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绵绵摇头。
“来人,将饭菜撤下去,重新换一桌上来。传令下去,御膳房办事不利,每人杖打二十!”
景承祁随手推翻桌子,见林绵绵揉着肚子,遂用手掌贴她肚子上,轻声问,“怎么,肚子不舒服?朕唤御医过来给你看看。”
林绵绵摇头道:“不必了,可能是暑热,臣妾这几日精神不佳,休息一会儿便好了。”
景承祁似乎心疼了,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怎么会精神不好?晚上没有好好休息么?还是手底下的人伺候不好?”
说着,抬眸冷冷一瞥跪在地上的姜宁,引得她当场哆嗦了一下。
小春花忙跪下道:“皇上恕罪,一入夜福宁宫外面就蝉声阵阵,奴婢原是让人拿长杆粘了,可是宫里的内侍说,福宁宫附近有片竹林,那儿的蝉最多,一到晚上就飞到福宁宫里,所以才……请皇上恕罪!”
那片竹林乃淳笛公主生前,命宫人所种,算是宫里的禁地,每年都有专门的宫人精心侍弄。勿怪乎无人敢处置。
景承祁的眸色一深,须臾才道:“那片竹林是处好地方,便是扰人清梦的蝉,以后也不许动了。”顿了顿,又抱紧了林绵绵,“朕记得未央宫空了许久,朕回头吩咐宫人清整出来,你搬过去住罢。”
未央宫只有皇后可住,景承祁此举莫不是想册封她为皇后?
林绵绵受到了天大的惊吓。她要是当了皇后,日后岂不是要同景承祁一起在金銮殿自焚?那怎么能行!
姜宁听了,眸子里划过一丝憎恨,暗暗攥紧了拳头。
林绵绵道:“皇上,臣妾位份低,不敢去住未央宫,在这福宁宫便很好。”
景承祁淡淡道:“朕知你位份低,未央宫分主殿偏殿,你住不得主殿,暂且住偏殿也未尝不可。”
“……”敢情是她自作多情了,原来只是让她住偏殿,等夏天一过,还把她撵回福宁宫。白白折腾一遭,啥也图不到,回头定要遭了后宫闲话。实在弊大于利。
于是林绵绵赶紧道:“臣妾喜欢福宁宫,就待在福宁宫便好。”
景承祁也不坚持,遂了林绵绵的意思,忽又想起什么,蹙着眉心道:“福宁二字,福乃福泽绵永,宁乃安宁祥和,朕记得你的这个婢子名唤姜宁。”
姜宁骤然被点了名字,吓得一哆嗦,赶紧道:“是,奴婢闺名姜宁,乃父亲所起。”
林绵绵暗暗撇嘴。
“你如今既是福宁宫的奴婢,便用不得这个宁字。”景承祁略一思忖,似乎想替姜宁重新拟订个名字,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什么字眼,于是同林绵绵道:“她是你的婢女,名字便由你起罢。”
林绵绵想了想,嘎嘣蹦出来一句:“小茶。”
姜宁猛然抬眸,满脸不敢置信,可很快又低下头来,咬紧了下唇。
景承祁笑问:“这般随意?你倒是会省事,知道朕最厌恶姜茶的气味,便替她起了这么个名字。”
林绵绵暗暗叫冤,已经这么明明白白地暗示景承祁,此女不是姜宁,就是前任漠北君少康收养的义妹小茶,可惜景承祁竟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
真真白费她的一番苦心。
内侍很快换了一桌菜,入眼色香味俱全,各色珍馐,景承祁命人去取了冰块来,让人置在琉璃罐里,姜宁负责跪在旁边,手举着琉璃罐侍奉。
林绵绵觉得牙龈抽疼。心道不愧是女主,这隐忍的本事的确一绝。要换作其他人,早就扯根麻绳勒死自己了。
既然景承祁大费周章地哄她吃饭,林绵绵只好勉强吃上几口。饭菜才撤下去,宫人进来,说是愉妃娘娘求见。
自从上回愉妃被林绵绵下手整治了一番,又被景承祁罚了禁足思过,倒是有好一阵子没瞧见她了。
林绵绵以为,愉妃好歹是淳笛公主身边的侍女,又曾冒死赶来京城通风报信,景承祁这厮必定对她有几分旧情。遂坐等愉妃过来示好。
哪知景承祁摆了摆手,不耐烦道:“让她滚!”
林绵绵诧异地瞥他一眼,暗暗摇头,感慨暴君果真没什么人性,对待愉妃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自己呢。
姜宁到底还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此前连续受了几次磋磨,学乖了些,眼下双臂高举,捧着盛满冰块的琉璃罐子,双臂直哆嗦。
景承祁瞥她一眼,冷哼一声,命人将饭菜撤下去,也未曾让姜宁起身,打横将林绵绵抱回了内殿。
轻轻往床上一放,景承祁整了整衣袖,不冷不热道:“林绵绵,明人不说暗话,愉妃是什么品性,朕一清二楚,她见你得宠,想加害于你,也不是一日两日。你莫见她,直接让她滚便是,朕准你在后宫放肆。”
林绵绵慢吞吞地坐起身来,胃里火烧火燎的,嗓子里也涩涩得难受,一听这话,心里腹诽不已。
景承祁瞥她一眼,又道:“但朕始终觉得,你也不是良善之辈。”
林绵绵汗颜,心道大家彼此彼此,都是千年狐狸,有啥好装的。下意识伸手护着胃。
“真疼假疼?”景承祁蹙眉,上前一步,“此前没听说你胃不好,朕命人去请太医。”说着,就要出声唤人。
林绵绵摇头:“不必了,臣妾休息一晚便没事了。老毛病了,这么多年也不见好。”
原主的胃不好并非是天生如此,而是幼年时时常遭受继夫人的迫害,林家规矩严格,动辄就是罚跪饿饭,久而久之,她这个胃就落了点毛病。吃多吃少,多吃一顿少吃一顿都不行。
景承祁也不勉强,抱着她哄。
林绵绵很快就觉得不难受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景承祁怀里坐习惯了,觉得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甚至还有点依赖。她猫儿似的蹭了蹭。
景承祁低头,很有耐心地问:“怎么了?要喝水么?”
林绵绵摇头,想了想又从他怀里昂起脸来:“皇上,你真的喜欢臣妾么?”
才问出口,她又后悔了,恨不得把舌头嚼了。她跟景承祁之前不会有未来的。
景承祁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按照普罗大众总结出来的经验,一个女孩子要用人生中最宝贵的几年,去教会一个男人什么是爱。
教会以后呢?自古以来哪个皇帝不是后宫佳丽三千?
难道要她眼睁睁地看着景承祁去宠幸别的女人?
用她教会的温柔,去对待别的妃嫔?
想得美!这辈子不可能!
林绵绵恨恨地趴在景承祁怀里,在他心脏的部位咬了一口。
景承祁蹙眉,下意识抬起手来,可终究没打下去。轻轻覆在林绵绵头上,缓缓呼了口气,吐出一句:“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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