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放学,就在大家准备向食堂百米冲刺时,陈骄阳陡然折返回来:“老秃来了!老秃来了!”
大家急速回到座位上,宋嘉鱼也后知后觉地重新坐回去,眨了下眼不解地问:“……老秃?”
“老班。”陈骄阳扭头小声回答她,用手在自己头上不停画圈,“秃嘛……”
宋嘉鱼恍然大悟,说来也是搞笑,他们班主任秃也秃的独树一帜,头顶最中间那块秃了个圆形,所以大家给他取了个外号叫老秃。
老秃此时已经站到了讲台上,敲了敲黑板道:“安静!刚接到通知,学校说一周半后月考,你们好好准备,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班里同学或者课代表,来办公室找老师也行,务必把握好每一次考试的机会,下课。”
“害,我还以为说什么呢,不就是个月考吗,又不是没考过,老秃每次都是这几句话。”
大家一片唏嘘,迫不及待地一窝蜂跑出去,生怕去晚了抢不到饭。
可宋嘉鱼心里却“咯噔”一声,有些慌乱。
考试?可她才刚来两天,还有那么多功课落下……
只能趁课间多补补了。
这样想着,她连放学回家的路上都没放过,拿着课本边走边背。
下午有节体育课,排队跑步,队形都是整整齐齐排好的,女生前面男生后面,领队的是叶叙白,根本没她的位置,她有些尴尬地站在队外面不知所措。
“快点快点!一个个慢的,中午都没吃饭吗?”体育老师吹着口哨催促道,余光扫到她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眉头紧皱走过来:“你在哪站着?怎么还不归队!”
“我刚转过来,没有位置。”宋嘉鱼胆怯地垂下头。
后排的男生立马积极道:
“站我这!”
“老师我这有位置。”
“我这也有空!”
他们班里本来就没几个女生,现在有了这么一位小可爱,大家当然一个比一个血气方刚,跃跃欲试。
宋嘉鱼头垂得更低了。
体育老师道:“课代表!”
“到!”队伍旁边的高挑淡雅女生出列,她既是喊口哨的,又是体育课代表。
“你给她安排个位置。”体育老师道。
顾疏桐目光在队伍里扫视了一圈,道:“老师,要不然让她站我之前的位置。”
她个子比较高,所以站的是女生最后一排,还在最中间,后面全是高个子男生,左拥右挤,时不时还会被踩掉鞋子。
这种事宋嘉鱼初中经历多了,所以她极其不喜欢站队伍最中间。
况且她脚上穿的是刚买的新鞋,要是脏着鞋子回去让妈妈看到,指定又少不了一顿骂。
“可以,归队。”体育老师道。
他都发话了,哪怕宋嘉鱼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捏着衣角踌躇迈出第一步,就在这时,叶叙白突然站了出来,道:
“老师,我申请和她换。”
“你和她换?”体育老师问。
“是。”叶叙白颔首。
“新同学,你同意吗?”
叶叙白可是领队的,和他换了就代表自己跑操时也要领着整个班跑。
宋嘉鱼从没领队持旗过,一时竟不知怎么回答:“我……”
她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叶叙白便直接将旗子塞到她怀里,转身走到男生后排站定。
其他男生不敢惹他,很自觉往前补队去了。
这下可算是安排妥当了。
“行,那新同学去前面领队。”体育老师道。
宋嘉鱼只好举着班旗走到队伍最前面。
“一二三,起步跑!”
谁都没有注意到一旁的体育课代表顾疏桐缓缓抿紧了唇,目光沉了下来。
第一次做这种事,宋嘉鱼难免有些紧张,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腿的,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跑多快。
没过多久,在旁边喊口哨的顾疏桐便说:“宋嘉鱼,你速度太慢了!你一慢整个班都得慢,到时候跑操时要是因为咱班跟队伍拉开一大段距离又被扣分怎么办?!”
“我我……知道了。”宋嘉鱼慌乱应下加快了速度。
好在体育老师只让他们跑了三圈就解散了,宋嘉鱼从未如此紧张过,手心都浸出了汗,将班旗放回教室找出课本准备去操场下面背。
学校不让体育课回班,可叶叙白明目张胆回到自己座位上睡觉,陈骄阳也跑了上来,他同桌则在做卷子。
“小鱼,你要下去吗?”陈骄阳抹了把头上的汗,当着她的面脱下校服就换衣服。
宋嘉鱼忙捂住眼转过身去:“你那个,先把衣服穿好。”
陈骄阳莫名其妙地看了自己的腹肌一眼,自豪道:“怎么了?又不是不能看。”
“你骚又不是别人都骚,没听过非礼勿视吗。”他一向沉默的同桌周小意乍然开口,拿起桌子上的篮球衣甩到他怀里,“赶紧穿上别出来丢人现眼了,再吓到我们新同学。”
“你是嫉妒我吧!别人想看我还不给看呢,比如你,闭眼,再看我可要收费了啊!”陈骄阳道。
“我嫉妒你?”周小意觉得这是自己听过最好笑的一句话了,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呵呵,你也不看看自己那二两肉,白斩鸡一只还敢出来炫耀。”
“你有仔细看过我吗?周小意,该不会是你不敢看我,才说人小鱼不敢看吧。”
“你到底穿好了没啊?”宋嘉鱼问。
可正在吵架的两人根本没注意到她,反而越吵越激烈。
“谁不敢看!是我不稀罕好不好,你……”
“是你是你就是你,谁应是谁不敢看!”
宋嘉鱼的声音被淹没在两人的争吵声中,一时之间她转身不是,不转身也不是。
就在这时,趴在桌子上的叶叙白猝然拿起旁边的一本书便砸到陈骄阳脸上。
宋嘉鱼余光瞅见那是自己桌子上的书的:“欸,那是我的……”
“书”字还没说完,就被扔过去了。
吵架声音戛然而止。
陈骄阳被突如其来的书砸得晕乎乎的,拿下来后有些茫然地看向叶叙白。
只见叶叙白缓慢地从桌子上抬起头来,眉心紧拧,矜冷的目光朝他射过去。
“你,太吵了。闭嘴。”
分明面上没什么多余情绪,却莫名令人如芒在背,一时之间,班里鸦雀无声,仿若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
良久,陈骄阳才艰难从喉咙里挤出了个:“……哦。”
叶叙白目光又往下移,停留在他腹肌上:“穿上。”
语气带着不容置喙。
“哦哦。”陈骄阳忙回过神来将篮球服套上,又将书捡起来放回去。
叶叙白这才重新躺回桌子上,宋嘉鱼也慢吞吞转过身来,道:“体育老师不是不让回班吗?你们……”
“他不让回班就不回了?你是要拿书下去复习吧?别去了,直接在楼上背吧。”陈骄阳道。
“那体育老师要是知道了怎么办?”宋嘉鱼问。
“他根本不会管这种事,不信你问周小意。”
宋嘉鱼目光投向周小意,后者轻轻点头。
班里打球的同学来催陈骄阳了,他应了声匆忙拿起篮球往楼下跑。
宋嘉鱼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下楼,介于叶叙白在睡觉,她把背书改为了刷题。
寂静的教室里只传来笔尖划过卷子“沙沙”的声音。
老秃将月考的消息通知到家长群里,宋嘉鱼回家后就被自己妈妈念叨。
“这可是你转学的第一次考试,你一定要好好把握住机会,考个好成绩,别辜负妈妈找了那么多人才把你送进清北。”
“……知道了。”
宋母让她转了一圈,看着她身上的校服满意地说:“还是清北的衣服好看,这才是学生面貌,比那个什么职高强一百倍!”
宋嘉鱼没说话,她道:“这段时间好好复习,我没课时也会提前回家教你功课的,好好学,啊。”
“嗯。”
早上去学校的时候,无疑又碰上了叶叙白,两人毕竟是邻居,还是同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是以她说了声“早”。
叶叙白没回她,只推着车擦肩而过时阴沉沉留下一句话:
“今天我早睡时最好别再碰我,否则后果自负。”
宋嘉鱼:“……”
还记着这回事呢?
她都说了昨天那是场意外,他怎么还念念不忘斤斤计较啊,真小气。
谁稀罕管!
看看最后倒霉的到底是谁。
早读快结束时,主任又带着昨日那行人例行检查,虽然她嘴上说着不会再管,可身体还是斜了斜企图遮挡住他睡觉的模样。
她才不是担心他挨批评呢,她只是不想在考试前夕被停课。
主任的目光在这边停留片刻,也不知看见与否,最终还是只字未发往下个班走去。
宋嘉鱼心如擂鼓,下了早读后就等着主任在广播里通知今天哪个班被扣分了。
这时陈骄阳忽然扭头稀奇地打量着她:“咦,你今天居然活着来上学了?”
什么叫活着来上学……
“有问题吗?”宋嘉鱼不解。
“当然有问题,问题大了去了!按理说得罪他的人一般都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你今天居然还能来正常上学,而且还毫发无损。”陈骄阳摸着下巴,最后忍不住给她伸出了个大拇指。
牛逼。
“他是……?”
“就,你同桌。”陈骄阳悄悄拿手挡着嘴压低了声音道:“昨天是你把他吵醒的吧,他一整天脸色都不好,你哪来那么大胆子?”
宋嘉鱼忍不住小声为自己辩解:“那是因为我听说早读睡觉会被扣分,我们班要是再被扣分就得集体停课回家,所以才……”
“你真是想太多了。”陈骄阳耸肩忽地指了指窗户对面的图书馆,“那座博雅楼,看见了吗?”
宋嘉鱼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座楼高耸巍峨,上面的油漆也焕然一新,和旁边普通的教学楼格格不入。
她点点头。
“他家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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