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雾氤氲,空气清凉,鸟儿在枝头啼啭,一派生机勃勃,给死气沉沉的院子带来了几分生气。
徐鸾凤着人收拾好明日要带回尚书府的东西,便打算去往王太妃的院子请安。
此时月圆走来,低声道:“王妃,若兰递了消息来,说那个女子这几日同时阳郡主走的极近,不知在谋划什么,让您明日回府多注意一点。”
徐鸾凤闻言眉眼微挑,她还以为这几日司楚念吃了亏,会安分一些,看来会咬人的老鼠是不叫的,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你让她按兵不动,细细盯着她们便可。”徐鸾凤并不在意司楚念使了什么手段,她更在意司楚念被揭穿手段时的表情会如何。
“王妃,奴婢今晚偷偷让小来子去马棚看看,若是她在马匹上动手脚还可防备几分。”月圆对这些东西可谓是轻车熟路,毕竟以前在尚书府时,徐鸾凤吃过这样的亏。
“去吧,万事小心。”徐鸾凤摆了摆手,等月圆离开后,她想了想,将那日复刻好的假玉佩放在袖间,然后便带着云瘦出了门。
主仆二人刚出院子,就看到景王站在门口,看着像是在等人。
景王见徐鸾凤今日着了一身嫩黄镶金齐xiong襦裙,眉间点了一枚朱砂,衬得眉眼灵动无比,樱唇轻启,娇靥含羞,惹人怜爱。
他面上皆是震惊之色,他记得徐鸾凤以前喜欢暗色的衣裙,怎地自打他回来,徐鸾凤就变了模样?
难不成是吃醋了,因为他带了司楚念回府,徐鸾凤开始有了危机感?景王想到此处,有美人为他折腰,对于男人而言,大大满足了他的虚荣感和成就感。
徐鸾凤朝着景王行了一礼,她看着他眉眼带了温柔的笑意,见状在心底翻了一个白眼,她差点忘了,景王还需费尽心思维护自己的宠妻名声呢。
“岁岁,你怎地穿的如此单薄,这四月天可还有倒春寒,小心着凉。”景王看着徐鸾凤乖巧的模样,心神荡漾,不由自主关怀道。
“谢王爷关心,妾身还年轻,身强体壮,不惧风寒。”徐鸾凤轻飘飘应了一句,然后约过景王,朝着王太妃的寿安苑走去。
景王被少女晾在一旁,面上险些挂不住笑,若是平日,徐鸾凤一定会红着脸挽着他的胳膊,他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思绪翻涌。
徐鸾凤见到景王虚情假意的模样就无比反感,更别说同他有亲昵的接触了,她一边笑着同云瘦说话,一边想着明日回府的事情。
两人一前一后,毫无交集,同以往如胶似漆的模样大相径庭,这落在王府下人眼里,就是夫妻感情不和。
至于不和的原因,怕就是因为刚进府的表小姐了。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王爷和王妃感情的确出了问题,昨日后厨的陈婆子看到王爷和表小姐搂搂抱抱呢,啧啧啧。”其中一个洒洗的婆子低声朝着旁边的人说道。
“我原不信,如今一看,怕真是如此了。”另一个打理花草的嬷嬷摇头道,虽说表小姐同王妃有几分相似,但毕竟是赝品啊。
野鸡妄想飞上枝头,将凤凰的巢穴占去,于理不合。
“这王府的水深得很呢,我瞧着那表小姐不是简单人物,王妃怕是要受欺负了。”
“王妃瞧着软弱可欺,平常又极为依赖王爷,这下怕是要伤透心喽……”
众人议论纷纷,他们口中“软弱无能”的王妃则是神清气爽进了王太妃的院子,她不知道府里的人如何看她,就算知道,也不会在乎。
徐鸾凤刚进院内,就听到主屋里头传来阵阵说笑声,她几乎有一瞬间有些恍惚,好似回到了前世,众人谈笑,她被立规矩的时候。
前世这个时候,徐鸾凤因为请安时不小心踩了裙摆,整个人捧着热汤,差点扑倒王太妃身上去。
最后的结果便是,时阳郡主为她求情,景王则是说着哄她的话,司楚念便是冷眼旁观,她端着热茶整整站了一个时辰,可谓是狼狈至极。
如今细细一想,其中漏洞百出,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自然是会同仇敌忾。
而且她从小在祖母身边长大,言行举止自有规矩,不可能会在奉茶的时候犯此等错误,便是是他人有意为之。
而这个他人除了无非就是司楚念等人了,她今日倒想看看,若是司楚念将一碗热汤浇在王太妃身上,该如何收场。
此时景王看着徐鸾站在门口,以为她是在等自己,便笑道:“岁岁,怎么还是那样胆小害羞,祖母虽然对你立过规矩,可心地却是无比善良的,有本王撑腰,你无须担忧。”
徐鸾凤闻言一顿,方才回过神来,她听着景王一番话,忍不住嘲讽一笑,瞧瞧,这场面话说得多好听。
“妾身谢过王爷美意。”她淡淡扔下一句,然后头也不回,敛了面上的冷色。抬步进了屋里。
景王站在门口,听着徐鸾凤的轻笑声,一时有些怀疑,徐鸾凤怎地如同变了一人?
还不待他多想,便听到里头传来一个欢快的女声:“哥哥,你快进来,我们等你等的肚子都饿了。”
徐鸾凤给王太妃行了礼,便坐在一旁喝茶,眼观鼻鼻观心地打量着室内的摆设,以及笑意满面的王太妃和司楚念。
不得不说,景王度里头的人都极会演戏,她前世被蒙骗至死,方才真正看清她们的面目,今生不由觉得恐怖,皇家的人,哪里又能是简单的呢?
徐鸾凤不惹事,然而别人却不放过她,司楚念看着徐鸾凤理所应当坐在她的上首,心里的妒忌之意忍不住翻涌。
“王妃娘娘再发什么呆?可是还未睡醒?”司楚念手执帕子捂嘴轻笑,面上便是无意打趣似的,然而落在王太妃耳朵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王太妃闻言有意无意扫了一眼徐鸾凤,心里有些不爽利,孙媳妇原本应该天不亮就要伺候在她身边,然而景王体谅徐鸾凤年纪小,所以这才将规矩松了几分。
如今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又是做给谁看?仗着有景王的偏袒,难免会生出有恃宠而骄的脾气。
“楚姐姐惯会打趣人,昨夜不知为了做了噩梦,梦到今日府里会有血光之灾,所以半夜惊醒,便没了睡意。”徐鸾凤装作无意应道,实则是在看王太妃的反应。
王太妃本就信鬼神之说,加上在她生辰那日她做的那个吉兆之梦得到验证,王太妃对她今日这番话,一定会有所想法的。
果不其然,她话音刚落,王太妃便急急问道:“梦里可说是何血光之灾?”
“回祖母,孙媳妇隐约若发生这血光之灾,厄运会缠身,而且会影响周围人,孙媳妇只觉得诡异,便被惊醒。”徐鸾凤自然是胡扯,她不过是舍不得司楚念这般清闲,总要给她找一些事情做。
毕竟,前世司楚念也这般对待过她,礼尚往来,是美德。
王太妃看着徐鸾凤眉眼间的倦意,心里一震,到底是将这番话记在心里,她虽然对徐鸾凤不满意,但生辰那日她的确收到了圣旨,所以她不敢妄自定论。
“大清早的,嫂嫂说这些怪吓人呢!我们先去用早膳罢,凉了就不好吃了。”时阳看着室内的氛围有些凝滞,到底是忍不住开了口。
徐鸾凤垂眸不语,心里冷笑一声,她之前以为时阳是站在她这边,最后才倒戈司楚念的阵营,如今一看,其实从一开始,她未曾帮过她。
每每时阳为她说话,其实不过是加重她的处罚,或者是明着帮她解难,实则让她陷入困境之中。
“都怪我,不该说这些话。”司楚念闻言也是心里一惊,她没想到徐鸾凤会这样直接说出来,她到底在暗示些什么?
不过徐鸾凤方才也说了,若是见了血光之灾,便是厄运缠身,那……这岂不是她自己挖坑自己跳了?
景王见司楚念楚楚可怜的模样,对徐鸾凤便硬了心肠,话里话外尽贬低徐鸾凤道:“祖母,先去用膳,岁岁经常小孩子脾性,您多见谅。”
司楚见景王为自己说话,心里一暖,抬头便冲着景王柔柔一笑,嘴里却朝着徐鸾凤道:“王妃娘娘不要介意,我不会说话。”
徐鸾凤闻言翻了一个白眼,!若不是王太妃在场,她一定不会给景王和司楚念颜面,这对狗男女真演戏演上瘾了?
“楚姐姐不会说话没事,还好不是个蠢的,睁着眼睛说瞎话,那才惹人反感。”徐鸾凤笑眯眯冲着两人扔下这番话,扭着腰肢便进了膳厅。
司楚念被徐鸾凤的伶牙俐齿一梗,心里有气,只能隐忍不发。
她安慰自己,不急,来日方长,如今徐鸾凤有多光彩,以后就有多凄惨。
徐鸾凤冷眼看着两人落了座,心里百般思量,这膳桌是张圆桌,她坐在离得王太妃最近的地方,而时阳坐在她身侧,司楚念坐在王太妃另一边,刚好热汤就放在她身后。
她前世是起身走到司楚念身后盛了汤,在端着热茶走向王太妃时摔倒,所以其中一定是司楚念做了手脚。
徐鸾凤正沉浸在思绪中,就被时阳的声音打断:“祖母,昨日孙女吩咐小厨房煮了滋补的黑鸡红枣汤,您喝一碗如何?”
“你有心了。”王太妃笑着点了点头,她如今老了,能有小辈关心,心里自然是开心。
徐鸾凤听着只是冷笑,若王太妃知道自己孙女将她也算计进去,不知是否还能说出“有心”这般夸赞的话。
“岁岁,祖母年纪大了,肠胃敏感,你去给祖母盛碗热汤暖暖胃。”景王看着桌上的膳食,虽然是白粥小菜,但还是热汤更加滋补。
徐鸾凤知道自己躲不掉,她也不想躲,既然司楚念给了她机会,就别怪她心狠了。
“是,妾身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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