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料给的不多,只有一小碗,茜空匆匆喝了一口,立即下去大半。
抬头看看对面的哪吒,他垂眸舀了一勺,黑墨般的睫毛长长,表情有些不知味。
“……”额,也看不出来喜不喜欢。
那就是不讨厌了,茜空松了口气,低头拿起大芝麻饼,边吃边喝起了酸梅汤。
这大饼子本来是先前为了垫肚子买的,但没想到刚吃一半她就饱了。
不行……实在是太噎。
茜空又要了一碗卤梅水。
“……”哪吒其实是第一次喝这种饮品,尝起来还可以,有些酸酸的。
抬眼见茜空又要了一碗,貌似很喜欢喝(×),他便也跟着多喝了些。
*
这家小铺摆了许多零零散散的桌椅,摊位不偏不僻,不一会儿临边就坐来几个新客。
现下已经解了噎,茜空有一搭没一搭地用勺子摇摇汁水,却听见一旁饮客已经互相聊起来,声音不大不小,坐在这边刚好能听清。
“你可知南城门聚集的无赖二流子?据说昨日被有心人好好教训了一番!”
“这……你说的可是那帮见鸡就抢见鸭也要抢的老无赖?真是苍天有眼啊,他们那般作恶,终于有了报应,不知是哪位好心侠士把他们收拾了一通?”
“嗐,别提了,听说一棒子就把那无赖头子打晕了,爽得不行,一伙人跑得那叫一个屁滚尿流,屁都来不及放。”
话落,两个饮客哈哈大笑。
茜空:“……”
“……”哪吒只闻声瞥了他们一眼。
“唉,那帮人作恶惯了。”邻座的饮客继续感慨,言语可惜:“听说刘家那位大姑娘还被轻浮过,现在真是解了一口恶气。”
“这,真是愈加好奇那位厉害的侠士了。”
“哎呦,这个我知道啊。”正给他们端茶的老板眼睛一亮,“虽没见过,但也听人描述得那叫一个叱咤风云。”
“据说……”他做贼似的左右瞄瞄,虽说只是象征性的动作,并没有什么意义,老板偷偷爬到客官耳边小声道,“是位女少侠,会仙术呢。”
茜空:“……”
老板声音其实不算小,以她的功力听得清清楚楚。
毫无疑问非常确定以及肯定,说的是她了。
刚才还想在心里骂他们吃饭时提屁,再不济没看见人家正在约会,在这提什么呢。
而现在,更有点嘴角抽搐了。
“只可惜……”老板缩回身,叹了口气,对面的那两位客官竟也想到什么似的,跟着摇了摇头。
“他们背后可是有兵头子撑腰的,只怕那位少侠要被盯上了。”
坐在左边那个一开始就惊奇的饮客道:“怪不得,我听说今早南边和西边有些兵痞骚扰百姓,原来是要查出少侠!”
“不知那少侠是否已经平安离开陈塘关,唉,莫说这个,住在附近的老百姓倒是要苦了。”
“……”哪吒轻握瓷勺的手指一顿,终于抬起头,清秀的眉间蹙起。
“……”茜空默叹。
Look,这是“主线任务”来给你提示了。
她跟着一起看向临边那两个饮客,普普通通的路人甲长相,有一位还有点其貌不扬,她已经觉得他们脑瓜顶有个不存在的金色卷轴了。
“你们说的可否属实?”哪吒皱眉,清越的声音有些道不明语气。
“欸?”两个饮客突然被打岔,见另一桌传来声音,是位面容清秀出尘的小少年。
只不过对方眉骨沉稳,气质不凡,他们连忙点头:“当然啊小郎君,这可是千真万确。”
“你不知我们这些底层老百姓有多苦,已经被那几个赖痞子欺压好多年了!”
“何地?”哪吒只问。
“南城门那边…欸等会儿。”饮客惊讶,“小郎君,你该不会是打算去收拾他们吧?千万别,那可是兵痞,我们这些人躲都躲不及。”
“……”哪吒没有说话,只收回视线去握瓷勺。
茜空:“……”
有点不妙,小男友好像要和自己抢任务的样子。
她重新去打量哪吒,对方显然还是那副淡定平静的脱尘模样,只不过气色沉了许多。虽完全不似沾染烟火气息,一身纯粹的素红衣衫,却透得对方浑身正气,贞固秉节。
既然对方要帮忙解决岂不是正好……哦不,还是自己去比较保险吧,毕竟说不准有什么变数。
茜空继续搅了搅不剩多少的酸梅汁,干脆一口气全部咽下肚。
她还是自己早去早解决比较好,最好约完会就赶紧去,省得……
不等想完,茜空神情一滞,后肩膀莫名有点奇痒无比,紧接着开始逐渐痒痛。
“……”这是什么报应来了么!?
然而茜空看不到肩膀后侧,更摸不着,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
倒不如说这该死的肩膀从昨晚就一直折磨她,之前逛街还好了许多,至少没痒到难忍。
够了半天没够到,也不知是不是酸梅汤里有什么过敏源,导致自己喝完会复发严重。
哪吒显然注意到茜空的异常,放下勺子,“怎么了?”
“……”
这种痒是一种什么形态?
那就仿佛无数根边角参差的羽毛,不停用尖端在她细腻的皮肤上来回轻扫。
亦或者有上千只蚂蚁从肩膀后侧爬过脊梁,不仅如此还要一人咬一口,甚至有些发痛。
然而皮肤由于外力的作用,会造成神经末梢受到一定程度的刺激,末梢兴奋性增高,便引起瘙痒,于是又是一阵反复循环,痒痛交加。
偏偏还挠不着。
…这、这都是红果果的报应啊,她再也不敢想着偷偷先跑,连酸梅汤这破玩意都再也不敢喝了。
见对方询问,茜空实在忍不住,眼眶里都布上生理性泪水,艰难出声:“哪吒,我要死了。”
“……”
哪吒:“?!”
显然单纯冷峻的他理解错了意思,本如黑墨的沉淡眼眸,立即迅速睁大,刚刚放下的勺子都掉在桌子上。
“…我是说痒得要死。”茜空沉默地补了一句。
“……”哪吒突然紧绷疑似没反应过来的身体默默松懈,他紧闭唇,站起身走过来。
茜空发现他似乎要帮忙察看,自己也正有此意,连忙背过身,“在后肩,好像被虫子咬了,你快帮我看看。”
哪吒伸过来的手猛然一顿。
“……”他略垂眸,少女的上半身仍旧是那几片相围的布条和些许厚厚的绷带。
如牛奶白嫩的肩头依稀微露,下半部分的后肩则是被彻底遮盖住,需要掀开她长到腰肢的深栗色麻花辫才可以看到。
哪吒:“……”
他红着耳尖后退几步,似想要摇头。
茜空已经期盼地侧回头,“怎么样?是不是过敏了?”
“……”
见她确实难受得不行,他只好重新低头,眉间带了几分肃色。
仔细观察,很显然茜空的肩膀下端一片通红,起了许多红色疙瘩,看着十分吓人又严重。
哪吒蹙起眉。
没有听到对方的声音,茜空便知道肩膀肯定是过敏了,连忙强忍痒打开背包格子,开始在里面搜寻管用的药草或者成药。
然而很可惜……都是些零零散散的甘草、枸杞,再不济仙茅、五味子,她就没找到一个有治疗过敏功效的。
况且自己背包里本身也没有多少草药和成品药,不像食物一样存着满足成就感,茜空几乎该卖的卖,该扔的扔。
“……”哪吒没做言语,他此次没有携带治蚊虫叮咬的草药,法宝里也大抵没有。
将之前那锭银两放于桌上,只轻轻拉住茜空的手腕起身。
“?”还沉浸在翻背包中且痒得不行的她立即一顿,“干嘛去?”
“药堂。”他声音平沉。
“哎呦,客官这是怎么了?”一旁的老板看见银锭,眼睛那叫一个亮,连忙态度恭敬地关心道:“可是要去医馆?”
“您莫急,往前走半刻钟的功夫,再向左拐,便有一家风评甚好的。”
哪吒点点头,收回视线带着茜空往前走。
而茜空……已经痒到无法思考,挠也挠不着,全程放弃脑力地咬着唇跟在身后。
到了摊贩老板所说的地方,医馆是古色古香的铺子,后排各种带着方格的柜子林立,和电视剧里演得十分相像,一进屋便闻到一股子中药味。
进屋问诊,郎中立即给她看了病,又抓了好几副中药,内服外敷都开了个遍,让她回去好好按时吃/敷。
直到出门的时候茜空还有些恍惚。
肩膀……仍旧痒得无法fu吸。
她连忙从哪吒手里接过药包,从里面找出那支装着软膏的瓷质小盒子,这是专门外敷的药材,她只想现在赶快涂上。
然而……茜空突然想到什么,悲催得握紧瓷盒,眼巴巴地仰脖望向哪吒。
“……”很显然,她够不到。
“……”哪吒也望向茜空,片刻之后终于率先移开视线,张了张唇,轻轻抿住。
这真的不成体统。方才管是看个肩膀耳尖都要烧得炸开,已经是最大极限。
可实在无法说出口。
其实这和牵手还不太一样。
然而作为一个现代人的茜空,自然没有这些观念,以前有过男性同桌也无可避免地擦到过肩膀,都是正常现象。
她只感觉自己要被痒痛折磨得丧失理智,瞥过头道:“唉,我住的客栈好像没有女性,看来只能回去让店小二帮我擦了。”
“哦对,再不济掌柜的也可以,他是个中年大汉,看着挺宽厚的。”
哪吒:“……”
哪吒把药膏接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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