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她想到什么, 拽住他的衣袖更讨好的笑, “既然今天这么开心, 那你能不能再答应我一个要求”
还未等谢栩回答,顾莘莘这个无耻的就自问自答“好嘞你真是个好人, 你稍等。”
然后飞快将谢栩拉下了墙头, 让谢栩待在院子里, 她自己则冲进屋里去。
片刻后,她拿着一支笔跟一张纸出来,问“你能不能给我写份契书”
“什么契书”
顾莘莘攥着笔写“凭此书, 日后免死一次。”
谢栩“”什么东西
顾莘莘也自知这话让人无法理解,便道“那你就保证,以后会对我好。”
谢栩眼眸缓缓半敛,看向顾莘莘。
怎么,过去是表白, 今儿干脆要承诺来了
顾莘莘发觉他眼神不对, 赶紧解释“我是觉得吧, 你瞧, 咱俩关系这么好, 万一你日后成了人上人, 能不能罩着我啊”
“我是想呢”她继续打哈哈哈“毕竟你是这么厉害的人,你以后一定蹭蹭蹭往上”她夸张地做了个青云直上的动作。
谢栩巍然不动。
这是直白的开口不好意思, 拐着弯继续要承诺
顾莘莘扯着他衣袖冲他眨眼, “好嘛好嘛大佬好人英雄栩哥”她将那契约纸递到谢栩面前, 那已经龙飞凤舞的写了一行“x年x月x日,谢栩保证罩顾莘莘一辈子”。
字真够丑的
偏偏顾莘莘仍在拼命推销,“你换个角度想,这是个双向福利,感情嘛,都是你来我往,你罩着我,对我好,我也会对你好,不不,我加倍对你好,钱分你用,好处第一时间想到你”
顾莘莘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谢栩表情冷冷。
这是变本加厉要承诺了。
顾莘莘见谢栩久久不语,反而嘿嘿一笑“那我就当你默然了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啦”然后把笔往谢栩手上递。
吼吼只要签了这个契书,日后不仅能保住小命,还能被权臣大人罩
此后,顺风顺水,青云直上
咩哈哈哈哈
感觉不要太好
顾莘莘倏然想拔下头上的发簪神圣的握在掌心
太尉给的御赐的这一刻,它已经不是一枚发簪而是一柄未来的尚方宝剑
可为何权臣大人还不签字
他还在犹豫什么
顾莘莘恨不得抓着他的手替他写
但她终究不敢,只能用炙热的眼神看着谢栩,“签字嘛签嘛”
谢栩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最后不知是无奈还是想了别的,他浅不可闻的叹气,提笔,把字签了。
顾莘莘喜得跳起来,签了竟然真的签了
终究是不能完全放心,她朝谢栩伸出手,“来拉勾”
话落她噗嗤笑,还拉钩呢是小孩子么,怎么做这么幼稚的动作
没想到,谢栩瞧着她手势露出不解。
咦,莫非在大陈朝没有拉钩的说法
果然,谢栩问“这是何意”
既然如此顾莘莘压了压唇角,一本正经,郑重严肃,万分认真地说“在我们那的世界,这是一个言咒,表示两人自此结成契约,日后若有违背,轻则百事不顺,重则孤独终老,天打雷劈。”还故意压低声音,让语气听起来更严重。
谢栩“”
再一抬头,顾莘莘这个不要脸的竟然已经抓起他的手,将自己的手指架在了对方手指上,两指相触,用力一按,她大声宣布“咒成”
戏精
戏精再次阴恻恻强调“这个咒,很灵很灵,一定不能违背哦。”
谢栩“”
终究是见不得小东西在自己眼前蹦跶,谢栩面无表情道“孤独终老也算报应你真以我怕”
“不是。”见对方仍未被震慑,怕他毁约,顾莘莘急道“这咒是针对双方的,你不怕,我怕行不行,我不想孤独终老啊。”
谢栩呵,那是当然,处心积虑,就是想跟我一起终老嘛。
谢栩有些后悔签了字,但签了便是签了,便道“既无他事我走了。”
谢栩走了,顾莘莘拿着契书,还处于惊涛骇浪的狂喜中。
待谢栩的背影再瞧不见,顾莘莘风一般冲回屋里,“啪啪啪”抓着契书大亲了几口
正在铺床叠被的阿翠吓了一跳,小姐被谢公子喊出去,她没跟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小姐捧着一张贴在脸上乱亲,她目瞪口呆,“小姐,你抱着这张纸做什么呢”
顾莘莘捧着契约书满屋子乱跳,“哈哈哈这可不是一张简单的纸这是我的免死金牌这是我扶摇臂,登云梯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保证”
“哇哈哈哈”
“还有还有”顾莘莘拔下头簪,放在阿翠面前比了比,“知道这是什么吗尚方宝剑”
等到谢栩登到朝堂巅峰,皇权尽揽,江山之主,就凭他给自己送过簪子的交情,届时宝物一出,谁与争锋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顾莘莘插着腰,俨然一介武林女魔头,“哇哈哈哈哈”
阿翠“疯了疯了”
过了会,阿翠忽然出声,打断顾莘莘的狂喜“小姐,你冷静冷静外面又有人来找你了”
果不其然,守夜的嬷嬷敲响了顾莘莘的房门,道“掌柜的,又有个姓宋的公子找您。”
宋公子顾莘莘放下手里发簪,从狂热里清醒过来,是宋致姓宋得她只认识这一个。
刚走一个谢栩,又来一个宋致
收拾好情绪,顾莘莘整整在床榻上滚乱的头发及衣衫,走出屋。
院落里静悄悄的,天地间风清月白,光线清幽动人。那半开的院门外,青砖小巷上立着个少年,正拢着衣袖往里看,天青色回云纹长衫配玉冠,清雅俊逸,眉眼温润,在星辉下泛出珠玉的光华,当真不负芝兰玉树、谦谦公子的美誉。
可不是宋致。
顾莘莘走过去问“宋公子有事吗请进来说。”
“不了。”宋致碍着男女之防,只站在院子外,“深夜来访打扰姑娘,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宋某说了就走。”
“就是”正事未说,他有些羞赧,干脆从袖子里摸出衣个锦盒“姑娘请收下。”
“这是什么”顾莘莘看着那长条形锦盒,指尖扣开,咔嚓一声轻响,就见里头墨黑的丝绸底布,托着一只玉簪。
发簪青玉做成,通体温润剔透,水头极好,簪头雕成一支海棠花,匠人雕工了得,花蕊花萼栩栩如生,再配上青玉的材质,清雅十足,颇有宋致作风。
顾莘莘低头瞅瞅发簪再抬头瞅瞅宋致,刚才谢栩送了一直簪,宋致也来一支簪,真是巧。
宋致被她瞧得有些局促,道“姑娘无需多心,这是我母亲的心意,姑娘年关送的衣物,母亲十分喜欢,前几天听凌封表弟说姑娘将满十五岁,母亲便挑了一支簪,送于姑娘做生辰,及笄之礼。”
“哦。”顾莘莘道,年关前凌封曾来顾莘莘的铺子玩,不经意从阿翠口中得知了顾莘莘生辰日期,估计这般才传入了宋家耳中。
“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既是宋夫人美意,顾莘莘不好拒绝,将簪花放入了锦盒之中,冲宋致一笑,“那就请宋公子转告夫人,莘莘谢谢她的礼物。”
“好。”夜已深,宋致也不敢叨扰,做了个揖,“那我就不打扰姑娘,祝姑娘生辰美满,万事顺遂。”
送完宋致后,顾莘莘拿着匣子回了屋。
今儿一个生辰,竟收到两份礼,且皆是发簪。
她将那两枚发簪摆在一起端详,谢栩的那花鱼簪,花型灵动,匠心独具。宋致的这枚青玉海棠簪则温润细腻,清雅动人。
只是顾莘莘握着青玉簪,这是宋夫人送的风格怎么更像宋致
可她也没有什么依据,再一瞧,窗外月上枝头,时间不早了,顾莘莘也困了,放下玉簪,准备洗漱就寝。
而另一片月光照耀的地方。
长街漫漫,宋致独自走在街头。
今儿他来,既无骑马也无坐车,今晚的星月甚好,照耀得道路铺满银白,像撒了层皓皓的霜,他不急不慢,赏景般步行回宋府。
倒是下人急忙忙将大门打开,道“少爷,您可回了,这大半夜的,是去哪了”
宋致颔首微笑,不回答,步伐踏过门槛,长衣宽袖在风中摇摆,踏过一地月光。
那融融月华下,满庭院影动花摇,暗香袭人,而他在想着顾莘莘的话。
过去他客气称她为顾掌柜,顾姑娘,并不知她全名,原来她叫莘莘。
莘莘,顾莘莘。
真好听。
读起来,唇角微扬。
冬日难得出了太阳,正月十四这天,不少人出门游玩。
顾莘莘被阿翠拉出了门,阿翠这个传统信仰型美少女,热衷的事除了伺候主子外,便是各个寺庙道观轮番跑。
从林县到如今的京城,她已经拉着顾莘莘拜了好几家不同的寺庙或道观,今日,她又将顾莘莘带到城郊某座寺庙,说是某菩萨圣诞,那里香火旺盛,祈求新的一年,红红火火。
顾莘莘联想新开发的戏园子,答应了。
她最近又研发了两部剧,正在找演员排练呢。既然今天被阿翠拉出来,那就顺带让各路神仙菩萨保佑下上映大吉吧。
主仆两乘着马车去了庙宇。
今儿上香的人多,怕吓到路人,顾莘莘没将自己拉风的“跑车”开出来,只慢悠悠地两人打马出行,去往寺庙。
该寺庙盛名在外,来往香客众多,庙里人群摩肩擦踵,僧人敲响钟声,梵音悠扬,信徒朝拜,佛香缭绕。顾莘莘跟着阿翠拜佛祈福,阿翠十分虔诚,大小菩萨各殿堂的神明,她挨个敬香祈佑。
顾莘莘知道内情,阿翠过去有个妹妹走失了,她希望佛祖保佑她将妹妹找回来,顾莘莘拍拍她肩“放心吧,姐现在有钱了,会帮你一起找的。”
“呜,谢谢小姐”阿翠感动。
拜完佛祖,主仆两欲打道回府。
刚走出寺庙,阿翠眼一亮,“小姐那不是小爵爷嘛”
“啊”顾莘莘抬头一看,寺庙一侧,着黑底红襟劲装,戴明珠金冠,足踏蛟纹靴,可不是小爵爷凌封。再一看,他身后还站着湛蓝长衫,云纹玉扣腰带,清秀俊逸的宋致。
真巧,前几日才跟宋致见过面,今儿又遇到这对表兄弟。
原来,宋家有过世的亲人供奉在寺庙,宋家夫妇今日有事无法前来,宋致便来替父母上香,至于凌封是大长公主信佛,正值佛诞,长公主年迈身体不佳,凌封便自告奋勇替外祖母捐些香火钱,兄弟俩才跟顾莘莘撞到一处。
见了顾莘莘,两人眼睛一亮,凌封急性子,立刻喊“巧啊,顾掌柜的”
宋致亦是斯文道“顾姑娘。”
“小爵爷,宋公子。”
双方见了礼,顾莘莘又跟他们聊了几句,便欲打道回府。
这时一阵冷风而过,阿翠打了个哆嗦。
凌封便道“顾掌柜的,要不你坐我们的马车回去吧。”
原本早上天气晴好,顾家主仆打马而来,一路花香柳意,太阳晒得人暖洋洋,熏熏欲睡,不想拜完佛后,好好的晴天转了阴,冬末的风一刮,冷意袭来,若是再打马回去,定得吹得脸蛋红鼻涕清的。
顾莘莘纠结了片刻,再见阿翠穿少了打哆嗦,只能道“那就麻烦小爵爷了。”
“不麻烦不麻烦”凌封道“反正是我表哥的马车。”
顾莘莘“”
两个姑娘很快上了车厢。
官家马车就是同寻常百姓不同,里头面积宽绰,坐四个人绰绰有余,还铺了厚厚棉垫,舒适至极。便连车厢外四角,都挂着精致的铜铃,风吹过,叮当悦耳。
车厢中央放了小几,搁置茶具,香茗香气袅袅,配以杏脯果干,富贵人家够会享受的。顾家主仆在小几左边落座,两兄弟在右边落座。凌封提了茶壶,给顾莘莘倒了杯茶,道“怎么样顾莘莘,小爷的话没错吧,坐车还是比骑马舒坦”
顾莘莘颔首答是。
宋致却瞪了凌封一眼。
凌封豪迈不拘礼节,跟顾莘莘混熟了后,便时常不叫顾掌柜,顾莘莘顾莘莘的喊。宋致又是个恪守礼节的,见表弟直呼姑娘闺名,便道“表弟,顾姑娘是女子,不可无礼。”
“哎呀就你老顽固。”凌封挠挠耳朵,假装没听到表兄的“教导”。
接下来车厢里安静了一会,四个人彼此相对着,谁都没说话,直到
凌封扭头看看宋致,又看看顾莘莘,再扭头看看宋致,狐疑“表哥,你笑什么”
“我哪有笑。”宋致坐在矮几后,坐姿端正,背脊笔直,一本正经,世家子弟的清贵风范做到了极致。
凌封挠头,总觉得方才表哥看着顾掌柜笑了难道是错觉吗
虽然动作细微,不易察觉,但凭着兄弟俩十几年的默契,他还是察出了点端倪,好像是看着顾掌柜的头发。
于是他朝着顾莘莘发髻打量几眼,就见墨黑的发丝斜插着一枚青玉发簪,横影斜梳的海棠花,清新雅致。
这发簪不是顾莘莘刻意戴的,她平日是个连发髻都不会梳的手残党,每天一早都是阿翠帮她梳妆打扮,今日阿翠给她换了套青底绣白梨花的衫裙,配这枚青玉花簪再合适不过,这才簪到头上。
原本只是女儿家的打扮,凌封却指着那簪子道“咦,顾莘莘,你这发簪我怎么有点面熟”
顾莘莘伸手在发丝上拂过,“这是宋夫人送的啊,就我生辰那天”
“宋夫人”凌封想了想,顾莘莘生辰那天是正月初十,凌封刚巧就在宋府,与他母亲德信翁主一道来的,宋夫人一直在招待翁主跟几位亲戚女眷,没见她派人送过簪子啊。想了想他说“有这回事吗我怎么哎哟”
凌封脚下一痛,就见那端坐如钟的表兄,宽袍大袖的遮掩下,不动声色踩了他一脚。
顾莘莘疑惑,“怎么了”怎么突然呼痛
凌封瞟瞟表兄,宋致脚底下压着他,面上仍是一派平静,坐得端正笔挺,凌封只能强笑“没什么,被蚊子叮了。”
“哦。”顾莘莘便扭头宋致一笑,“这发簪很漂亮,再次谢过夫人美意。”顿了顿,又问“这枚发簪应该很贵重吧。”路过首饰铺子,掌柜们都说这是顶尖的货,若真这般贵重,那她日后得收好了。
宋致微微笑,不愿给她心理负担,道“还好,姑娘中意就行。”
“中意啊”顾莘莘摸着发簪,朝他一笑,“很好看,花型也很别致。”
嗯那边凌封霍然明朗,难怪他眼熟,这簪子可不是那晚年关宫宴后,皇后娘娘赏的那堆珠钗头饰里,做工材质最出挑的那枚吗
他向顾莘莘道“诶,顾莘莘你还挺识货啊”
脚尖一痛,他家亲爱的表兄再度踩了上去,别看表兄往日里斯文温润,踩起人脚来,竟这般牛力枉自己是他亲爱的表弟,也毫不留情。
他转头看表哥,双眼满含控诉,便是这时,他恍然大悟。
所以这簪子是表哥自己送的他终于找到了生辰的借口他用顿悟的目光看向宋致,拖长音“喔”原来如此
“啊”痛感再度来袭,宋致担心被捅破,这会不仅踩,更是压着他最脆弱柔嫩的小脚趾碾压过去,打遍京城无敌手的小霸王,头一次在亲亲表兄的踩踏下,痛到想升天。
偏偏表哥还伸手将他的嘴捂住,对一脸茫然的顾莘莘主仆说“他今天不舒服,所以总叫唤,你们不用管他。”
“哦。”顾莘莘主仆向凌封报以同情的眼神。
接下来,车厢里再度陷入沉默,气氛静下来,没有人说话,只有车身轻微的颠簸与摇晃。
车帘半开,顾莘莘坐了会后,跟阿翠扭头看外面的风景,冬末春初,郊野开了大片迎春花,枝条纤长细密,朵朵鹅黄小花不惧严寒,热络地点缀在葱郁之中。
宋致没有看,仍是端正坐着。
某个无人察觉的瞬间,他微微侧首,目光含着浅浅笑意,瞟向顾莘莘头上的发簪。
那抹青绿色海棠花绽在她鬓间,比漫山遍野的迎春花更好看。,,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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