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黄忠义一路胆颤心惊,跌跌撞撞跑回后院。

    衣冠乱飞,扇子也不知掉在什么地方。等到了后山四合院,院门两侧家丁来往络绎不绝,甚至还瞧见了父亲的车马,往后瞧不见追兵,黄忠义总算是想起自己身份,故做模样的理理衣裳,昂首进了后院。

    黄二太太不满的四处张望,屋内简陋,多日未曾住人阴冷潮气。

    仆妇拿艾草在角落熏出蜘蛛鸣虫,按耐不住嫌弃,挥散仆妇,朝低首正在饮茶的黄二老爷道,

    “屋子阴冷,连个人气也没有,比起咱们府里不知差了多少,也实在是太过寒酸。咱们忠义在这里读书,我是不放心。”

    提起府里,黄二太太忍不住擦去眼泪。张罗了那么多年的珍宝,就这么一晚上烧的干干净净。

    黄二老爷把茶杯放下,见妻子一脸忧心,知她心中藏不住事儿,不欲和她多说,语重心长道,

    “相国寺清静,忠义在京中多和纨绔来往,这里苦读诗书,如何不妥当?

    你莫要娇惯他,纵容他和妇孺厮混,日后,若是出了岔子或他不争气,你才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黄二太太知道说的是楚茉,想起楚茉身世,暗暗下定决心不能在纵容儿子在内帐里厮混,楚茉柔弱,柳氏貌美,没得勾坏男人心智。

    并不敢有异议,低声为儿子辩解,

    “忠义性子和善,又是咱们家嫡孙,老太爷疼他,那么大的南珠,说给他就给他。

    现在爱玩些也没什么,长大些就好了。再说,大房虽是嫡子,可这么些年连个子嗣也无,老爷何必怕他们。这老太爷积攒下来的财富,还不都是我们的。”

    “娘亲说的对!”

    黄忠义听到这里,见父亲一脸不赞同,忍不住迈脚进了正堂,开口为自己辩解。

    “楚表妹性子柔和,柳氏生的绝色,有这两个绝色相陪,爹,就算是在这相国寺读书,儿子也是心甘情愿!”

    耍赖似的往黄二老爷身边一坐,黄忠义想起妻贤妾美的好生活,满是遐思,问向父亲,

    “祖父可说了,咱们什么时候朝肃毅侯下手?

    爹,您可是没瞧见,方才儿子走到柳氏居所。那顾知山带着满院子的银甲铁卫,各个手持银木仓,若不是孩儿跑的快,只怕要把孩儿杀在当地。

    他肃毅侯如此猖狂,陛下如何能容他势大欺君!”

    听见父子二人说起政事,黄二太太含笑起身,忠义这一路奔波,定是渴了。恰好有南边来的武夷茶,昨夜火未烧到,她给儿子倒一杯。

    黄二老爷提起银钱便有些恼火,见后面到顾知山,一捋胡须,得意之色尽现,“我儿再委屈几日,等你祖父朝中布局妥当,自有你的逍遥日子。

    只柳氏不堪为我儿正妻,你可不许对她心软。”

    “父亲放心。”

    黄忠义想起那日净斋书房外初遇,佳人貌美如天仙降凡尘,忍不住叹息一句,

    “可惜那柳氏如此貌美,我却不曾尝过她千姿百态,若能日后为禁.脔,也算是全了她对我一番情意。”

    黄二太太一听这话,想起新婚次日,花园里柳氏遮不住的妇人体态,以及俯身去拿簪子时,脖颈上漏出的红痕。

    心底大骇,不顾手中热茶滚烫,失声回头问,

    “你不曾和柳氏圆房?”

    “你可真是,儿子他愿意如何,还用你教?”

    黄二老爷一拍桌子,见四下凌乱,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越发烦躁起来,起身往外走去,

    “我今日回京中自有住处,你和忠义在山上好好伺候老太太。

    你务必小心,这个节骨点那位可不能死。”

    一听黄二老爷要走,黄二太太放下茶盏,顾不得去问黄忠义内情,追到门口,递上披风,亲自穿戴上,边柔声细语嘱咐,

    “老爷在外面也要爱惜身体,少往那些个烟柳地去,若是喜欢,抬进家里,我也有个说话的人。”

    黄二老爷可有可无的点点头,见黄忠义坐在椅子上,捏着茶杯发呆,喊他,

    “你近来务必好生读书,肃毅侯一死,张家便是我们宿敌,你不能比那张二差!”

    黄忠义忙站起,满脸真诚应答,“父亲放心,有母亲和柳氏表妹督促,我定然苦读四书。”

    黄二老爷这才满意颔首,大步出了后院。见大门外,清客先生在闲聊,一见黄二老爷出门,立即迎上去,

    “二老爷可有什么吩咐?”

    “肃毅侯落脚何处?我去拜访他一番。”

    黄二老爷压不住满心燥火,一早来山上接老太太回黄家。那相国寺老匹夫说什么,老夫人机缘未到,不宜离开。不若在这后山停留几日,等太后娘娘上山拜佛,沾染些皇家气象,再另作打算。

    老太太病了这么久不见好转,在后山停留几日能有什么用?无非是顾知山那厮耍诈,多留几日好延长自己死期。

    先是火烧他黄家,而后把父亲多年所积攒银钱搜刮个干净!

    此仇不报,他枉为人子。

    “这...”清客先生面面相觑,便是黄家有老太爷在朝中为帝师,比起肃毅侯这个一等侯爵,也差了几个等级。

    不下拜帖,不提前告知,直接上门去,那肃毅侯能见二老爷吗?

    说破天去,二老爷不过是一个五六品的翰林官,那位,可是实打实手握军权的一等侯爷。

    早有面向憨厚小厮听见,上前带路,“二老爷这边走,方才大少爷在原来那院子遇到侯爷,想来那肃毅侯此刻还未走呢。”

    一捋胡须,黄二老爷心底总算是畅快几分。见那小厮面生,似是从未见过,问道,

    “你叫什么?怎么从未见过你?”

    “小人名叫柱子,二老爷面前能人众多,留意不到小人也是应当的。”

    徐柱子躬身在前头领路,见黄二老爷跟上,忍不住翘起嘴角。他若是能带这黄二老爷去侯爷那里,也不知侯爷会赏他什么好东西。

    正房,黄二太太见儿子无忧无虑吃着点心,端了盘糕饼过来,试探开口,

    “新婚那日,你和柳氏,不曾圆房吗?”

    ***

    一早便遇到黄忠义占人便宜,月容回屋子,难掩委屈憋闷,喊了清水擦拭许久腕子,直到肤质发红,总算是放过自己。

    蒹葭和林妈妈上前,一个把水盆扔出去,一个坐在月容对面,

    “姑娘,是怎么打算的?”

    若是在黄家,大庭广众之下,别说黄忠义只是摸了她腕子,就是拉她行夫妻之事,旁人也阻止不了。

    月容低首,桃花眼垂下紧盯发红皮肤,

    “妈妈来这里,不就是为了监视这个?”

    她是顾知山的人,如今朝廷上两家胜负未分,她手握顾知山把柄,他怎么会放心她独自回到黄家。

    蒹葭和林妈妈,就是他放在她身边的人。

    月容勾唇,压下百般滋味。她可真是没有福气的人,十岁父母双亡,十六岁嫁人便遇到这等子事儿。

    各有各的算计,她柳月容算什么,他们的相互争夺的战场?

    林妈妈还想再劝,闻言也只是低叹口气,道,

    “若说这个,姑娘怕是误解了侯爷一片苦心。

    奴才虽是家仆,因早年伺候过几日太后娘娘,也算是有几分体面。姑娘想一想,若是侯爷一心算计姑娘,何必让奴才来伺候?随便派个小丫头不比老奴来的身体矫健。

    再来,蒹葭虽行事缜密,可到底性子纯真,在姑娘身边这才几日,一心扑在姑娘身上,姑娘这么说,岂不是伤了她的心?”

    月容抿唇不语,强压眼底泪意,闻言终是忍不住喉头哽咽,

    “林妈妈,我实在是委屈。”

    她做错了什么?喜气洋洋准备出嫁,结果身边处处是盘算。

    她那个相公,月容至今拿捏不准他是什么人物。

    若说他对自己有情,怎么能亲自把合欢香下在新房,可若是对自己无情,眼巴巴的摆着一幅深情模样,他又是在谋划什么?

    “林妈妈,林妈妈,姑娘可在屋子里?”

    林妈妈正要再说话,便听见常达小声在外头喊。犹豫看了眼月容,见她颔首,拿了帕子给她,道,

    “姑娘快擦擦,许是侯爷来了。”

    月容接了帕子,余光瞥见林妈妈出了屋子,不多时外面便有铿锵脚步声进了内屋。

    扭头,看也不看。月容也说不清心底什么滋味,只知道自己这会儿,是半点儿不想瞧见这男人。

    可她偏遇上个不要脸皮的。佳人明显带着恼意,他倒好,在螺钿床前一坐,大掌拉过月容腕子,一个细白柔嫩,一个被搓的红通通几乎破皮,极为可怜,

    “他碰你腕子了?”

    凉沁舒适,冰凉触感带着药香,月容疑惑回首,见男人塞好手中玉瓶,而被搓的火辣褪皮腕子,疼痛感觉消失。

    微抿唇角,月容盯着透明药膏,不知怎么的,粉嫩樱舌舔了下干涩唇瓣,艰难开口,

    “他是我名义上相公,我...”

    顾知山居高临下,佳人小小躺在床榻。脸上委屈未消,桃花眼微红似是强压泪意,明眸星光点点,看人一眼,便让他沉浸其中。

    红唇微嘟,润泽光彩,格外引人注目。顾知山抿唇,见佳人垂眸盯着腕子,伸手勾起她下巴,俯身过去,

    “你什么?”

    “什么?”

    男人动作一时让月容心跳脱序,脑中弦断,连不上前后缘由,只能无助的开口再次询问。

    “他是你相公,所以呢?你任由他碰你?”

    顾知山丝毫不掩饰自己醋意,给他睡的女人,旁人就不能碰。

    指腹揉捏她下巴,利眸紧紧盯住月容桃花潋滟水眸,声音似是裹上一层寒冰,让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蝉,

    “他并非你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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