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命不久矣(三)

    “就在这儿吃吧。”

    跟个排排坐等着分果果的幼儿园小朋友一样, 端坐在漆红色的放满了食物的长几前, 听着亓官厉这样满不在乎的一句话,宁潇的嘴角不受她控制地抽了抽。

    抬头看了眼斜倚在龙椅上, 坐没坐样,轻托着自己的下巴,看着她一脸似笑非笑的亓官厉一眼,又低头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底下一帮子敢怒不敢言, 乖巧得跟跟一只只小鹌鹑似的大臣们。

    宁潇徒然生出了一种好似她是个吃播,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她的观众, 吃的好了, 观众中最大的大佬可能还会给她刷枚火`箭的错觉来了。

    赶紧将这样的念头从她的脑中赶出去的宁潇,紧接着便又再次听到疯比亓官厉忽然就开了口,“怎么?不是皇后跟孤抗议, 说没有吃早膳吗?现在怎么又不吃了?难不成是这些早膳不合胃口?来人,将今早做这些早膳的御厨……”

    亓官厉懒洋洋的话都还没完全说完,宁潇毫不犹豫抓起一旁象牙做的玉白色的筷子, 夹起一枚晶莹剔透的虾饺就淑女地咬了一口,随后眼睛一亮, “唔,好吃……”

    这么说完,她抬起头来就朝始终目不转睛注意她一举一动的亓官厉就露出了个甜蜜蜜的笑来,“皇上,这个好吃,唔, 这个也好吃……”

    紧接着,宁潇就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就开始了自己的“吃播”之路。

    别说,吃得还挺香的,再加上食物本身的馋人香气,直接就搞得底下那一些早上只干巴巴地在马车上吃了几块干巴巴的糕点,为了怕上朝时尿急,会惹怒亓官厉,这些连水都没敢喝的大臣们,好几个禁不住诱惑的,不由自主地就咽了咽口水。

    见宁潇吃得是真香,“拖下去斩了”这几个字,亓官厉便也就没有说出来,反而看着宁潇这样子,嘴角一下子就高高地扬了起来。

    可很快,他见宁潇好像是真的在享受食物,只因为她吃东西的过程之中,根本就没有抬起头来看上他一眼,甚至还有一种越吃越欢实的架势,亓官厉扬起的嘴角不自觉就收敛了起来,细长白皙的手指不断地磕在金制的龙椅把手上。

    笃,笃,笃。

    早已在他的魔鬼训练下,练就了一番只要他一眨眼一抬手,就能立马分辨出他到底生气还是高兴的众大臣们顿时就在心里暗叫了一句不好,这狗比要发作了!

    一时间,除了依旧吃得香甜的宁潇之外的几乎在场的所有人,俱都瑟瑟发抖了起来,几个站在后头的小官,甚至差点没膝盖一软,当场就求起绕来。但经验告诉他们,这个时候一定要苟住,求什么都不能求饶,一旦求饶,只会死得更快。

    果不其然,下一秒——

    “好吃吗?皇后……”

    亓官厉半撑起上半身,微微抬起下巴,冲着宁潇不咸不淡地这么问道。

    而此时已经完全沉醉到了美食当中的宁潇,敷衍地点了点头,因为嘴里还包着食物,最终便只能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见状,亓官厉眯了眯眼,还未待他发作,坐在长几后的宁潇忽然就用自己的象牙筷夹起了一枚还冒着热气的虾饺,冲着亓官厉就举了起来,笑得眉眼弯弯,“皇上要尝尝吗?味道真的很不错……”

    听到这里,亓官厉微挑了挑眉,径直就又往后靠了去,再次托住下巴,无可无不可地就嗯了一声。

    眼看着一场风暴直接就湮灭在了最开始,底下的大臣们俱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可他们却是连眼神都不敢跟站在他们身旁的同僚交流一番,便只能自己先在心里消化消化了。

    而这一边,还举着虾饺的宁潇明明听见了亓官厉嗯了声,人却连动弹一下的意思都没有,也没有呼唤一声站在他身侧的大太监,只是眼神始终在她的身上打着转儿,这副模样是几个意思?

    宁潇脸上的笑容都要维持不住了,不是……不是要她夹着虾饺上前去喂他吧???

    我的妈,这还有这么多人呢?在线直播吃饭已经够羞耻的了,现在还要在线直播秀恩爱,简直有毒好吗?

    还有,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他跟原宁潇还你来我往地互相试探了一段时间,怎么跟她,就这么打直球地直接上啊?

    难道是因为她昨晚的清醒,本来按照剧情,原宁潇在昨晚是没有醒来,也没有看见那只紫眼睛小猫的,可现在……

    不,这些都不是最紧要的。

    现在最要命的是,她真的要夹着虾饺去喂他吗?

    好他妈羞耻!

    宁潇在心里暗暗吐槽了声。

    可就在这时,见他都嗯了,宁潇却连动弹一下的意思都没有,亓官厉的眼神不自觉地又眯了起来,几乎同时,底下那帮子刚松了口气的大臣们顿时又是立马屏住了呼吸。

    她敢肯定,能在大齐做官,特别是在亓官厉的眼皮子底下做官的人,那心脏肯定个顶个的好,否则就这一惊一乍的架势,心脏不好的恐怕早就撅过去了。

    而此时,宁潇还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硬着头皮上啊!

    因为她不上,她觉得底下那帮大臣们恐怕真的要一口气喘不上来撅过去了,那样她就罪过了。

    想到这儿,宁潇夹起这枚虾饺,缓缓起身,小碎步地走到了亓官厉的面前,半蹲下`身,“来,陛下,啊。”

    说着她还发出了个啊的音,就像是在哄一个不听话的熊孩子吃饭似的。

    啊完,她就用一只手托在虾饺的下面,就将其递到了亓官厉的嘴边。

    闻言,底下的大臣们俱都瞪圆了眼暂且不提,就连亓官厉也一脸的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地朝宁潇看了过来,就在宁潇又将虾饺往前递了递的时候,他这才低笑了声,张嘴就将那枚已经有些凉了的虾饺接了过去。

    下一秒,刚想直起身子的宁潇就一把被其拉住了手腕,在她还没有反应回来的时候,人就被扯着一个重心不稳就一下跌入了男人泛着微微凉意的怀中。

    “看不出来,皇后还挺热情,也已经吃饱了,没看都会往孤的怀里扑了吗?既然如此,孤怎么好不成全皇后的一番苦心呢?”说着,他缴了宁潇手中的象牙筷直接就往一侧的长几上一丢,雕刻精美的象牙筷随着他毫不在意地这么一丢,瞬间就碎成了四节。

    宁潇:“……”

    “臣妾其实……”

    “嗯?”

    亓官厉随意地朝她瞥了过来,眼中几乎已经明晃晃地写着“你敢说不是,我就敢见血”。

    “……确实,已经,饱了。”

    宁潇眼中写满了p地朝男人露出了个羞涩的笑来。

    “孤就知道。”

    这么说着,亓官厉伸手就捏了捏宁潇的下巴,随即边玩着宁潇顺滑乌黑的长发,一边眼神示意了下站在他身侧的大太监一下。

    一接收到他的这个眼神,大太监浑身一激灵,随即尖着嗓子就喊了起来。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不管听几回,说实在的,宁潇真的有些忍受不了这样的声音,这不,身体又条件反射地打了个激灵。

    “臣有事奏。”

    就在这时,一个大臣走了出来。

    可亓官厉却完全没有在意他的意思,而是看着在他怀里打了个哆嗦的宁潇,一脸讶异地就开口问了声,“怎么?皇后是不是冷了?没事……”

    就在宁潇以为他开口放她回去加衣服时,男人伸出手就一把将她整个地抱紧了,“孤抱着你,孤这么抱着你,是不是就没那么冷了?你啊……”

    我啊?我怎么了?

    还有,可以别用这么一副别以为孤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真是拿你没办法,还不是只能依着你的无奈小眼神看着我吗?

    有点,恶心……

    宁潇在心里这么腹诽着,可面上却一下子就红了脸颊,“陛下……”

    “哈哈哈哈哈哈……”

    底下正弹劾某某官员贪污上万两白银,甚至还纵容儿孙强抢民女的某大臣,一听到这一声大笑,差点没笑得他条件反射地当场跪地求饶。

    还好,他崩住了,不仅崩住了,还条理清晰地将自己的弹劾全都说完了,然后恭敬地等待着亓官厉的回复。

    亓官厉也没有让他等得太久,一笑完,就立马掀起眼皮朝底下看了眼,“哦,他啊,不知道孙尚书有什么好的建议呢?”

    “自然是抄家追缴赃款,高知府并他的几个子孙俱都人头落地,以儆效尤。”

    这位孙尚书一脸的正义凛然。

    “哦,这样啊……”

    只看了一眼,便又将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了宁潇头发上的亓官厉,“那就依你所言,人头落地吧。”

    “陛下英明……”

    这位孙尚书的脸上惊喜的表情还没完全绽放,下一秒一个神秘莫测的黑衣男人忽然就一下落到了他的面前,手起刀落,这位不知道是六部哪一部的尚书大人还笑着的头就落了地。

    “那么接下来,抄家的活儿谁去干呢?就……那个谁吧……哦,别忘了,还有几个儿孙也要当场人头落地,别收监了,平白给监牢增加负担。”

    亓官厉满不在乎地这么说道。

    说的好好的,突然一个头就这么滚了下来,鲜红滚烫的血更是直接就洒了一地,离这位尚书比较近的几位大臣们的脸上和身上都溅到了一些,一时间,有几个胆子小的,直接就两股战战了起来,脸上的血色刷的一下就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可就算是这样,还是有个大臣走了出来,恭恭敬敬地回道,“微臣领命。”

    领完命就又老老实实地站了回去。

    而几个知情的人都知道这位孙尚书分明就是恶人先告状,被小官捉到了把柄,连夜做了手脚,然后将自己的罪名全都安插在了这位知府头上,以为这样就可以颠倒黑白,谁知道……

    当场人头落地。

    就说这位新皇根本就不比先皇仁慈仁爱,不玩什么势力制衡,打一个棒子给一个甜枣的把戏,这人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真当他的那帮“獒犬”都是吃素的吗?

    唉……

    而此时正坐在亓官厉怀里的宁潇则完全被这完全预测不到的事态发展给弄懵了,不仅懵,因为才吃完早饭的缘故,还有些想吐,最后硬是吞了口口水才将这股子呕吐的感觉给咽了回去。

    果然是一言不合就见血的主儿。

    宁潇不由得就在心里这么想到。

    偏偏就在这时她的头皮一疼,“嘶——”她下意识地就这么叫了声。

    “怎么?是不是孤弄疼你了?”

    亓官厉关切的话语瞬间就在她的耳旁响了起来,见状宁潇转头,便看到自己原先顺顺溜溜的头发直接就被这人编成了好几股麻花辫,因为手法才糙,现在已经乱成了一团了。

    “……孤不是故意的。”

    这人还敢用这么无辜可怜的眼神朝她看来,刚刚那位孙尚书都要死不瞑目了好吗?

    见状,宁潇硬是挤出了个笑来,“无碍,陛下喜欢是臣妾的荣幸。”

    麻蛋,等你变成了猫,老娘也这么弄你!

    底下的凶案现场很快就被几个手脚麻利的人给收拾了个一干二净,那熟练的手法,简直让宁潇都不由得为这帮大臣们掬一把同情泪。

    之后又有几个官员汇报了一干事宜,只不过这一回的人都格外的老老实实,本本分分,亓官厉听了也跟没听到似的,还在不停地玩着她的头发。

    就在所有人的工作汇报结束,即将退朝,宁潇也将脱离苦海之际,一人忽然就站了出来。

    宁潇随意看了一眼,随后脸上便立马就现出了浓浓的兴趣来,无他,只因为这人她熟,熟得不能再熟了。

    这不就是她那位对别人渣破天际,对表妹痴情一片的便宜爹,宁国公宁巍吗?

    他怎么突然跳出来了?

    可能是察觉到宁潇浑身上下洋溢着的兴趣太过,亓官厉便也随着她的视线朝下看了过去。

    旋即就听见这位正当壮年的宁国公声如洪钟般地开了口,“启禀陛下,自一年之前,后宫就再未进一人,众娘娘也始终一无所出,为稳定朝纲,臣斗胆,恳求陛下再行选秀之事,以充实后宫,绵延子嗣!”

    闻言,在场的众位大臣俱都瞪大了眼朝这位一看就脑子有泡的宁国公看了过去。

    看完了之后,大家又纷纷朝亓官厉怀中的宁潇看了过来。

    在场的人有谁不知道宁国公是当今皇后娘娘的亲爹,现在看来,皇后娘娘根本就是捡来的吧?还有亲爹催着女婿纳妾的?

    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

    之前他们只是听说这位战功累累的宁国公的脑子不太好使,宠妾灭妻,纵容小妾害死正妻,还上交免死金牌,换得以妾为妻,将自己的嫡长女,也就是现今的皇后娘娘送到了慈心庵上一住就是八年等等等等,各种骚操作,没想到最骚的还在这儿呢!

    要知道后宫比朝堂可安全不了多少,甚至还更危险,家里有女儿的大臣们一听到这么一句话,生撕了这位脑子不清头的宁国公的心都有了。

    可现在,皇上还没发话,他们也只能忍着。

    一听到脑残便宜爹一开口这么说完,宁潇便立马就挑了下眉。

    “哦?”

    亓官厉也跟着轻哦了声。

    “好啊!”他直接就点了下头,“绵延子嗣是吧?那就选秀吧……选出来的就进来给我延,女儿家怀胎需十月,十月内延不出来的,就全都砍断手脚,做成人彘,给这金銮殿添添景儿如何?”

    “陛下,陛下万万不可!”

    一时间,大殿里所有的大臣俱都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家中有适龄女儿的大臣们更是恨毒了这个宁国公,家中没女儿的也害怕增加上朝的艰难性,俱都求饶的十分真诚恭敬。

    可以说,亓官厉的这一手直接就给宁国公宁巍的仇恨拉得足足的。

    而同样跟着跪下来的宁国公吓得额头的汗一下就滴了下来,这,这怎么行呢?十个月,女子怀孕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唉,都怪芙儿,说什么宁潇这么个下贱胚子都能做皇后,有事没事就派人传她与娘亲入宫,也不干别的,就是想看她们俩对她下跪行礼,她不甘心,她容貌才行哪里比不上这个贱胚子了,她也要入宫,爹,你去求求陛下,不行,就去威胁那下贱胚子,让芙儿也入宫好吗?

    芙儿一定能将她从皇后的位置上拉下来,到时候弟弟俊哥儿也能有个依靠!

    这是他女儿的原话,再加上他的表妹一直在他耳边敲边鼓,时不时还露出一副忧愁郁闷的神色来,问她也不说,问急了才知道原来她进宫之后,在宁潇的手底下吃了不少暗亏,还被她罚跪,膝盖上的淤痕到现在都没褪去。

    “我看……潇姐儿怕是将曾经姐姐的死全都记在了我的身上,以为是我……没事的,表哥,我受一点伤害没事的,我是怕潇姐儿对你怨恨在心,到时候她在陛下的耳边说些什么,唉……”

    一听到这样的话,宁国公脑袋一热,竟然直接就在朝堂之上就催促起皇上再次选秀起来。

    因为他的芙儿今年正值妙龄,容貌才学各方面都叫人根本挑不出一点错来,会中选只会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谁能想到……

    宁国公额头上的汗越聚越多,最后竟直接在他前方的地上汇聚成一小摊来。

    “万万不可?怎么就万万不可了?刚刚催孤绵延子嗣的是你们,现在说万万不可的也是你们,你们这样让孤很难做啊……”亓官厉尽管面上是笑着的,眼神却是冷的。

    将场面一下就僵化了,宁潇眼珠一转,随即转身就一下扑进了身后的亓官厉的怀中,声音柔转千回地娇嗔了一声,“陛下……”

    这个节骨眼,听见宁潇出声了,亓官厉直接就带着冰冷的笑意朝她看了过来,“皇后有何高见啊?”

    “高见臣妾没有,臣妾只是觉得这后宫啊都已经这么挤了,快要住不下了,怎么还选人进来啊?难道陛下已经不喜欢臣妾了吗?所以才想选一些妹妹们进来……”

    说着宁潇便立马露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小表情来,“那臣妾可不依啊……”

    宁潇的娇撒的那叫一个手到拈来。

    就亓官厉这种阴晴不定的性子,多喊几个妹子进来也不过就是多送几个人头罢了,还是不造孽了吧!

    看见她这样,亓官厉眼中的冰冷迅速散去,一瞬的惊愕过后,他便立马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太过放肆痛快,胸腔的震动使得半伏在他胸前的宁潇都觉得有些刺耳起来。

    而听他笑了,底下几乎所有的官员这才将那高高提起的心又再次放回了原地,还好还好还好。

    皇后真不愧能母仪天下!

    好人啊!

    也不知道笑了多久,亓官厉的笑声这才缓缓平息了下来,转头对着底下的官员们说道,“听见了?下次可不许再说什么选秀不选秀的事情了,没看孤的皇后都开始吃醋了吗?”

    “哪有,臣妾哪有吃醋?只是觉得后宫快要住不下罢了,陛下你怎的……”

    宁潇又嗔怪了句。

    “好好好,皇后没有吃醋,没有吃醋!”

    “本就没有吃醋!”宁潇立马直起了身子,“陛下是否不信?哼,虽然多进几个妹妹会使得后宫拥挤,但进来一个还是可以的,免得陛下又来嘲笑臣妾吃醋。”

    宁潇说到这里,亓官厉眼中精光一闪。

    “哦?皇后的意思是……”

    “臣妾的意思是……”

    她转头就朝底下一群低垂着的脑袋看去,随后直接就定在了宁国公那颗晃一晃好似都能听见水声的脑袋上,眼中冷意一闪即过。

    “既然是宁国公大人提出了这样的意见,那么自然就该由他做表率才是,我记得家中妹妹今年刚满十五,还未议亲,是也不是?不如就由妹妹为父亲,为陛下,为朝纲分忧解难如何?”

    宁潇不用看,也知道此时的自己是个十足的反派嘴脸。

    “宁……”

    闻言,宁国公猛地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朝宁潇看了过来。

    若是之前皇上没说人彘的事情,他自然是千百个愿意,可现在,将女儿送进皇宫那就是死路一条,他向来疼爱这个女儿,只因为她是他与表妹生下的第一个孩子,如珠如宝地捧在手心里,看着她长大的,叫他怎能忍受十月之后,每日上朝,都会看见自家女儿所做的人彘。

    潇姐儿,好毒的心肠!

    早知如此,当初她刚出生的时候,他就应该将她丢进便桶里溺死,也好过现在遭受如此锥心之痛。

    而此时跪着的众大臣们眼看着事态急转直下,现在竟然发展成了这样,俱都在心里暗暗称奇。

    果然,皇后娘娘与宁国公是真的一点父女情分都不剩下了啊!

    不过,该!

    就宁国公这种蠢货,就该这样!

    大家的心里不无快意地这般想着。

    见宁国公猛地抬起头来,宁潇还没说话,亓官厉就先她一步地开了口,“怎么?难不成刚刚宁国公担忧关心孤,关心朝纲的话语全是欺君之言?其实你并不愿意为孤排忧解难?”

    欺君!

    一听到这两个字,宁国公哪里还敢放肆,当即就恭敬地磕了下头,“微臣,不敢。”

    “不敢就好,既然如此,赶明儿就叫你女儿收拾收拾进宫吧,记住,十个月啊。散朝!”

    亓官厉不无恶意地提醒了声,就牵着宁潇的手离开了。

    见他们走了,跪在地上的一众大臣们这才颤颤巍巍的一个接一个地站了起来。

    宁国公也脸色惨白的,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见他这样,大臣们脾气比较直地路过他身边的时候,直接就冷哼了声,比较蔫坏的,则笑眯眯地就开始恭喜起他来,还祝愿他的女儿早日诞下皇子。

    推开这些大臣们,宁国公浑浑噩噩地就上了自家的马车,浑浑噩噩地下了车,在自家宝贝女儿宁芙一看到他回来,就一脸期待兴奋地迎上来的瞬间,抬手就扇过去了一巴掌。

    可以说,这一巴掌直接就将自幼锦衣玉食,没吃过一点苦的宁芙给扇懵了,捂住自己的脸,半响都没回过神来。

    还是她的母亲,宁国公的表妹白氏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尖叫了声,上前两步,就泪水涟涟地一把抱住了自家女儿,“表哥,你……你这是干什么啊?芙儿,芙儿,让娘看看!”

    听到自家娘亲的话,宁芙这才终于回过神来,一回过神来她就立马委屈地大哭了起来。

    “娘!”

    见娘俩抱着哭到了一起,宁国公的眼眶也不由得红了一片,然后看了眼自己的手掌,抬手就重重地拍了自己的脸一下。

    “表哥……”

    一看见宁国公都要打自己了,白氏一时间也吓到了,甚至连宁芙都被吓得停止了哭泣。

    “表哥,你让舒儿看看,你这是干什么啊?你这是在折磨我吗?”

    “舒儿,芙儿……”

    看着自己这一辈子最心爱的两个女人,宁国公的眼眶一时间更红了,这才将刚刚在金銮殿上发生的事情给她们俩说了个清楚。

    一听完这话,白氏瞬间就觉得天都快要塌了一样,一旁的宁芙更是直接就呆了。

    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啊,不要!”

    很快,宁国公府的上方就立马响起了一声凄厉的哭喊声来。

    “芙儿,娘的芙儿,芙儿啊!表哥,表哥,你去求求娘娘,求求娘娘啊,你让她恨就恨我一个人,都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为什么要牵连我可怜的芙儿!”

    “娘啊……”

    看见她们这样,宁国公也同样露出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并不知道此时差不多已经开始号起丧来的宁国公府到底是一副什么光景的宁潇,见亓官厉自从下了金銮殿就一直牵着她的手不放,直到快到一个拐角处,他要左转,宁潇回宫却要右转,产生了分歧,他才猛然间发现,到现在为止,他竟然还一直牵着宁潇的手。

    见状,他缓缓就松开了手。

    “好了,皇后回去吧,孤还有点事务要处理,晚上孤会去看你的。”

    好,晚上来看我……

    不,等等,晚上来看我?

    晚上?

    晚上!

    这是什么意思?

    宁潇的眼睛一下就瞪圆了,然后——

    “平安!”

    “奴才在。”

    “今晚皇后侍寝。”

    闻言,名为平安的大太监还呆了下,要知道宫里的这群秀女自从进了宫之后,包括皇后在内可都还没有一个人侍过寝呢,不仅没有,意图侍寝的那些,现在坟头草都已经能没过膝盖了。

    所以从没有经手过这种事情的大太监这才会呆了下,而呆过之后,整个人激动的差不多已经快要开始打起摆子来了。

    “好,侍寝,娘娘侍寝,奴才回去就喊内务府记上!”

    大太监平安的谄媚声音随着亓官厉的步伐渐行渐远着。

    徒留宁潇一人如同被晴天一道霹雳给劈了个外焦里嫩地站在原地,风中凌乱着,甚至直到她回到了她的坤宁宫,脑子都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倒是她宫里的那些小太监小宫女们接到了口谕一个个喜得就跟过年了似的,里里外外地忙碌了起来,几乎只要是人眼能看得到的地方都被他们熏了香不说,四处都打扫的纤尘不染,锃光发亮。

    甚至连夜都还没黑,宁潇就已经看到他们在宫内的一口清池内倒入了满满的热水,更往里头洒满了各种各样的,五颜六色的,早已经熏制好的花瓣。

    意思是现在宁潇就可以洗白白,准备好了。

    最好多泡一会儿,泡的浑身上下,连骨头缝儿里都布满了花香,将亓官厉勾引的欲`罢不能,流连忘返,一举得男这才好。

    看清楚这些人灼热眼神之中所表达的意思,宁潇的嘴角抽了下,又抽了下。

    最后带着一股不能浪费水资源,浪费大家心血的诡异心情,宁潇脱去了衣裳,直接就踏入了温热的池水之中。

    哎,还别说,这么大一池的水,泡起来的感觉还真的挺不错的,甚至还能在里头游泳。

    这么想着,宁潇试探性地就潜了下去,在里头憋了好一会,这才猛地浮出水面,一下子就将她湿哒哒的头发一下子全都甩到了脑后,脸上的笑容还没绽放,就被半蹲在温水池旁,掬水玩的亓官厉差点没吓得脚下一滑,喝上一口她自己的洗澡水。

    “怎么?皇后看到孤好似并不是那么开心啊?”

    闻言,宁潇不自觉地将身子往下浸了浸,露出营业性的假笑,“怎么……怎么会呢?”

    “是吗?”

    他又掬了把水,直接就朝宁潇泼了过来,随后便站起身来,“出来吧……”

    宁潇:“???”

    “出来啊,不是要侍寝吗?”

    她看着对方一副“我很忙,给你三秒赶紧出来,免得耽误我的时间”的渣男样。

    宁潇:“……”

    她藏在厚厚的花瓣下的拳头早已经捏到了一起。

    “陛下,臣妾有些不懂你的意思……”

    “不懂?那你是想孤下去将你拎上来了?”

    亓官厉微微一笑。

    狗比!

    宁潇毫不犹豫地冲他竖起了枚中指。

    见状,亓官厉眯了眯眼,“皇后这是何意?”

    “这是臣妾在慈心庵曾学过的手势,代表祝福的意思。”

    宁潇笑得温和。

    “哦,是吗?”

    这么说着,亓官厉想都没想地就冲宁潇竖了竖中指。

    宁潇:“……”

    “怎么,孤看皇后收到孤的祝福,并不怎么开心啊?”

    “怎么……怎么会……开心,我可开心了,哈,哈哈,哈哈哈……”

    宁潇干笑了两声。

    “开心的话就上来吧!”

    说着他还往后退了退。

    闻言,宁潇咬了咬牙,以后她要是再泡澡她就是个棒槌!就该在这狗比过来之前,吃他十串八串的大蒜!

    想到这里,也知道自己躲不过去的宁潇,猛地给自己一打气,然后没起来。

    后来还是她将视线挪到了另一旁,完全不去看亓官厉的眼神,才终于慢慢慢慢地走了上来。

    等走上来之后,她才发现这狗比不仅狗,还色,看得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见状,即便已经做好了充分心理准备的宁潇还是不由自主的,肌肤微微泛红……

    后来,也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怎么了,她竟然能完全无视这狗比的眼神,开始认真地给自己擦拭起来,擦完了还一层又一层地穿起衣服起来了。

    等她刚穿好宫女们给她准备好的衣服,刚刚转身,就忽然感受到手腕上一紧,随后天旋地转,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就已经被亓官厉压在了一旁的软榻之上了。

    然后她就感觉到这狗比真的跟条狗似的在她的脖颈处轻嗅了嗅。

    “皇后,你身上好香啊!”

    这是什么糟糕的台词?

    总感觉是某种不和谐运动的开始词呢?

    还有,你的真身为什么就是只奶猫,而不是条疯狗呢?

    看,这动作,多像!

    作者有话要说:  红包包~~~我的治疗结束了,明天会准时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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