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救——兹拉。鑫……宾馆……”
“救命——呜呜呜，不要……不要！”
“谁来救救我……”
奚书微微蹙眉。
鑫顺酒店前台服务？
之前的一段音频中，确实有个男声说的是前台服务，听着与之前奚书见过的那个年纪不大的男性前台声音差不多，但后来出现的这个女声，就没听过了。
按理说，鑫顺宾馆死了人，肯定不会再继续营业，那为什么会再听到前台的声音？
他和女鬼之间，有什么联系？
还是他也被鬼害死了？
奚书正想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变了。
女性幽怨的声音如泣如诉：“为什么不来救我……？”
“你不来救我……你明明看见我了，你看到我了，为什么不救救我……”
“你也是凶手——”
“你是凶手！你也该死！”
奚书一怔，他走到卧室门口，一眼就看到挂在墙壁上的电话掉下来，此时从听筒部分，正慢慢伸出来一只手来。
奚书：“！！！”
啊啊啊啊！
草草草。
这画面也太震撼了！！！
听筒那么小，怎么就能伸出手来！！
你们有点公德心！
物理学家的棺材板都快压不住了啊！！！
那手异常苍白，手臂上还带着尸斑。
火红色的长指甲像是下一秒就能燃烧起来，锋利程度绝对不亚于刚磨好的菜刀。
奚书目测了一下和手臂之间的距离，确定女鬼不能一瞬间爬过来，才稍微放松一些。
他心想，酒店死者是被电话线捆绑勒死的，显然，他现在的经历，应该和之前的死者差不多。
一般人看到这一幕，谁不腿软？
幸好奚书之前见过好多鬼，胆子被锻炼地大了些，还能站着。
他的目光在伸出来的手上看了看，沉默半晌，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你这……我觉得吧，女孩子还是要爱干净一点儿的。你指甲也太长了，很容易藏灰，里面还全是血垢，多脏啊……”
对面，正在挣扎着往外爬的手臂突然停顿下来。
紧接着，女鬼手臂上青筋暴起，动作也狰狞了一些，更加用力地想要从电话线那头爬过来。
哦豁。
生气了。
奚书不想坐以待毙，又想起卧室里的男鬼想杀他又不愿意其他鬼对他动手的事情，心中一动，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陆先生，您之前说过我是你的，那如果我遇到了其他危险，您会救我吗？”
男鬼毫不犹豫点了头：“会。”
奚书心中惊奇。
这么轻易就回答了？
不过这对奚书来说是好事儿。
奚书转身回卧室，将保温盒里的一把烧烤拿起来用作防身：“那您稍等，我先去接个电话。”
男鬼抬头看奚书一眼，跟在奚书身后。
奚书顿时觉得背后像是多了个大型移动空调，开启的还是制冷模式。
不过大约是因为之前的对话，奚书竟觉得有些安心。
走到话筒附近，留出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后，奚书看了眼，发觉这真的只是一个装饰用固话，连电话线都没有，不禁有些无语。
这些鬼还挺牛逼的哈。
能省不少电话费。
站在原地，奚书给自己加油打气。
没事的。
奚书。
就算这个男鬼食言不救你，你手里还有一把烧烤！
最重要的是要迈出第一步！
女鬼似乎感受到奚书的靠近，猛地做出攻击姿态，指甲正对着奚书，一副要抓挠奚书的模样。
不过奚书已经想好了。
之前被男鬼在鑫顺宾馆杀死的女鬼，看着血条也不是很厚的模样，如果这个女鬼从电话线里爬出来想勒死奚书，奚书就直接给鬼一个对穿！
这么多烧烤……怎么说也得掉个几万点儿血吧？
实在不行还能跑路。
奚书站在攻击范围之外，女鬼的手臂又不能伸长，攻击不到奚书，干脆失声痛哭起来：“呜呜……救救我……你救救我。”
“好痛啊，我身上好痛啊……”
“来我这里……”
“来……鑫顺……”
奚书默默听了会儿，确认女鬼说半天，都只是无意识的叫喊，便开口打断她的节奏：“您好，请问怎么称呼？”
电话那头听到奚书不按套路出牌的问话，明显顿了一下。
奚书心中稍安。
很好。
这种反应，最起码说明女鬼听得懂奚书的话。
语言相通，好办多了。
奚书受到鼓励，不等她回答，直接道：“是这样的，女士。我是一名保险咨询顾问，很抱歉打扰您现阶段的尖叫、抱怨、哭泣和各种勾`引行为。我们公司现在正在举行讲座，我打算举个例子，正好您打电话过来。请问您现在有空吗？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女鬼：“救救我……”
“您别急，先听我说。请问您是否在生前买过保险呢？”
女鬼：“……”
呜咽声明显小了一些。
奚书语重心长道：“我看您这反应，好像是在逃避我的问题，那我大胆猜测，您应该没买？那我能冒昧地问一句，您是怎么死的吗？”
女鬼轻哼一声，立刻阴森森道：“我是被人害死的！被人害死的——你们人类，全部都该死！都该死——”
“唉……”
奚书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您可真可怜，竟然被坏人杀害！不过您说的话，其实是有点矛盾的，毕竟您生前也是人类呢，要是人类都该死，您不就死得其所了？还这么大怨气干什么……”
女鬼刺耳的声音瞬间变大：“去死叭——”
奚书无视女鬼的尖叫：“当然，我个人认为，每一个生命都值得尊重，杀害您的坏人也一定会被绳之以法。不过我现在更想知道，您亲人都还好吗？”
一提到亲人，那头就相对沉默一些，就连之前的尖叫声都变小许多。
奚书在心中轻叹一声。
看来这名女鬼，对亲人还是有很大反应的。
如果女鬼不是来找奚书的麻烦，奚书其实很乐意安慰她，或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提供帮助。
只可惜，他们并不是一个阵营的。
奚书声情并茂地说：“看，你们也都听到了，这位连线过来的女士，就是因为在生前没有购买人身保险，现在才会这么后悔！我们这一代大都是独生子女，你们有没有想过，孩子如果出了意外离开，年迈的父母可怎么办？
“购买保险，并不是坑害你们，而是为了让你们给继续活着的人，留下一份生的希望，替他们抗下肩头的重担，让他们歇一歇啊！
“如果这位女士生前为自己购买了保险，在她死后，她的父母将得到一笔巨额保金，这对于老人来说，将是多大的慰藉！
“你们以为你们出的钱是给了保险公司吗？不，保险公司只是一个名为‘保险公司’的银行而已，我们始终为您存着这笔钱，甚至在您需要的时候，还会加倍，加倍回馈——”
奚书激情的演讲还未结束，女鬼便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啸。
“啊啊啊——”
“草泥马！老娘已经死了！买尼玛的保险！”
这话说完，伸出到一半的手臂突然开始往回缩，临走前，还自顾自地用手臂举起话筒，将电话‘啪’地一下挂回到墙壁上。
这一系列操作，仅仅用了不到三秒钟。
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奚书：“……”
别墅内回归寂静。
奚书嘟囔：“不买就不买呗，骂人做什么？”
他转头，一眼就看到身旁的男鬼。
男鬼从始至终都安安静静站在奚书身边，他睫毛微垂，冰蓝色的眸子望着奚书，看到奚书之前的操作，不论是动作还是面部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敲。
跟个假人似的。
奚书回到卧室，将手里蓄势待发的烧烤串都拿回保温盒，和男鬼套近乎：“那个……我以后要怎么称呼您？我觉得，您都吃过我做的饭了，还说会保护我，怎么说我们现在也算是朋友了吧？叫陆先生好像有些生疏……”
第一步，假装不知道男鬼想杀他的事，先和男鬼打好关系。
等一人一鬼关系好了，毒杀起来岂不是更容易？
自由生活指日可待！
男鬼一双冰蓝色的眸子看过来：“你想知道我姓名？”
奚书接触男鬼有些冰冷的目光，一顿。
难不成鬼魂的名字还有什么特殊含义？
奚书立刻回答：“如果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我照旧喊您陆先生……”
“我叫陆崇。”
奚书：“……”
敲里吗。
我明明都说算了，你还要说，既然如此，那你问什么问！！！
奚书心中卷起狂风暴雨，面上扬起一个乖巧的笑容，称赞道：“陆崇？这个名字真好听。”
“嗯。”
陆崇又冷冰冰地应了声。
奚书搜刮了一下脑海中带‘崇’的诗词，但一时没想到能吹彩虹屁的内容，面对陆崇的冷脸，他也实在有点夸不下去，便转移话题，问：“烧烤好吃吗？”
“嗯。”
陆崇又回了个音节。
“那我下次再做给您吃？”
“不必。”
“……那您有没有别的想吃的？我都可以给您做。”
“没有。”
“……”
草，这是什么聊天鬼才。
奚书聊不下去了。
他摸出手机看时间，发觉快到整点，就先给司机发条平安短信。
发完后，奚书抬头问陆崇：“其实我有点好奇，我们之前素昧平生，为什么你要……跟着我？”
陆崇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他一蹙眉。
“不是素昧平生。”
奚书：“？？？”
奚书可以确定，他绝对没有见过陆崇。
陆崇的模样实在是太吸引眼球。
剑眉星目，眼窝深，有点儿混血儿的感觉，整只鬼身形高大，身材比例非常好，就算是没有最夺人眼球的白色长发与白色睫毛，这么好看的人，奚书看见，也一定会有印象。
奚书有心想问他们之前在哪里见过，陆崇却微微侧过头，像是在倾听什么声音，紧接着，便直接消失在奚书面前。
奚书心中无奈。
虽然没能成功毒死陆崇，但今天好歹也算是有所收获。
很不错！
奚书低头，正准备收拾东西离开，突然发觉之前带来的烧烤全部被吃光了！
奚书眼睛一亮。
他就说他的手艺不错！
看看。
陆崇都忍不住偷吃了！
按照之前看到的掉血频率，一串烤串掉3000点血来算，奚书总共烤了二十二串，一串虽然浪费给了鹿头，但怎么说陆崇也得掉……
63000点血！！！
这可是足足六万血！
陆崇站着不动让奚书打，奚书累死也打不出来。
可现在，却很轻易办到了！
收拾好餐盒，奚书高高兴兴走出别墅。
果然车到山前必有路。
现在，生活不就在朝着好的方向前进么？
坐在车上的司机看见奚书从里面完好无损地出来，没缺胳膊少腿，松了口气，他发动车辆，准备带奚书回石鼓酒店。
奚书坐上车，有些困。
他脑袋靠着窗户闭目养神。
迷迷糊糊间，奚书刚有点想睡着，司机突然急刹车，奚书没防备，身体惯性往前冲，脑袋一下子磕在前面的座椅上。
惊醒地奚书揉了揉有些发红的额头：“怎么了？”
司机哆哆嗦嗦道：“奚、奚先生，刚刚对不住……”
“不过我们……”
“我们出不去了！鬼打墙！”
“我们遇到鬼打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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