的普通, 且身材丰腴, 并不是一个美人。
临安公主也有自知之明, 知道李祺是不喜欢自己的容貌,为此伤神好久。
和上一世一样, 临安公主喜欢李祺, 偏偏李祺当众夸赞了徐琳琅的诗词, 所以临安公主才会怎么看徐琳琅怎么觉得不顺眼。
徐琳琅并不把临安公主不喜欢她放在心上,反正这殿上,多的是不喜欢徐琳琅的少女, 多临安公主一个不多。
茶足饭饱,徐琳琅环顾殿上。
见朱棣正坐在皇子一桌,和太子说话。
常茂李祺等年轻公子坐一桌,几个世子正凑在跟前和他们喝着酒。
徐琳琅心里暗想,这满堂的少年,若论容貌,还是要数朱棣最为出众。
“看什么呢”说话的是蓝琪瑶。
徐琳琅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的瞧向了朱棣和太子的方向。
徐琳琅笑笑,道“我在想,太子殿下和四皇子殿下倒是很合的来。”
“两位妹妹说什么呢。”常茂走了过来。“你们两个今日做的诗词真是不错。”常茂赞道。
蓝琪瑶抿唇一笑,道“谢谢表哥夸赞。”
徐琳琅道“常茂哥哥你的诗词也作的甚是高妙。”
常茂就势坐到徐琳琅与蓝琪瑶旁边靠近徐琳琅一侧的案子上,与徐琳琅谈论起诗词来。
坐了一会儿,蓝琪瑶道“琳琅,表哥,你们先聊着,我出去整理一下衣裳。”
徐琳琅道“我陪着你去罢。”
蓝琪瑶推脱“你和表哥正说着诗词呢,我若拉了你去,便要失礼于表哥了,我还是自己去罢”
徐琳琅不再坚持
御花园内假山隐蔽处内。
一袭湖蓝衣衫的少年和宝蓝袄裙的少女站在一处。
蓝琪瑶问朱棣“你觉得今日的诗词,谁的最好”
朱棣道“孙夫子和李祺都说了,是徐琳琅的最好。”
蓝琪瑶低着头道“那你呢,你也觉的她的诗词最好吗”
朱棣道“你的诗词也很是不错。”
蓝琪瑶明白了,朱棣的意思是,还是徐琳琅的诗词最好。
蓝琪瑶有些不悦,道“你觉得她的诗词好,她也觉得你好呢,今日宴会上,她看你看的都愣住了。”
朱棣笑笑“你放心,纵然徐琳琅的诗写的再怎么好,我的心里也只有你。”
蓝琪瑶眉头微蹙“那你以后,不许和徐琳琅说一句话。”
男声道“你放心,我连一眼都不会多瞧她。”
徐琳琅无意中扫过皇子们的座位,见朱棣果然不在座位上,徐琳琅心内了然,不过徐琳琅心里始终有一个疑惑,既然朱棣与蓝琪瑶两情相悦,前世的她们两个人,为什么最终也没有走到一起。
蓝琪瑶嫁给一个普通的侯爷,碌碌一生。
朱棣也再未提起过蓝琪瑶。
罢了罢了,不去想这些没用的事情,前世自己与朱棣,不过是彼此利用,彼此依靠,倒是不至于彼此爱慕,所以,这一世,既然朱棣碰到了情投意合之人,徐琳琅也便不会去横亘在二人中间,让二人为难。
常茂坐在徐琳琅附近,压低声音问徐琳琅“琳琅妹妹,你可愿意进宫给临安公主当伴读,刚才我瞧着,临安公主对你似乎并不友善。”
徐琳琅笑笑“皇后娘娘已经点了我的名,让我进宫给临安公主当伴读,我若是不去,岂不是不识抬举,那么常茂哥哥你呢,以你的才学,定然也足以进宫给太子或是皇子们当伴读,到时候,若是皇后娘娘挑选了你,你会入宫当伴读吗”
常茂看向远处,沉思良久,道“就算是皇后娘娘叫我给太子,或是别的皇子当伴读,我也不能这样做。”
徐琳琅没有问下去。
若是常茂给其中某一位皇子做了伴读,旁人便会把他与这位皇子视作一党。
虽然皇上已经立了大皇子为太子,可是将来的事情,谁能说得上呢。
所以,若想明哲保身,便不能与任何一个皇子过从甚密。
常茂读过诸多史书,自是明白这个道理。
常茂看向徐琳琅,“琳琅妹妹,你不进宫为公主当伴读,可好。”
徐琳琅沉默着,没有回答。
常茂终究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例行的礼乐奏毕,皇后娘娘身旁的女官道“接下来的节目,便是临安公主为大家表演霓裳羽衣曲。”
原来还有这个节目,怪不得前些日子听说临安公主四处搜寻已经失传的霓裳羽衣曲谱子,原是想着在宫宴上表演。
霓裳羽衣曲是唐代的宫廷舞,临安公主穿着唐朝时候的衣衫,化妆唐朝时候的妆容,如此一来,临安公主的丰腴反倒成了优点而非缺憾。
往日里其貌不扬的临安公主,穿上这身舞服,往殿中一站,似是从盛唐走的的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乐声响起,临安公主和歌起舞。
临安公主跳的霓裳羽衣曲,舞姿曼妙,舞步交错,很是柔美。
虽然丰腴,但是临安公主身腰柔软,跳起舞来,仿佛九重天上的仙子一般轻盈曼妙。
临安公主这一舞,看呆了不少人。
临安公主跳完舞,满堂哗彩,众人都赞不绝口。
临安公主满怀希冀的朝着李祺看了过去,却见李祺只顾着和身旁的那几个世子喝酒,根本没有像旁人一般沉醉于她的舞蹈。
临安公主攒了好几个月的希冀、向往、幻想在看向李祺的那一瞬间破灭了。
待临安公主跳完舞,李琼玉、李瑱瑱、邓琬,胡珺儿,以及蓝琪瑶都一一上去或是表演琴筝,或是表演歌舞。
除了徐琳琅,旁的公子贵女,都一一上去表演了节目,各有千秋,令人眼花缭乱。
尤其李琼玉的一曲高山流水,很是出彩。
谢氏坐在座位上,得意洋洋。
让家里参加春节宫宴的大小姐提前准备歌舞或者器乐,这也是惯例的事情了。
徐琳琅刚来了应天府,自然是不知道还有这规矩谢氏自然也不会想着提点告诉她。
谢氏原本是打算带着徐锦芙参加春节宫宴,便让徐锦芙提前练习了一曲琴筝,谁知徐达执意要带着徐琳琅参加春节宫宴,谢氏便没有将准备歌舞器乐的事情告诉徐琳琅。
此刻,各家的嫡长女纷纷上前献艺,临末了,也只剩下徐琳琅一人了。
临安公主望向只坐在座位上看旁人表演的徐琳琅,心内暗想。
这徐琳琅,不就是诗写的好吗,旁的才艺,怕是什么都不会吧,想必也是书呆子一个,亏得李祺哥哥还夸她。
临安公主看向徐琳琅
“徐大小姐,怎么不见你上前献艺,你的诗写的那么好,才艺也定然很通,接下来,你就给大家表演一个节目吧。”
还没等徐琳琅说话,谢氏就抢在了前头“公主说笑了,琳琅打小是养在濠州的,哪里学过歌舞乐器,公主还是不要为难我家琳琅了。”
冯城璧知道公主这也是成为为难徐琳琅了,急忙帮腔。
冯城璧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道“徐大小姐就算是从小被养在濠州乡下,总归也该是学过一些东西的吧 ,就算是学的不多,也该有一样通些皮毛罢。”
谢氏忙道“通些皮毛的东西自然是会的,只是今日这是宫宴,如此重要的场合,琳琅怎么可以随意出来献丑。”
冯城璧却愈发的想让徐琳琅出场表演了,道“谢夫人,你就让徐大小姐为我们大家表演一个节目吧,就算是徐大小姐表演的不好,我们也没人会笑她的,以后这样的场合这样多,也该让琳琅多历练历练,否则再有了这样的场合,她便胆怯畏惧,岂不是失了魏国公府的颜面。”
冯城璧的母亲宋国公夫人孙氏道“我是见过的,琳琅的刺绣极好,不如让琳琅当场为我们刺绣上一幅。”
孙氏这话,可不是为徐琳琅解围,而是暗藏着心机了。
在座的公子小姐都是或是表演歌舞,或是表演器乐,而孙氏却提议让徐琳琅刺绣。
刺绣可是个耗时间活计,谁有耐心静静的盯着看徐琳琅坐在那里绣上两炷香时间的花儿。
单是想想这画面,也会让人觉得臊得慌了。堂堂魏国公府大小姐,无一长处,到了正经场合,无一能拿得出手的长处,只能够拿着刺绣顶当一阵了。
孙氏若是真心想替徐琳琅解围,便会提议让徐琳琅画画了,她也是见过徐琳琅的画的,若是徐琳琅实在是不会歌舞乐器,当场做上一幅画作,也比坐在那里绣上几朵花要体面的多。
“刺绣”冯城璧笑了一声。
不单冯城璧认为徐琳琅不过是读书读的好罢了,在座的所有人,都会隐隐认为,就算是徐琳琅诗作的好,花绣的好,可是论起旁的才艺,和应天府自幼学习琴棋书画的大家小姐们,是比不上的。
冯城璧看向徐琳琅“琳琅,你若是实在不会旁的才艺,刺绣上一幅,也勉强能够过关了。”
“不过,刺绣很是耗时,大家也不便只盯着你坐在那里刺绣,不如这样,你就坐在你的座位上,一边儿瞧大家表演歌舞,一边儿绣你的花儿,等到你绣完了,把你的绣作拿出来给大家传看一番,这便也算为你表演了节目了。”
冯城璧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临安公主突然觉得有些后悔,徐琳琅的身世,她也是知道的,按道理讲,怎么说,她都不该这样为难徐琳琅,可是不知怎么地,她就是不喜欢徐琳琅。
临安公主想了想,打算出言替徐琳琅解了这场尴尬。
临安公主正欲开口,就听见徐琳琅的声音响起。
徐琳琅笑笑,道“冯大小姐让我在一旁刺绣,也是为着想了,不过,我倒是也没有听说过谁家宴会上有人拿刺绣充作节目应付过去了,更何况今日还是宫宴,这般隆重的场合,我自是不能随意应付。”
徐琳琅转而看向了临安公主肉乎乎的脸庞
“既然公主想让我表演一个节目,那我便表演一个,不知道公主想让我表演歌舞还是器乐”
临安公主心内失笑,这徐琳琅,还真是大言不惭,自己还想着为她解围呢,她居然这般口出妄言。
临安公主想为徐琳琅解围的心思瞬间熄灭。
谢氏听徐琳琅这般说,忙道“公主,琳琅这些年都在亳州乡下,每日都在用心读书和绣花,哪里学过旁的才艺,公主还是别让琳琅表演了。”
谢氏几次三番的阻挠让临安公主动了怒,临安公主不悦地瞧了谢氏一眼,谢氏立刻住了嘴。
临安公主赌起了气,看向徐琳琅,道“舞。”
众人皆用同情的目光看向了徐琳琅,有临安公主珠玉在前,无论是谁再出来跳舞,都被比的黯然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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