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前一天,沈青宁办了出院手续, 明天除夕, 她可不想除夕夜才出院, 临走前还不忘吃顿她觊觎已久的牦牛火锅。
沈青宁坐在车上,帅气地戴上头盔,一手扶着摩托车油箱, 拍了拍后座, “小言,上来,我载你!”
喻言摇摇头,叹了口气, 扣好头盔后, 拽住沈青宁棉服, 往后一拉, 沈青宁屁股往后挪了挪, “靠后,我带你。”
“就你骑那车, 我怕你脑袋被颠坏了。”
沈青宁死死握住把, “不会,这车减震效果很好!”
开车带老婆, 骑个坑坑洼洼的地方喻言还会紧紧的抱住自己, 这么好的机会她可不能轻易让出去!
“听话,我来开。”喻言说着就要抢她手里的车把。
见沈青宁还不松手,喻言脸色一沉, 低声吼道:“滚后面去!”
“得嘞。”沈青宁双手离把,屁股又往后挪了挪。喻言一上来,她便往前贴了上去,和喻言的背紧紧贴合在一起,嗯,其实这样感觉也还不错!
沈静初:难道只有我不会骑摩托车?老妈她竟然没教我!
喻明月:难道只有我不会被人载?我好可怜!
两辆摩托车后面还载了两大堆年货,够她们过年吃好一阵子的了。
喻言骑车骑得是相当稳,要比沈青宁骑得好多了,沈青宁骑机车那两把刷子还是当初追喻言的时候学来撩妹的。
当时沈青宁不知道从哪儿听说喻某酷爱机车,所以沈某也自己买了一辆学着玩,为的就是引起喻言的注意,但由于当时不懂机车,挑车的时候,看着哪辆最拉风,哪辆最好看就买的哪辆。
练了几天,挨了不少摔,见到喻言后,沈青宁开始迫不及待地炫车技,确实引起喻言注意了,喻言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盔,笑着说:“我从没见过这么矮的人骑这台车。”
沈青宁当时都想找个坑把自己埋进去,后来一气之下把那台机车打入冷宫。
后来两人在一起之后,这辆车再被拉出来遛弯的时候,沈青宁发现,喻言很轻易地就能脚碰着地,再想想自己,还得专门歪歪车身,才能够到地。
杀人诛心,杀人诛心呐!
除夕当天,四人一大早就起来了,沈静初和喻明月去隔壁小学帮着校长贴春联,打扫各个教室和院子,沈青宁和喻明月二人则留在家里帮着婆婆打扫准备丰盛的晚餐。
婆婆则准备一些西藏本地的特色小吃,沈青宁剁了肉馅,包饺子,还熬好了火锅底,她打算今晚要和大家一起吃牛肉火锅,上次在镇上吃的着实令她念念不忘,离开前她还向老板讨了一半的配方。
沈青宁负责和面调馅擀皮儿,还有包饺子,一旁的喻言看不下去了,洗了手,扭捏走过来,戳了戳在沈青宁手下一个个变得精致玲珑的饺子。
光看着有点不好意思,喻言说:“要不我帮帮你?”
“你?”沈青宁抬起头来瞥了她一眼,“行吧,来试试。”
喻言身子一僵,不失刚才的笑容,在她旁边坐下,硬着头皮拿了饺子皮儿,放上肉馅儿,将摊上肉馅儿的饺子放在两手心中间,双手用力一合,觉得差不多之后,喻言慢慢打开手,一点一点的瞧进去。
应该成型了吧?她想。
沈青宁看她这小心翼翼地样儿,不禁笑出了声,“你是逮了个蛐蛐儿吗?还怕跑出来?”
这么多年还是不会做饭,笑的同时又有些心疼,她在家都吃什么呢,吃的好吗?
“不怕!”喻言摊开手,“又不是不会包!”
双手完全摊开后,喻言脸一黑,沈青宁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一半馅儿在外面,一半在里面,本该圆润的饺子被按成了一张肉饼。
沈青宁侧过脸去,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又立刻对准喻言的脸亲了一口,“宝贝啊,脸不疼哈!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靓的饼!”
喻言待不下去了,将“饺子”往桌上一丢,转身要走,沈青宁两手还摸着饺子,用胳膊环了一个圈揽住了喻言,“乖,我教你!”
“你看,先这样,在这样……”
喻言看着放上肉馅的皮儿在沈青宁手里慢慢变成了一个月牙,沈青宁的手指上下一捏,又变出了花边,纤长的手指裹着面粉显得格外灵动。
喻言表面好好看着怎么包饺子,实则心里暗暗嫌弃自己,为什么自己什么都行就是不会做饭,只要和厨房一沾边自己就开始大脑一片空白。
沈青宁见她眼睛直直盯着自己的手,调侃说:“怎么样?手指是不是特别灵活?”
喻言哂道:“没看出来。”
“哦,”沈青宁失落了一秒钟,又开始绽放出笑容,“看不出来,那就试试吧!”
喻言: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不会的,我的小宁是干净单纯的……
喻言拿了饺子皮儿跟着她学,沈青宁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上,冰凉和温热交缠,温度慢慢融成一片。
不管饺子皮儿在沈青宁手上多么听话,到喻言手上绝对又变成一滩烂饼,见喻言有点泄气,沈青宁又拿起两张皮儿,“我想起了另一种方法,你看着我。”
沈青宁将肉馅抹在中间,两张皮儿往中间一合,变成一张肉饼,“你看,简单吧!”
喻言:我没见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饺子明明就不是这样!
见她迟迟不肯下手,沈青宁说:“你放心,这就是饺子,你看我晚上把她给你弄的多秀色可餐!”
在沈青宁的言语激励下,喻言慢吞吞的开始“包饺子”,结果越包越上瘾,动作也越来越欢快,开始了自己双手一张一合的欢快包“饺子”时刻。
沈青宁面带桃花笑容,一边大脑里飞速想象如何将这些“饺子”优雅又不失风度地做出来。
“包”了满满一案板后,喻言不禁感叹:原来包饺子是如此简单!
沈青宁确实没让喻言失望,晚上这些小肉饼华丽蜕变,被沈青宁擀出了小花边,放在油锅里煎了一遍,又撒上葱花和白芝麻,一个个被摆在盘子里,精致的不得了,像一个个小花蝴蝶一样。
她最后把这道菜端上来的时候,沈静初眼前一亮,惊呼:“妈,这是什么,我怎么没见过?!”说完就要上筷子夹。
沈青宁把她筷子打掉,一本正色道:“我先说完,你再吃。”
喻言在一旁抿嘴,头偷瞄着盘子里的花蝴蝶,这是自己搞得那些小肉饼?完全认不出来啊,就像一个化了妆的丑蛋儿摇身一变变成了漂亮娃娃一样。
“这个啊,是你们小姑喻小姐做的,由我亲手煎制而成,独家秘制,所以我给它取名叫‘小宁的心’。”
三人面面相觑,喻明月问:“我想知道小姑做了什么?是把两张饼捏在一起吗?”
喻言:!!!知我者,明月也!
沈青宁咳了两声,想努力挽回喻言的面子,“快吃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了!”
沈静初夹了一块儿,吃了一口,两边的皮儿是脆的,肉又酱香味儿十足,“啊!小宁的心真好吃!”
喻明月笑着说:“确实,心真好吃!”
沈青宁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像被狗啃了一样难受,她怎么就,没想到这里呢?
本来是喊了校长和婆婆一起吃的,校长说什么也不肯过来,后来还是喻明月给送了一大份饺子过去,婆婆也不想打扰这一家人,吃饱了之后早早退出了餐桌。
这是一场四人的年夜饭,十二点收音机里上直播的联欢晚会开始倒计时的时候,沈青宁端起一碗青稞酒,举到饭桌中央,“来,敬我们第一个团圆年夜饭。”
喻言眼中闪着泪花,饮下了这碗略显浑浊的酒。在没有沈青宁的日子里,她日日夜夜都想着能有这么一顿饭。
由于晚饭吃的太晚了,怕影响到别人休息,烟花也放不了了,沈静初只能拿仙女棒过了过瘾。
过了高坡之后,沈静初带领三人停在一个空旷的地方,她往前迈了一步,说:“你们往后推退一下!”
月光皎皎,她摸索着找到了一根线,拿打火机点燃,一串串仙女棒随之引燃,她站在中间,一半的仙女棒被引燃后,大家已经能猜到这是什么了,是沈静初将一根根插在地上画出来的心。
沈静初正站在烟火的中央,“喻明月,我喜欢你!我爱你!”
奔腾而出的烟火将她的身影照得朦朦胧胧,声音却透过烟火的声音传过来,有力的敲打在喻明月心上。
原来偷偷溜出来是为了这件事。
在沈静初的惊呼中,她跳过烟火,来到沈静初面前,将她往自己身子一拉,贴在她的额头,“小傻子,我也爱你。”
沈静初慌忙推开她,确认她没有受伤之后,才重新依偎到她怀里,嗔道:“多危险呐!我自己在里面还不够吗?有什么事情出去说不行吗?”
“唔……”想说的话被喻明月柔软的唇堵住,全身心投入这场慢热的吻中。
有些事情必须现在做,多一刻都等不了。
有你在的地方,多危险我都会去追随。
沈青宁咋舌,“都这么大人了,俗不俗呐!俗不可耐呐!”
本来这是她想给喻言的,结果被沈静初来早一步,那她就只能锦上添花了!
沈青宁往后退了七八步,也摸索到了一根线,拿打火机点燃。
一根根仙女棒又接二连三被点燃,这次绽放的是一个更大的圆,将四人包裹在其中,有一处是有缺口的,刚才沈静初就是从那里把她们带过来的。
沈青宁牵起喻言的手,慢慢地说:“小言,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为你画地为的牢。”
喻言指了指后面,毫不领情道:“那怎么还有个缺口?”
沈青宁一时语塞,没有那缺口你们怎么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啊!
“那是我给你留的入口,让你走进我的牢里!你愿意吗?”
“愿意吗?不是已经进来了吗?”
我不早就进来了吗?进来很久了,再也没出去去过,我以为你走了之后我会一人孤独终老,还好你最后还是回来了。
喻言垂下脑袋,在沈青宁面前她总是如此羞涩。
沈青宁老眼一湿,一紧张,手有些显得无处安放,喻言主动抱住她,在她耳边一声轻咛:“笨蛋。”
喻言最终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心动,沈青宁,就算又是一场泡影,下面还是深渊,我依然甘愿为你而跳。
放纵一晚的后果就是:一大早要起来收拾仙女棒的竹签。
沈青宁和沈静初早早起来捡地上的竹签,沈青宁一边捡一边说:“你看你,插这么多!”
沈青宁:妈你摸着你良心说,你看外边那个大圆是谁整的?!
在塔图旺治的时间过得很快,只有喻明月陪沈静初待到了最后,喻言由于公司的事情,不能耽搁得太久,初五就回去了,沈青宁也当天和她一起回去了,不过是回了青州。
沈静初待到了元宵节,元宵节前一天她也回了青州。在机场,她依依不舍地和喻明月告别。
喻明月揉了揉她头发,说:“别担心,很快就开学了,开学就能天天在一起了!”
开了学沈静初才知道,都是假的,说什么开学能天天在一起都是假的!
喻明月回了海边就又投入了家族事业中,过去她接手的那些项目如今一回来又全都交到她手里。
大四下学期已经全部结课了,大家在学校里完成毕业设计,其他的时间就提前找找工作。
工作起来的喻明月一个人忙成两个,动不动就加班,出差,但在海边市的时候,每天下班都还是回去海大附近的那套房子,因为她的沈静初在那里等着她。
那个温暖的小窝不止能缓解她疲惫的身体,还能安抚她急躁的心,她总是能靠在沈静初身边睡得雷打不动,然后等着沈静初做好早餐喊她。
沈青宁没事儿就会来海边市探喻言的班,也会顺便来看看沈静初,沈静初有种自己上大学上出了家里蹲大学的感觉。
本以为一切会相安无事,直到二月中旬,沈青宁正在武馆教徒弟,一个电话打到了沈青宁手机上,这时一心不在商业上的沈青宁才知道,自己之前信任的那个黎总,早就不是之前认识的那个老实憨厚的黎总了,他已经胆子大到可以卷钱走了。
她没有经商的天赋,找了一个自以为可信的人之后,完全放任公司不管,甚至连一个人都没安排在公司,到最后公司都出事儿半天了,公司的一个部门经理才联系上她。
她哪里要知道怎么做,她从来都不会经营公司,一心只扑在武术上。她只知道,现在自己破产了,还欠了合作公司一堆债务,连这个月员工们的工资她都发不起了。她的那些私房钱,相对于这些巨大的漏洞来说,完全就是九牛一毛。
另一边,喻明月风风火火走进喻言办公室,“小姑,出事儿了。”
喻言抿了口咖啡,“怎么了,那么急?”
“阿姨那边出事儿了。”
手一抖,咖啡撒了一些在裙子上,她激动地站起来,声音有些颤抖:“怎么了?”
能让喻明月这么重视的阿姨,除了申请宁,没有别人。
喻明月早就看出来了黎总这个人有端倪,所以早就安排了下属过去埋在黎川身边,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不轨的意图,找找蛛丝马迹,现在也搜集够了一些资料能够脱沈青宁的罪。没想到黎川他会干这一步。
在喻明月看来,他有千万种方式可以吃掉高辰,但没想到,他却用了最蠢的一种方式,卷钱走人。
倒不是什么难解决的事儿,喻氏最不缺的就是钱,就是对于沈青宁来说,这会是个巨大的打击,被相信的人背叛,瞬间背负举债,抑或是忍受身边人的嘲讽。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钱的事儿我们可以帮忙补上,我再派人通知警方将黎川追回来就好了,就是阿姨那边……”
喻明月主要是过来想告诉一下喻言,自己想要挪钱,得经过她批准,还有就是,赶紧去找沈青宁,在她身边陪着她。
“等等,”喻言坐下,捏了捏眉心,还好,不是什么大事儿,“她知道我们知道吗?”
“阿姨她不知道。”
“那就等等吧,先不动。”
“为什么?”
喻言有些嘲讽的笑着问:“你说,这次她会不会又独自承担?”
平时沈青宁从来不管公司的事情,这次事发突然,她一定会手无足措。像她那么在乎自尊的人,慌乱之际就是陷入深深的自卑,可能还会再度自我怀疑,她到底配不配得上喻言,有没有拥有喻言的资格。
“可是……”
可是万一真如你所预料的一样怎么办?
喻言猜出了她心中所想,“两天,两天她如果还没告诉我,你就帮她解决了吧。”
顺便她也要解决了自己的事。
下午就有公司不知道从哪儿得来了小道消息,撤资的撤资,违约的违约,可笑的是,高辰一点钱都拿不出来,甚至有的公司已经将他们告上了法院。
这一天交上的辞呈迅速增多,沈青宁只能一遍遍地安抚员工的心,别着急工资,欠大家的都会还的。另一边让经理们帮忙联系人,将公司卖了,最后不行的话,武馆也卖了吧。
深夜,沈青宁坐在公司大楼的天台上,怔怔的望着月亮,呆呆地看着月亮发神。
她有两个选择:自己承担一切,还是告诉喻言,她相信喻言出手什么都能摆平。
之前被喻言父亲嘲笑,现在她还是配不上喻言,曾经她以为钱财都是身外之物,现在看来,在没有这些钱财的衬托之下,她沈青宁和废人也没什么区别,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和喻言的差距这么大。
喻言生来就是那种高高在上,注定要俯视一切的人,而她,是个只会打拳的废物,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看了看楼下的风景,她嘴角扯出一点嘲讽的笑意,哦对,还有一个选择,从这里跳下去,什么都不用担心了,明月会护小初周全。
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手机叮咚响了,是喻言发来的图片消息。
喻言:【睡不着.jpg】
沈青宁心头一酸,她让喻言失望一次了,还要让她再一次失望吗?一只大手再用力地捏着她的心,慢慢捏紧,直到自己喘不上气来。
她按灭手机,没有回话。
她不知道,喻言正在她的楼下,看着坐在天台边上,一脚迈进死门的她,心揪了一晚。
喻言没有上去拦她,就算今天沈青宁真的选择跳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和她一起,她会哭,哭的撕心裂肺,但她不后悔没去拦她,因为这是沈青宁自己选的。
一个笔直的人影,在温度零下的黑夜,站了整整一夜,心也越来越凉。
最终,还是喻言放心不下,最终还是拨了个电话过去,沈青宁接了,两端都是疲惫的声音,但沈青宁伪装得很好,伪装成刚起床懒洋洋的声音。
喻言有些开玩笑的口吻说:“你是不是昨晚找什么小姑娘了啊?沈青宁你要再辜负我一次,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她能听到,那边的声音已经不规律起来,“小言,如果我一无所有了你会不会嫌弃我啊?”
喻言勉强笑着说:“沈青宁?你觉得我是图你的东西吗?”
“我……我公司破产了……别不要我……别……嫌弃我……”电话那边的声音已经连不起来了,断断续续。
“笨蛋,”喻言低声骂道,“等我。”
喻言保持着通话状态,一路飞奔上楼,从来没发现等电梯需要这么长的时间。
沈青宁听到背后有开门的声音,转过头来,撞入眼帘的是那张自己心心念念了已久的脸,身子僵在原地,心尖地酸涩全都翻涌上来。
她早就来了么,她早就知道自己在这里?
喻言过来,一个用力抱住她,“死笨蛋,除了你?有什么是我没有的。”
“看你还想跑还想跑还想跑。”说着,她用力咬住了沈青宁的肩膀。
沈青宁不见一点难堪的神情,肩膀上的痛像是一块块蜜糖一样提醒她,她并不是一无所有,她还有喻言,那个能为她解决一切事情的喻言,怎么都会站在她身后的喻言。
作者有话要说:那什么,要是我这章把青宁写死了怎么办,你们还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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