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炽话音一落,景王和老王妃变了脸色,司楚念则是整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这事发突然,他们压根没想到,宗炽会当面说出来。
“怪不得,我总觉得她这身衣裙透着几分熟悉感,倒像是王妃的东西。”此时周围有人低声说道,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落在众人耳中。
“是啊,她方才进来我就发现了,我还因为自己看错了呢。”
“这刚进府就惦记了,王妃以后怕是……”
“小声点,也许是下人拿错了,毕竟这府里人多,人家许是不知道。”
众人议论纷纷,原本同情司楚念身世的夫人小姐此番心里又是另外一番想法,而看不上司楚念那等做派的,如今自然是越发看不起她了。
司楚念听着周围人的说话声,看着他们各异的目光,她面目涨得通红,只想找个缝隙钻进去,她哪里想到,会在生辰宴上出现这样的错误!
这身衣裙是一个侍女送来的,当时她正在沐浴,那个侍女只说是奉王爷之命将东西送来,她压根未看到那个侍女的模样。
司楚念见衣裙华丽,同姑苏的样式不同,心里只觉得是景王疼爱自己,并未多想,如今细细一看,定然是那侍女有问题!
如今能在王府中发号施令的,除了老王妃和景王,便是徐鸾凤,她不信徐鸾凤不知道此事。
徐鸾凤微微转身,便对上司楚念投来的充满怒意的目光,同前世的志在必得,可不一样。
她朝着司楚念莞尔一笑,继而漫不经心道:“不过是一身衣裙,楚儿姐姐喜欢的话,便送给你了,等以后有机会再穿便是。”
徐鸾凤话音刚落,景王就变了脸色,更别提周围看热闹的人了,原本众人只是猜测,如今见王妃开了玉口,景王移情他人,就是真的了。
“王妃说笑了,楚儿只想侍奉祖母左右,并无其他想法,这身衣裙不是我的,我没资格穿,楚儿给王妃道歉,望您谅解。”司楚念垂下眼帘,朝着虞鸾凤行了一礼。
徐鸾凤看着司楚念这番做派,姿态摆得这般低,她若是当着众人的面不依不饶,将此事在老王妃的生辰宴上闹大,那原本得理的她,就成了理亏的人了。
“楚儿姐姐说的什么话,我瞧着姐姐温柔体贴,我心里万般喜欢,本就是一家人,若是因一件衣裙让我们生分,反而让祖母为难了。”徐鸾凤笑着走过去拉起司楚念的手,善解人意道。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骂司楚念不知好歹了,给你面子是因为王太妃,所谓情分也是因为王太妃,若是让大家都难堪,那就是你的错。
徐鸾凤定定地看着司楚念,见她面色苍白,不由在心底冷哼一声,若不是顾忌今日是陛下下了旨册封王太妃,她可不会轻易收手。
众人看着徐鸾凤她端庄得体的笑容,知道她最重规矩,如今为了老王妃的生辰宴,宁愿咽下这口气,到底是和那等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不同。
徐鸾凤看似忍让,其实早就赢了,她想让司楚念名不正言不顺进来,成为众人心里觊觎王妃之位的人。
今日让她颜面扫地,已经足够,毕竟来日方长呢。
徐鸾凤勾了勾唇角,继而拉着老王妃的手亲昵道:“祖母,不过是一个小插曲,等会宴席结束,孙媳妇定会彻查此事,给楚儿姐姐一个清白。您等会可帮孙媳妇劝劝楚儿姐姐,切莫放在心上才是。”
王太妃看着徐鸾凤温软无害的笑脸,而且方才徐鸾凤算是为王府挣了脸面,她眼底的冷色缓和了几分,如今家丑不可外扬,众人都看着,她表示有再多疑问,也只能暂且压下。
“好好好,此事全然是个误会”王太妃笑着拍了拍徐鸾凤的手,继而朝着众人道:“今日事多人杂,让大家看笑话了,如今菜也上齐了,大家趁热吃罢。”
众人见没了热闹可瞧,又见王太妃如此说,便歇了心思,点头应是,回了座位。
徐鸾凤扶着王太妃回了位置,这整个过程不曾看一眼景王,完全将人晾在一边,景王看着徐鸾凤从容不迫的模样,面容微冷。
“景王殿下,既然要留宗某吃酒,那就劳烦殿下引路。”宗炽原本对徐鸾凤那日在禄鼎书居说的话存疑,毕竟他比旁人更清楚,她有多钟爱景王。
然而今日种种,她压根没打算给景王留脸面,方才少女杏眼汪汪,一本正经说着假话,看似温和无害,实则却是会咬人的刺猬。
景王被徐鸾凤梗得心口痛,又看着宗炽眼底幸灾乐祸的笑意,当下便黑了脸,甩了袖子出了宴客厅。
徐鸾凤坐在上首,等宗炽走了之后才敢抬眼,那个男人方才直勾勾盯着她,好似要将她的心思全部挖出来一般。
她总害怕他记着被踩之仇,将她的谎言全部揭穿,见男人离开后,徐鸾凤方才松了一口气。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宴席方散,各家贵女去了后花园赏花吟诗,王太妃则是带着各家夫人去了府内戏楼听戏,她要和王府旁支和娘家人说心里话,顺便将司楚念介绍给她们。
徐鸾凤有自知之明,知道王太妃不愿自己加入其中,她便带着祝丹灵去了后花园的亭子,那处安静无人,最适合喝茶赏花。
而且等会她还有事要做,瞧这时辰,那个前世醉酒闹事的公子哥,如今应当已经从宴席出来了。
徐鸾凤一边想着事情,一边煮着茶汤,祝丹灵看着好友灵动的模样,想到方才她在宴席上让那个少女吃了亏,便忍不住轻笑起来。
“岁岁,你的那个梦也太神奇了,说今日王府有喜事,宗大人便来宣旨了,你快给我说说,那个仙人可还说了什么?”
徐鸾凤看着祝丹灵眼底的钦佩,忍不住扑哧一声,哪来的仙人托梦,她不过是占的先机,随意胡扯一番罢了。
前世司楚念献上贺礼赢得众人称赞后,宫里的大太监便来传旨。
王太妃念了那道圣旨已经四五年,如今亲外甥孙女一来,她便被圣上册封赏赐,老王妃自然是觉得这是司楚念带来的好运,对司楚念越发满意。
司楚念最懂得吹耳边风,前世在王太妃和景王跟前说了不少诋毁她的话,久而久之,王太妃和景王便是不信,也肯定信了。
今生她不仅要让司楚念吃尽苦头,更要让她一辈子都活在自己之下,公主身份,只能是她的。
“你笑什么!”祝丹灵看着徐鸾凤杏眼弯弯,笑得开怀,忍不住拍了一下她。
徐鸾凤将煮好的茶汤递给祝丹灵,装作高深莫测道:“仙人说恭王府的安庆郡主该考虑婚姻大事了,她让我替你好好想看一下都城好儿郎!”
她刚说完,站在一旁的侍女也忍不住捂嘴轻笑,祝丹灵红着脸,心底飞快闪过一个人影,支支吾吾道:“你尽瞎说,我可不喜欢他!”
徐鸾凤闻言顿了顿,听着祝丹灵口中的“他”,瞬间来了兴趣问道:“是谁家公子?家中背景如何?可有婚配?可考了科举?”
“停停停!你这一连串的问题让我头都大了!我……我才没有喜欢的人,你听错了!”祝丹灵被徐鸾凤盯得不自在,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徐鸾凤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努力回想着前世之事,然而关于祝丹灵的事情,几乎一片空白,隐隐只知道她远嫁,也不知晓她过得如何。
她拉起祝丹灵的手,温柔道:“阿灵,我希望你快乐,不能像我一样,你可知?”
祝丹灵看着眼前少女真心实意对待自己,她知道自己不该瞒着徐鸾凤,想到此处,她轻轻点了点头,红着脸低声道:“那人是定国公府的世子。”
徐鸾凤闻言脑海中飞快闪过一个人影,定国公有两个嫡子,若是世子便是府内大公子,唤作温徽黎,此人是出了名的中间派,在朝堂上颇有威名。
然而前世她记得温徽黎娶的是时阳!而祝丹灵远嫁,徐鸾凤看着好友害羞的模样,心里大骇,这其中发生了何事?
“岁岁,你在想什么呢?我和你说的话,你听到没有?”祝丹灵看着徐鸾凤发着呆,忍不住捶了她一下。
“自然是听到了,我是在想这位世子人品如何,你且放心,我会帮你好好打听。”徐鸾凤前世愧对祝丹灵,如今有机会弥补,她定然要好好帮着相看。
两人正说着话,此时云瘦匆匆走了进来,面色严肃低声在徐鸾凤耳边道:“主子,那个公子如今歇在前院,我按照您的吩咐让小厮藏在一旁,果然抓到了那个想爬床的丫头。”
“岁岁,发生了何事?”祝丹灵看着好友微冷的面容,忍不住担忧道。
徐鸾凤将此事大致告知祝丹灵,她原本是打算悄悄处理此事,但是唯恐以后会有什么变故,让祝丹灵帮着她作证也好。
“让人守着前院厢房,然后等会派人去告知王爷,至于那个丫鬟,直接捆来我的屋子,切莫惊动旁人。”
徐鸾凤倒想看看这个丫鬟藏着怎样的一肚子好心计,能从一个三等丫鬟跃为权贵之家的贵妾,若是说她一个人做成此事,她可不信。
云瘦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匆匆离开,祝丹灵朝着自己身边的几个侍女挥了挥手,示意她们一同去帮忙。
“阿灵,此事我我找个合适的机会同你说,多谢你助我,这个人情我记在心里了。”徐鸾凤牵着祝丹灵的手,一同朝着院子走去。
“岁岁,你和我客气什么,儿时若不是有你救我,我怕是活不到现在,我欠你的已经够多,你和我计较这些做什么?”祝丹灵看着徐鸾凤的笑颜,想起了两人七岁时一同在恭王府的池塘边玩耍。
她看着池塘里的荷花开的好看,非要下水去摘,谁知一个不小心便落了水,还好徐鸾凤在一旁,义无反顾跳入水里救了她。
徐鸾凤想起儿时往事,满心感慨岁月如白驹过隙,只是她心里一直都有疑惑,她那时将祝丹灵救上来之后,自己体力不支便沉入水中。
隐约只记得在昏迷前看到一个身穿红衣的少年朝着自己游来,是他救了自己,然而她醒来后问遍所有人,她们都只说发现她时,已经是躺在池塘边了。
“好,我知道阿灵最好啦!”徐鸾凤笑眯眯地捏了捏好友的脸蛋,继而又问道:“不过提到这个,阿灵你可还记得谁救了我?”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几百遍了,我当时替你寻了那个红衣少年,府内压根没有这个人,其他人也说不曾见过。”祝丹灵也觉得奇怪,能让虞鸾凤心心念念的这个少年,到底是何人?
徐鸾凤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能将念头暂且压下,带着祝丹灵回了院子。
两人离开以后,小道旁走出来了一个高大的男子,他盯着徐鸾凤的背影,眼底露出一抹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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