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是这样的话,福泽殿下可是要头疼了呢。”
——虽然加了个可以称之为感叹词的“呢”字在句尾,但这句感叹它本身,居然没有包含多么走心的担忧。
白川玛菲亚甚至从里头听出了一丢丢的幸灾乐祸。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玛菲亚在又一波脑海翻腾间,当机立断抬手握住了森医生的手腕。
“福泽……是谁?”
代表姓氏的词组上,特意加了重音。
“什么啊,”不,到也不算意外,“玛菲亚酱对福泽殿下的名字也有反映吗……”
森鸥外倒也不准备追问什么,直接便介绍了起来:“全名是福泽谕吉,另外一位‘学生’。”
“应该是玛菲亚酱你看到的那个故事里,向老师询问【今晚夜色真美】的那个人。”
“唉?”
这个答案搞的白川玛菲亚原地一愣。
原本,她是顺着日本近代文学史选修的卷子做联想的,“福泽”在她脑海里,隐隐代表着一个可能得有五分的选择题。
——而且在中国近代史的卷子上,他的名字似乎也有两分左右的一席之地。
至于别的……
“还有另外一种熟悉感,总有些挥之不去。”
“另外一种?”
森鸥外仰着脖子想了想,没结果,于是说:“更详细的形容一下呗。”
更详细的话……
玛菲亚灵光一闪,说:“是和富兰克林一样的那种熟悉感!”
“富兰克林?”
森鸥外:“听名字是个美国的……男性?”
玛菲亚飞速点头。
——一万日元和一百美元嘛,远比只能叫毛爷爷的人民币要更具体!
后来……
“后来好像就不一样了。”
白川玛菲亚费解的非常抽象:“后来,富兰克林还是那个富兰克林,但福泽谕吉,就不是那个福泽谕吉了。”
——毕竟到了后来,一百美元始终都是富兰克林,但一万日元上的男人,已经变成涩泽荣一了。
“涩泽荣一?”
“我有说过这个名字吗?”
森鸥外大概也适应她这种脑内大一堆,说出来只有几个字(甚至说完了自己还会忘记)的神奇状况,肯定的提示道:“说过了,第三句话,跟在富兰克林君后面说的。”
“是哦。”
但除了这句是哦,她就再也想不起来别的。
说起来,她对涩泽荣一这个人称得上毫无了解——毕竟人家的定位是什么近代商业之父,和她《日本近代文学史》的选修课本八竿子打不着。
要不是偶然看到过日元换版的新闻,白川玛菲亚可能根本就不会知道这个名字。
哪怕这会儿会出现的,其实是潜藏在思维底层的深层记忆,但从来没记住过的人,也就完全谈不上忘记了。
她脑子里唯一称得上人物印象的,也只就只有:
“他成功代替了福泽谕吉。”
仅此而已。
咦。
森鸥外医生听罢这话,险险忍住了想要出声的冲动。
他不由的想:福泽谕吉这人是怎么回事啊?
这么一来,就完全不能责备江户川乱步君【没由来的在婚姻观上特立独行】这件事了——
——他这分明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不过乱步君没有辜负自己的才能呢。
森医生以一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糟糕心态,闲闲的评价了一下人家:
比起莫名其妙被人撬走了墙角的福泽阁下,乱步君最起码守住了爱人,还成功突破生理界限,孕育出了似乎推理能力更加优秀的后代。
完全是人生赢家嘛!
话说……
这位富兰克林君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森鸥外难得还回忆了一下自己的青年期,初见时几乎称得上锋芒毕露的银狼阁下,无论如何都不像是受过情伤的样子——不过以那位一板一眼的性格,只是更沉默一点的话,受了情殇也看不出来。
从时间线上推理,如果能影响到乱步君的性取向——那果然还是有很大概率,要在之后才会遇到的吧?
得出这样的结论后,森鸥外不由自主的陷入了一种进退维谷的为难境地。
你说等过两年这位美国籍男子富兰克林君出现的时候,他是干脆看福泽殿下的笑话呢……
还是在那位涩泽荣一君出现之前,抽手帮他挡一把呢?
——可恶,真的好想选看热闹啊!
那边厢,完全没有意识到对方脑补了什么的白川玛菲亚,转瞬即逝的回忆完了日元各个面额的大概图案,瞬间就更笃定了。
“福泽谕吉和那句问话没有关系。”
女孩子掷地有声道:“他绝对不是问‘今晚月色很美’的那个学生。”
“不可能吧。”
森医生反驳的轻描淡写:“夏目老师只收过两位学生,确定了不是我的话,那就只能是银狼阁下了。”
玛菲亚刚想说这样也对,不过转念一想:如果她的能力真的是预知的话,说不定这个问题是不久之后才会被问出来的呢?
——那样的话,比起福泽谕吉,果然还是森鸥外这样性格的人来问,可能性要更大吧?
“但是我已经提前告诉你了……”
玛菲亚有点不确定的问说,“如果你因此不再问的话,是不是某种意义上改变了未来?”
森鸥外同样很不确定。
“我虽然是会问这种问题的性格,”他就很费解,“但无论如何,也早就过了问这种问题的年纪了啊……”
如果笃定不是自己,那就只能是福泽谕吉问的。
逻辑循环往复简直是个死结。
但怎么说呢……
——谁让在文豪野犬的世界里,原型是大教育家的夏目漱石拢共就这俩徒弟呢?
而且还牵扯到外文翻译。
森鸥外一边无意识的拍抚着女孩子的发顶,一边很认真的思考:他也没有需要对外国人说I LOVE YOU,所以找老师请教的人生需求啊。
毕竟,他低头看了眼躺在自己膝头的女孩子,他唯一可能出现跨国表白需求的对象,现在就躺在他腿上。
但比起用东方式的含蓄用于来表白,他一贯是更倾向于用对方更熟悉的语言打直球的。
而意大利语的我爱你,他一直是会说的——
等等。
像是有一道闪电猛的劈过脑海,森鸥外突然就灵性了。
他没有这个需求,但福泽谕吉有啊!
和那个富兰克林君!
——虽然富兰克林君后面似乎被叫涩泽荣一的另一日本籍男子撬走了,但在走之前,总是该有那么一段美好时光的啊!
说不定这个问题,还有那个被撬走了的富兰克林君,还真的都是福泽殿下十六七岁那会儿的青涩回忆呢不是?
“毕竟就连玛菲亚酱自己也不能确定,那些事情,一定就是被预知到的未来吧……”
“唉?”
虽然这个结论下的没头没尾,但白川玛菲亚还真就是【自己也不能确定】的这么一个状态。
撞上这种事,正常人的第一反应,肯定是自己智障了。
但对白川玛菲亚来说,除了脑子里没由来的笃定【这些不是妄想】之外,唯一能证明它们的出现,不是因为自己得了神经病的现实论证,就只有……
只有斯贝尔比·斯夸罗了。
“我看到的斯夸罗,左手是假肢,留着很长的头发,而现实里,他也确实很早之前,就有想要砍去自己左手的想法。”
“所以昨天晚上直接就付诸行动了。”
“嘛,外观描述的很详细呢。”森鸥外静静的听完后,反问:“这么说来,玛菲亚酱看到的是一副切实的画面啊,断手什么的信息,是自己根据画面分析的吗?”
这个问题问的真好!
玛菲亚愣了一下之后,才第一次仔细分辨起那些【对于斯夸罗形象认知】的来源。
半晌后,她抿了抿嘴,才慢吞吞的说:“断手是的。”
“但是头发的部分要更模糊一点。”
她是很认真的回忆过了,才说:“画面里暴露的,其实只有【他将来会留长头发】这一点。”
“但我想到【斯夸罗的长发】这一因素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知道了他会留出一头长发,是因为之前向兄长大人宣誓效忠的时候发过誓,说在协助他达成夙愿之前,绝对不会再修剪头发——”
“因为产生过这样粗略的认知,所以我下意识就把它和画面暴露的其他信息,结合到一起算了。”
森鸥外:……
森鸥外心说这个认知才不粗略啊,人家对话的核心内容,你不是都一清二楚了吗?
不然还要怎么样?
用三连的形容词仔细描绘出对方的表情吗?
“所以说。”
男人心里想得是很多,嘴上倒是没停过,他信守诺言,也并没有想要隐瞒什么,说:“斯贝尔比宣誓效忠,似乎是去年的事情了。”
“是吗。”
“是啊,八个月前了。”
男人点了点头,继续道:“以此推断的话,你对于他的言论中,【断手】这点,还能算是某种意义上的预言,但长发——分明是对于过去的某种知晓。”
医生的语气意外的平淡:“比起看到既定的未来,玛菲亚你这种反应,更像是获得更加杂乱的信息。”
“它甚至不一定是时间线上将要发生或是曾经发生过的事件,还可能只是关于某件事,又或者是某个人的情报。”
“换句话说,是一份相当简易的说明书呢。”
这个比喻让玛菲亚怔直接愣在了原地。
“说不定是某种阅读能力呢。
森鸥外移开了一直盖在她眼睛上的右手,笑着继续解释道:“只是比起阅读书籍、‘阅读’事件和线索,又或是人心,玛菲亚酱你所阅读的,是一整个时间线呢。”
“再夸张点说,”男人仰头叹了口气,“靠【努力想一想】就能得到信息这件事——”
他的声音里带了点轻薄的笑意。
“玛菲亚酱你一直在阅读的,说不定是世界本身呢?”
“唉?”
白川玛菲亚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明那种别扭感,“不是吧,就那些个断断续续的东西,它们……”
“它们毕竟确实出现了嘛。”
森鸥外的指尖轻轻落在了她的眉心处,笑着说:“一和二的差别,只在于数量上的多少,但零和一的差别,却是更本质的【有】还是【没有】。”
“从根子上就是不同的呢。”
说完,这家伙直接躬下了身子,脸几乎就停在玛菲亚一指外的上方,静静的看着她,眼睛里是闪烁着的赞叹和惋惜。
“真好啊……”
男人的声音笑意不减,“有这样的能力的话,就算不是为了喜欢,我也想带你走了呢。”
——可是你眼底的惋惜并没有减少啊。
玛菲亚被这句话带跑了神,想,难道这不还是因为我们等下就要分离了吗?
但森鸥外的表情谈不上哪里格外的让人动容,以至于白川玛菲亚明明看出了这一点,愣是没能把煞风景的话说出口来。
“我,我有这么神奇的嘛……”
半晌之后,她好歹憋出了这么一句算得上台阶的场面话。
“神奇这种说法太自谦了。”
男人的手掌自然的顺了顺她耳边的头发:“我啊,几年前才第一次知道有所谓的【奇迹之物】存在着,谁能想到,这次阴差阳错的,就看到了玛菲亚酱这么一个活着的奇迹呢?”
他的声音带着温柔的笑意,听得玛菲亚耳朵一阵痒痒。
但话音一落,玛菲亚整个人都清醒了!
“第一个是什么?”
她的语气倒不算特别咄咄逼人:“那个奇迹之物!”
森鸥外被陡然鲤鱼打挺的小女孩惊的下意识往后一仰,下一秒,直接抬手捂住了眼睛,一副被可爱到快要失智的样子,小声道:“什么啊。”
“玛菲亚酱看着懒懒的,居然在这种奇妙的地方充满了胜负欲吗?”
但遵循着绝对不撒谎的约定,他没回味多久,就干脆的给了她确切的答案。
“那是一本空白的书。”
“或者说剧本吧,”他想了想,补充道,“在上面写下的东西能够变成现实,某种意义上,是个相当万能的许愿机呢,这么多年来,一直藏在横滨的某个地方。”
玛菲亚听完了没说话。
森鸥外于是又笑了起来,他是很珍惜能和这个人相处的每一秒钟,手掌慢吞吞的挪到了女孩子脸颊上捏了捏,说:“很惊讶吗?”
“世界基石什么的只是听说,【异能力】的存在本身也是很神奇的事,但不讲道理到这种程度的东西——”
“难道不是很常见吗?”
不知何时,白发的小女孩整个人都出了层虚汗,她的脸色和头发差不多成了同一种色号,方才还活力满满的能鲤鱼打挺呢,现在跟被水焯过的油麦菜一样,干脆松懈了力道,直接把脑袋一歪,整个人的受力点都移到了脸颊上的那只大手上。
感觉像是捧住了一株蒲公英呢……
森鸥外意外走了下神,没头没脑的想,可千万不要刮风啊——这样,就能让她一直停在我掌心上了。
那边厢,蒲公英本人并不轻柔的抬手捶了捶自己的脑壳。
“我总感觉知道过很多次了!”
她毛毛躁躁的摇头晃脑了一番,干脆再次往下一倒,重新躺回了森鸥外的膝盖上,“说到万能许愿机,哪怕把形象限定为一本书——”
女孩子的嘴巴张张合合,真正发出声音的时候,连嗓子都发起干来。
“库洛牌里,就有一张专门管这个的牌吧。”
“什么?”
玛菲亚想到了自己中学时期买的第二个周边,这个是正版的——“The Greate”。
“创牌,对应的是扑克里的黑桃二。”
“本体的形态是一本看似普通的空白书,拥有着将书中写出的事物实体化的魔法力量。”
“使用者甚至不需要具有魔力,只要写出来,书本的力量自然会支撑被实体化的事物一直存在……”
“是吗?”
“是吧。”
玛菲亚久违的回忆了一下那集动画片的结尾:似乎是那个捡到了“书”的妹子,写完了每天的幻想日记后主动把本子合上了,小樱才成功收复了露出原型的库洛牌。
话说小樱是谁?
萌王吧……
——这个大概只有废宅才懂的名词,悄无声息的浮上了她的脑海后,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
等白川玛菲亚回神时,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脑内像是突兀的陷入了一种难言的空白。
像是突然失了一次忆一样。
“怎么了?”
有担忧的男声缓缓传进耳朵里。
玛菲亚木愣愣的抬头,对上了森医生意味不明的正脸。
下一秒,他非常自然的笑了,说:“我还以为我发呆已经很久了,怎么玛菲亚酱发起呆来,看着都跟睡着了一样……”
状态还不如睡着了一遭的白川玛菲亚努力回想了一会儿,半晌后,突兀的停了停。
“对哦。”
她小声重复:“我们刚才说什么来着?”
——那份纯然的疑惑并没有假装的痕迹,她是真的完全不记得了。
看着那张副让人心动的眉眼,森鸥外原本是想直说库洛牌什么的,但被强行压下去的触动并不代表不存在。
话出口前,他终究是顿了一下。
“我们说到了书。”
他轻而易举的扩大了一下话题的范围:“玛菲亚酱说类似的东西是很常见的,然后给我举了第一个例子,说库洛牌——”
“是哦。”
玛菲亚想起似乎是有这么回事,“库洛牌里书一样外形的,是创造牌吧。”
“嗯哼。”
森鸥外的右手再次压上了她的双眼,似乎若有所思的说道:“神奇的东西不会这么泛滥,这两者……有没有可能是同一种东西?”
“不可能。”
“唉,这么笃定吗。”
白川玛菲亚点头。
“那本书的传说,一直是在横滨吧,但是整套的库洛牌,现在应该就在木之本家放着呢。”
“就算后来散佚了,创牌也是在东京被收服的,没跑过那么远的。”
口气笃定的很。
到了这会儿,森鸥外眼底意外早就没有了,只剩纯然的惊叹,听完这话,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味的“是吗”了一声。
至于其他的……
像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出了多么可怕的话一样,躺着的小女孩顺着他之前给的线索,继续思索起了其他的“万能许愿机”。
不把外形限定在书上的话,最早的就是龙珠了吧……
“集齐七颗龙珠,就能召唤神龙,神龙事无巨细的帮你实现一个愿望,而且是无限的。”
“无限?”
“就是搜集一次,许愿,然后龙珠再次分散,你再去搜集一次,集齐了还能许愿。”
“这么好啊……”
“不过这个不能用吧,”玛菲亚不太确定的说,“这个世界毕竟没有超级赛亚人来着。”
“那还真是有点可惜呢。”
“确实,”玛菲亚说,“比起龙珠,其他的都有点坑人。”
——其实说到万能许愿机,首当其冲的就是圣杯,然而圣杯已经被污染了,许愿不止是找死,还是带着全世界一起找死。
然后是丘比。
跟这个玩意儿许愿时,只要牵涉的因果够大,直接成神也是可以的。
“但它的契约对象只有少女,而且死亡率好高的,本质诈骗兼传销来着。”
还有……
她抿了抿嘴唇,“八号当铺?”
“干什么的?”
玛菲亚想了想,说:“一个只要付出代价,什么都能换来的店吧……”
“不过这个和前头一样坑爹,”她补充到:“本质类似于网贷,骗你沉浸其中循环借贷,最后当无可当,就得那灵魂去换债了。”
“比起那个,次元魔女壹原侑子反而是比较靠谱的存在。”
“那是谁?”
“原本是个魔女吧……”
其实特别细节的东西玛菲亚也不太清楚了,反而是另外一点:“因为库洛·里多——就是那个制作库洛牌的人——貌似是壹原侑子马上就要死了,然后他的一个类似于‘不想让她死去’的念头,直接就把将死之人的时间留在了原点。”
“于是壹原侑子就成了独立于世界之外的魔女,然后只要能找到她的店,就能进行一些神奇的交易了。”
然而森鸥外的重点不在于壹原侑子。
他明显更在意库洛里多。
“玛菲亚酱说的是……一个念头?”
“嗯哼。”
嗯哼完了老半天,她都没等等到第二个问题。
“森医生?”
“森医生有点被震惊到了。”
中年男子的声音接近棒读,有那么一瞬间,费解的甚至像个在游戏里撞上了职业选手的倔强青铜三。
“这个强不强的概念有点超过了吧……”
“完全不是能不能打,才智如何之类的评判标准可以形容的。”
他叹了口长气,意料之外但情理之中的并不沮丧:“怎么说呢……”
玛菲亚听到他感概说:“这世界还真大啊!”
是和【变态恋|童|癖】【中年男医生】【丧又懒散】这样的外在人设,全然不同的轻快豁达。
玛菲亚听完愣了一会儿。
“我觉得也是呢。”
半晌之后,她在不知道哪里来的喜悦触动之下,轻轻附和了一句。
“但要具体到日本的话,其实也是有的。”
“我记得貌似有森罗万象什么的,还有被称作四魂之玉的东西。”
——前者是个大型秘术,属于忍者。
——后者是个变异出来的宝物,属于妖怪。
“我觉得我再努力想一想,就能想起来这两样东西的现任宿主叫什么名字了。”
白毛小女孩信誓旦旦的的如此说道。
森鸥外并没有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哪怕它们在普通人听来,似乎异想天开的厉害。
他只是慢慢拿开手掌,最后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直直对上了女孩子烟青色的眼睛。
“看样子头是不疼了呢。”
玛菲亚眨了眨眼睛,整个人充斥着一种颜值强加给她的无辜可爱。
“是啊,”她坦然承认道,“刚才短暂的忘记了一下下,之后就完全不疼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医生的笑意简直发自内心,在女孩子不明所以的注视下,第一次真的完全弯下了腰。
下一秒,有轻柔的触感,缓慢但平实的落在了白川玛菲亚的额头上。
这……
女孩子枕着男人的膝盖歪了下头:这也算是吻别吗?
那双烟青色的眼睛里,直直映出了这样的问题。
就是这双眼睛呢。
森鸥外想,现在看的倒是我了,就是不知道在你头疼的那些瞬间里,它们所看到的,都是多让人惊叹的东西呢?
——所以说啊。
——为什么注定要告别呢……
结果真到了告别的时候,他反而是平静的那一方。
白川玛菲亚走出去十米的路,一连回了三次头,每次回头都热情洋溢的跟他招半天的手,可爱的让老天恨不得为她下上一场雪。
事实上,似乎是因为森鸥外无意间给过她【人类的回馈(就是我也喜欢你)】的缘故,这个孩子看着他的目光和初遇时完全不同,哪怕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都珍重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头脑发昏。
中年医生的双手闲闲的插回了衣袋里,此时夜色降临,路灯下只有一点点的范围是亮堂的。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十分突兀的笑了一下,对着满天的阴云寒雾如此说道。
“想要你留下她不就好了!”
突兀的可爱女声自角落中想起,使劲扯动着袖口蕾丝花边的爱丽丝从转角的阴影中慢吞吞的走出来。
一开始,她周身还泛着些不正常的光芒,等几步走到路灯下时,光芒完全收敛干净,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可爱少女了。
“那家伙看你的眼神,像是很喜欢的样子,只要林太郎保证永远第一喜欢我,我是不介意加上她一起生活的哦。”
“爱丽丝酱在说什么啊。”
听到这话的男人慢条斯理的燃起了一只新烟,耐心的反驳她说:“这根本不可能吧。”
“切。”
爱丽丝毫不客气的说:“你该不会以为瞒的过我吧?”
“因为你的心情,我现在耳朵边上全是‘想要’‘想要’‘想要’的声音,因为你‘喊’的太迫切了,我刚才都差点下意识要去追击她了。”
——不过以爱丽丝在异能力状态下的【追击】来算,扑上去时的杀伤力,大约能顶半个攻城锤。
“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
男人意外的没有反驳这一点,反而直白的露出了些沮丧来。
“这是能不能啊。”
“说起来,”他挺意外的问说,“爱丽丝酱难道没看过幻想小说吗,神话传说呢?”
“哈?”
爱丽丝当场就让他岔开话题的行为惹毛了,说我身边那些书,不都是你这家伙恶趣味下买来的童话绘本吗?
“一只猫也画的傻乎乎的,能有什么信息量啊!”
森鸥外敷衍的自我反省了一下,说也是哦。
爱丽丝:……
爱丽丝:“所以不要抽烟了,赶紧给我解释啦!”
森鸥外吐出口烟气,说:“异常不会轻易诞生,属于的人的天赋可能不受遗传的影响,才能优秀到一定程度,甚至能超过异能力。”
就比如福泽阁下那边的乱步君。
“归根究底,是敏锐的观察力和思考力,造就了他的【异常】。”
——也就是说,他能得知的东西,都是有来源的,虽然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都注意不到,但“线索”的客观存在是不容置疑的。
“但玛菲亚酱知道的那些呢。”
他失笑,“那简直就是凭空生出来的嘛,而且轻而易举的——
——那么轻而易举的,就说出“可惜这个世界没有赛亚人,这一条大概用不了呢”这样的话。
不知道对她来说,可以拿来挑三拣四的世界,得有多少个呢?
“什么!”
爱丽丝听完立刻就要跳脚了,说:“那不是更不能放她走了吗!?”
森鸥外懊恼的拍了下头,说都忘记,聊天后半段,似乎一直没有让爱丽丝酱出来。
“你知道我们分析玛菲亚酱能力的话题,是从哪里开始的吗?”
他很快回答道:“从斯贝尔比·斯夸罗哦。”
“玛菲亚酱她啊,可是超自然的说出了【他对兄长大人效忠的时候,立誓过不剪头发】这样的话呢。”
“斯贝尔比·斯夸罗这个人,在本地相当有名的。”森鸥外一点不以为耻,“虽然才十几岁,但就我目前粗略听闻的情况来看,和爱丽丝酱比战斗力不好说,但大概轻而易举就能打败我吧?”
他竖起一根指头,还闲闲的晃了两下,“能被贯上剑帝这样名号的存在,哪怕是个好骗的小鬼,打起架来总归是够看的。”
“而这位斯夸罗君,早在去年年初,就直言拒绝了彭格列暗杀部队首领备选的位置,直接投入了XANXUS麾下。”
“唉?”
听到了熟悉的名字,爱丽丝也跟着歪了下头:“那不是……”
“是的哦,”森鸥外说,“现任教父家族彭格列的少主,大概率也就是下一任教父了吧。”
“玛菲亚酱提及的兄长大人,就是XANXUS。”
“那就怪不得了。”
爱丽丝想起他们一开始在小广场边沿捡到的那张附加分兑换表,“怪不得,她敢叫Mafia这样的名字。”
“放弃吧,林太郎,这种情况你根本抢不赢的。”爱丽丝恨恨的叹了口气,“如果她不是彭格列的女儿就好了,这能力超厉害的!”
“唉,不能这样说吧。”
森鸥外说,“如果不是彭格列的女儿,玛菲亚酱说不定就不会有这份才能了。”
“什么?”
“我说过了啊,异常不会毫无缘由的产生。”
——彭格列能作为教父家族长久的存在着,是因为他们一直掌握着七的三次方的一角,本身就代表着纵向的时间轴,是代代相传的【时间】。
“作为首领信物的彭格列指环,是传说中的世界基石。”
来了这几天,他也算知道了不少信息,在这个黑手党的发源地,有句基本算是常识的传言:
【大海无法知晓其广阔无垠,贝壳世世叠续并代代相传,彩虹偶尔浮现又转瞬即逝】
“在他们的传说中,七的三次方的另外一角,意向是‘大海’的那部分,指的就是代表着整整八兆个平行空间的玛雷指环。”
“那同样是世界的基石。”
“唉?”
“爱丽丝酱等我说完嘛,”他好脾气的解释说,“人类最初用来做符咒的东西,在宗教传说里,是天神发出的声音,也可能是天神降下的文字。”
“就连幻想小说里很常见吧,和神器呆久了的神父或是巫女,自然就能得到它一部分的力量。”
“而看守者一旦长久观摩着某样宝物,因为它的存在本身就意味着强大,所以甚至能因此就从它之上镌刻的花纹中,解析出强大又丰富的知识。”
“宝物什么的……彭格列指环的话,绝对够的上这样的评价了。”
“所以说啊……”
远去的路灯下,中年医生的背影慢慢被黑暗吞噬,反而有带着赞叹又温柔笑意的声音慢吞吞的传来。
“玛菲亚酱她,说不定就是靠世界基石才能孕育出的,货真价实的——”
“——活着的奇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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