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岳海洋的第一段婚姻应该是在一年后,31岁,娶了“青梅竹马”的窦月铃。
在经历跟韦叶莲退婚、被韦家泼脏水造谣抹黑之后,窦月铃频繁而殷勤地插入了他的生活。她对他热情似火,近水楼台,会说话,人长得也不错,还比他小了六岁。
在岳海洋退婚不久的某个黄昏,窦月铃送了几棵菜到岳海洋家,在岳海洋送她出门时扑进了他怀里,红着脸说喜欢他,还恰到好处地让别人看见了。
岳海洋不管起初有多少疑虑犹豫,觉得两人条件性格思想很多不合适,统统都随着一场婚礼而放下了,他为她遮风挡雨,任她予取予求,可以说尽自己所能地对她好。
对他来说,婚姻是一辈子,娶回家了就要好好对她。
这段婚姻,岳海洋跟徐年也很少提起。这个男人不管是宽容、是不屑,是觉得耻辱,亦或者只是不想把自己变得满心怨怼,他极少向别人提起前妻,更不会在人前喋喋述说前妻的种种。
然而窦月铃是怎么回报给他的?
海兰曾经恨恨地说,窦月铃这种女人,不知道什么叫亏心。
从他周围其他人以及海兰嘴里,徐年大致拼凑出一个曾经的故事。
窦月铃,十七岁去了南方沿海某座城市打工,在那里结识了一个一起打工的男人并且恋爱,因为男人比她大十几岁,又是外省人,窦月铃父母不同意,窦月铃便瞒着父母跟那个男人同居了。同居几年,怀孕,决定生米煮成熟饭父母也就不好反对了。
然而在怀孕七八个月的时候,被男人的妻子找上门来,才知道男人已经在家乡娶妻生子,孩子都两个了。
窦月铃这个本来的受害者打了胎,灰头土脸离开那座城市。因为怀孕月份大了,只能引产,她的身上留下了消不掉的妊娠纹,还落了病。辗转回到家乡以后,她已经二十四了,在农村已经是错过了最佳的婚嫁年龄,但幸好也不算太大,还来得及,于是窦月铃看上了岳海洋。
岳海洋家境不好,没有父母过问,三十岁了还没结婚,但人长得相貌堂堂,穷是穷,早些年锅都要揭不开了,可这几年肯吃苦,能挣钱,家里日子一天天熬过来了。
窦月铃正琢磨怎么挖墙脚呢,恰好这时候,岳海洋跟韦叶莲退了婚。
于是窦月铃很快就主动表白了,她在他家门口扑进了他怀里。
两人顺理成章地订婚,一年后结婚,窦月铃嫁给了他,享受了这个男人所有的包容与担当。
也许窦月铃嫁给岳海洋之后,也是真心跟他过了一段日子的,也许根本没有,谁知道呢。反正这段婚姻仅仅维持了两年,窦月铃因为曾经引产打胎伤了身体,两年中两人也没生孩子。
两年之后,窦月铃忽然不告而别,跟当初那个男人跑了。两个各有家庭的人不知从何时旧情复燃,亦或者,一直就藕断丝连。
她带走了家里仅有的一点积蓄,带走了岳海洋结婚给她买的金耳环、金戒指,带走了岳海洋给她买的新衣裳和手机,居然还给岳海洋留了个纸条,说她真正爱的一直是以前那个男人,那是她的初恋,忘不掉的,爱情没有错,求岳海洋成全她,还求岳海洋不要迁怒她的父母,说她父母是无辜的。
此后整整十一年,岳海洋一直单身,后来徐年和他相识,两人都是经历过婚变,一身伤痕,遍尝人间酸楚。
两人都不是敢轻易投入感情的人了。缘分让两人彼此靠近,互相试探、犹疑,互相慰藉陪伴,一直到相识相处了两年多以后,在某个契机,徐年低血糖晕倒在打工的厂里,岳海洋匆匆赶到把她送进医院。
病床前他握着她的手说,徐年,要不,我们试试一起过?互相有个照顾。
上一世徐年见过窦月铃一次。在跑了十几年之后,窦月铃才第一次回到家乡,回来给她父亲奔丧。她的嫂子把她堵在大门口不让进去,指着她的鼻子骂,你还有脸回来,你还回来干什么,你知不知道爸都是让你气死的,气出病来了,死前都没见你一眼,你知不知道你让我们在村里丢死人了,抬不起头,你怎么还没死在外面呢……
彼时徐年和岳海洋结婚不到一年,丰衣足食家境优渥,正当感情如胶似漆的时候,徐年记得岳海洋带她回老家来猫冬探亲,那时她站在自家屋角,看着被众人指指点点的那个女人。
徐年问岳海洋,你不恨她吗,就不想骂她一顿?
岳海洋说,骂她做什么,她为了个糟糕的男人把自己弄成这样,已经够惨了,我现在有你,过得舒心幸福,我只想好好过咱俩的日子,理会那些干什么。
所以当徐年上次来村里,知道岳海洋已经订婚有个未婚妻之后,她真的又高兴,又庆幸。
韦叶莲从来不是问题,她自己没眼光,注定跟岳海洋无缘,而且就算她这一世不提出退婚,徐年也一定会想办法给她搅和散了。
既然婚约还在,还没退婚,那么说明窦月铃就还没机会对她的老男人下手。
这个女人,这辈子要是再敢染指她家老男人一下……徐年哼了一声,忍不住恶狠狠盯了岳海洋一眼。
然而老男人一脸无辜,一头雾水。就算岳海洋心里知道窦月铃对自己有那么点意思,可潜意识中这跟徐年也不沾边,初来乍到,他根本不明白徐年那么大的敌意从哪里来。
在岳海洋的想法里,他大概是遇上了哪个富豪家庭的娇贵小公主,有商业头脑,很聪明,有钱,可是小公主嘛,肯定就得有点儿公主脾气,待人做事全凭喜好,没事耍个小性子什么的。
徐年说她来自滨海省,岳海洋在外打工磨练这么多年,好歹也有点见识的,知道南方沿海省份有钱人多,改革开放最先富起来的第一批人,巨富家庭确实是有的。
然后他居然一不小心走了个狗屎运,把这个小公主给捡回来了,丢给他三十万投资,反正建材厂这个项目确实也能挣钱。
这时候的岳海洋,潜意识中真没觉得徐年会对他有什么小心思。小姑娘在城市长大,环境宽松,思想单纯,没有这年代农村人在男女方面那么敏感多事,更没有那么多避讳。对他是有点不设防,雏鸟情结,把他当成她的鸟妈妈。
也许人在他乡,对他是有好感和信赖,可是她太年轻太好看,年纪太小,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小妹妹。两人才刚认识几天呀,两人之间各方面都差了十万八千里,潜意识中他就不可能那么自作多情。
所以打死岳海洋他也想不到“吃醋”两个字。
也因此他才觉得,这就是个操心的小祖宗,就像她大咧咧就要住进他家里,还非得霸占他的床,岳海洋心里会觉得不太合适,可是,如果让她住到别人家,更加不能放心。
两人既然合作办厂,往后她肯定少不了会需要住在这边,这么个小祖宗,还是放在他眼皮子底下看着的好。
“怎么忽然就生气了,别耍小孩子脾气。”岳海洋瞥着她一脸不高兴的表情,啧了一声故意调侃道,“哎呦,真该让今天来的那些人瞧瞧,瞧瞧咱们的投资大老板、徐大小姐,这嘴巴撅得都能拴个小毛驴了。”
“你讨厌!”徐年没憋住笑了出来。
她毕竟人到中年重生回来,就算跟他耍耍小性子,思想灵魂却是成熟理智的,乍见到窦月铃当然生气警惕,可很快也就释然了,这事情,岳海洋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好怪他的。
换句话说,现在她有钱有颜,她已经来了,她要还能让那女人得手,她就不叫徐年了。
“那个窦月铃,我不喜欢她。”徐年傲娇地抬起下巴,盯着他的眼睛,“哥,你相不相信人的直觉?我跟你说,从小到大我的直觉特别准,你先别管为什么,我讨厌她,不是好人。”
岳海洋好笑哄她:“人家一个邻居,又不会经常跟你见面,喜欢你就闲聊两句,不喜欢你就少看两眼,不就行了吗。”
“不行。我本能讨厌的人她就肯定不是什么好鸟,左眼看她左眼够,右眼看她右眼烦,从眉毛眼睛鼻子到头发丝,没有一个地方是好的。”她抬手指指他,“你,以后给我离她远点儿,我跟你说,这个女人谁沾上谁晦气。”
“行了行了,越说越不着调了,你什么时候还会装神婆了。”岳海洋听她那一大串词儿哭笑不得。
“你听见没有?”徐年跺脚。
“听见啦,听见啦,”岳海洋无奈纵容地笑,“我想想啊,离她远点……”他装模做样沉吟一下,“从我家到他们家,大概有五十米,没法再远了,是不是我先得搬个家,要不我搬到非洲去?””
“一边去!”徐年失笑,想了想认真说道,“哥,你现在也别非得问为什么,反正我不喜欢这个人,你别理她,你要还跟她掺和,我就……我就生气不理你了。”
嘴里说我就生气不理你了,心里则在说,那我就亲手弄死她。
“行行行,唉,你说人家一个年轻大姑娘,我离人家太近干什么。”岳海洋看看黄昏的天色,晚霞可都落下去了,揶揄道,“你确定咱们继续在这儿讨论离谁远点儿?晚饭还吃不吃了?”
“吃,炒鸡肉。”徐年顿时一笑,“我帮你烧火。”
“你?”岳海洋说,“你站一边看着就行了,我怕你把房子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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