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加油!”
围观的同学开始呐喊,刚喊了两嗓子就被盛朗一声怒喝镇压住。
“嚎什么呢?还让不让人做题了?”
“狼哥”发了话,教室内外鸦雀无声,只闻窗外枝头的秋蝉长鸣。
以及,粉笔落在黑板上,点点唰唰的书写声。
夕阳从西面的窗户倾泻进教室,给一切都镀了一层玫瑰金。
林知夏穿着白衣蓝裤,光影切割下,让他本就清瘦的腰身更加纤细。
他认真地思索,专注地书写,从容中有着一股令人着迷的自信。
就像一个指挥家在熟练地指挥着乐团,或像一位大师潇洒自如地挥毫泼墨。游走在自己的领域里,他就是自己的王。
粉笔的灰尘在光线中沉沉浮浮,一串串数字,一个个符号,一张张图形随着林知夏手中移动的粉笔被写在黑板上。
他心中有沟壑,下笔毫不慌张。
盛朗碧绿的眼珠被夕阳照得闪烁着金光。
他看不懂,也没兴趣看黑板上的题,只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好友因专注而显得分外俊秀的侧脸。
看一眼,喝一口牛奶,满嘴都是浓而清甜的奶香。
可别的学生的注意力主要还是在黑板上。
“我那个去,真牛!”
“居然还能这样解。不愧是一班的人。”
“神仙解题呀!”
有盛朗镇着,学生们不敢高声,于是一片嘀咕声连成了一片苍蝇响。
吴超然毕竟是奥数亚军,平时怂了点,解题的时候却胸有成竹。
头三道题,吴超然都提笔一挥而就,解题步骤写得又快又草,透着一股“这种题也想难倒小爷我”的得意。
等到了第四道题,吴超然的快马撞上了高墙,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他涂涂写写,换了好几个解题方法,都有点不得劲儿。
就在吴超然抓耳挠腮,脸颊冒汗的时候,林知夏正在有条不紊地写着第二道题的解题步骤。
林知夏做什么事都很稳,这是盛朗特别钦佩他的地方之一。
明明是争分夺秒的比赛,吴超然那边正提笔唰唰疾书,林知夏却是不慌不忙地审题,在纸上打草稿,然后才提着粉笔开始写。
以至于吴超然三道题都写完了,林知夏的第二道题还留了个尾巴。
“过了五分钟了。”小班花提醒了一声。
时间还剩一半。林知夏还有三道题,而吴超然只有两道题了。
盛朗用力吸了一口牛奶,盒子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盛朗把空盒子一把捏扁,随手一丢。盒子长了眼睛似的从小胖子头顶飞过,落进他身旁的垃圾筐里。
然后盛朗又翻了翻抽屉,掏出一包旺旺仙贝,开始嘎嘣嘎嘣地吃了起来。
吴超然还被卡在第四道题上,白净的小脸都憋红了,书写的动作越来越急躁。
林知夏还是那一副慢悠悠的老头儿下棋的模样,写完了第二道题,接着写第三道。
条理清晰,字体隽秀。
时间就在唰唰的书写声和盛朗嘎嘣咔嚓的吃东西声中一秒一秒地走过。
“还有三分钟!”小班花报时。
林知夏写到了第四题。还是如之前一样,审题,草稿,然后开始解题。
行云流水,一个顿挫都没有。好像答案早就了然于胸。
林知夏写到一半,吴超然终于顿悟,也想出了解题法子,扑到黑板前奋笔疾书。
“还有两分钟。”小班花的嗓音有点颤。
每个人的心都在噗通噗通狂跳。
最后一道题最难,是高中奥数的范畴,光是解题步骤就得写老长一串。真不知道这两分钟的时间够不够用。
吴超然在草稿纸上算了片刻,把笔一丢,抓起粉笔就在黑板上写了起来。
而林知夏站在黑板前,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林知夏不会做?”
“再不写就来不及了。吴超然要解出来了!”
“靠,我还押了林知夏十块钱呢!”
盛朗叼着一枚仙贝,也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林知夏。
林知夏一手抱着手肘,头微微歪着,沾着粉的手指在下巴上轻轻挠着。这是他陷入深思时的动作。
唰唰声突然停住。吴超然卡壳了。他发觉自己没写对。方向不仅错了,还错得离谱。
汗水瞬间从每个毛孔涌了出来。
“还有一分钟!”小班花高声道。
就这时,林知夏动了。
他一改之前的慢吞吞,下笔果决,速度敏捷。端正的字体变成了连笔的草书,带起一片悦耳的书写声。
吴超然慌张失措之中,下意识往身后看。
“嘿!偷看什么呢?”盛朗又是一声爆喝。
吴超然哆嗦,盯着眼前的黑板,整张脸青红交加。
林知夏对周围的一切动静置若罔闻,书写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一行行流畅的公式出现在他的粉笔下。
吴超然也在拼命写着,混乱的公式和推到一半就卡壳的步骤拥挤地堆砌在黑板上最后一块地方。他反复地擦和写,几乎不的自己在写什么。
身后的教室对面,林知夏在黑板上写下最后一个数字,然后后退一步,朝小班花看去。
小班花如梦初醒,低头看表。
“还有六秒……五,四,三,二,一,结束!”
片刻的寂静,接着一片欢腾的呼声升起,海浪般涌向四方。
“林知夏赢了!好惊险呀!”
“五道题全对,真牛!”
“看得好爽!”
林知夏丢下粉笔,拍了拍手,朝同学们露出一个谦逊和蔼的笑。
吴超然孤零零地站在讲台上,一脸苍白,汗把他领口和腋窝都浸湿了一大片。他鼻头红了,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埋头朝教室外冲去。
一条长腿从旁边伸出来,踏在门框上,把吴超然拦了下来。
“盛朗!”林知夏的声音里含着警告。
盛朗这一次却没理。他盯着吴超然,冷声道:“还没完呢,走什么?你的那个护旗手的名额……”
“给林知夏好了,可以了吧?”恼羞交织下,吴超然真的哭了,“当我稀罕什么破旗手似的……”
盛朗这才收回了腿。吴超然抹着泪跑走了。
林知夏走了过来,无奈地看着盛朗:“满意了不?”
盛朗不答,丢了一包旺旺仙贝在林知夏手里:“我训练要迟到了,先走了。明天见。”
说罢,领着他那一群小弟,浩浩荡荡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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