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时立马反应过来沈晚离是何用意,憋笑道:“何开长老近日是有些闲,不如弟子去与他切磋一二?”
“不用。”沈晚离毫不迟疑的否决了这个提议,轻描淡写的说道:“何开好歹也是元婴期,你打不过。”
“那阁主您……亲自去?”青时的眉毛都快皱成一团了。他不是很赞同沈晚离亲自去,虽然阁主修为很高,但是毕竟最近身体不好……
沈晚离凝神思考了一会儿,脑海中闪现出一个名字,他突然将手中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青时,你现在去给叶倾言带个话,何开的事让他自己看着办。”
听到叶倾言这三个字,青时原本上扬的嘴角凝了凝,笑容僵在脸上,他低下头一言不语,一反常态的没有回答沈晚离的话。
“怎么了?快去。”如果沈晚离没记错,原著中叶倾言这个人相当暴力,看不惯谁先是直接暴揍一顿,而且他一直看戒律院不顺眼,让他去把何开揍一顿替望九歌出气,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青时一言不发,沈晚离满腹心思都在如何暴揍何开一顿上,压根就没注意到他这反常的态度,自顾自的嘱咐道:“哦对了,让他悠着点,别把人打死了,就打个断手断脚半身不遂全身瘫痪就差不多了,跟他讲,做人要懂得适可而止。”
听完这句话,青时的嘴角抽了抽,适可而止?阁主你说这话是认真的吗?
犹豫再三,青时终于下定决心,突然“扑通”一下跪在了沈晚离面前,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沈晚离一跳,抬起头便看见青时眼眶微红,咬着嘴唇道:“阁主……方才阁主的命令,请恕弟子……难以从命。”
看着青时离去的背影,沈晚离有些懵,不明白这好好的人怎么说哭就哭。
待到殿内终于只剩下沈晚离和望九歌两人时,沈晚离低头看着望九歌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和缩成一团的身体,心里突然一阵心酸,突然很想伸出手抱住这个小男孩。
就算是个陌生人,在看到这满身伤痕时,也会不由自主的揪起一颗心,替这孩子感到心疼。更别说这个小男孩今后是他的徒弟,是他为了刷好感注定留在身边宠上天的孩子。
他沈晚离要保护的人,居然被人虐待至此!简直是岂有此理!
他伸出手,想要揉一揉这个让人怜惜的小男孩的头,望九歌却向后躲了躲,沈晚离的手摸了个空,愣了半晌只得讪讪收回手。可是最终还是一个没忍住戳了戳对方的太阳穴,轻声骂道:“你平时不是挺拽的吗?怎么被人打成这个样子?”
望九歌反问道:“不然?我一个六岁的孩子还能如何?”
沈晚离哑然,好半天才闷闷说道:“下次谁敢打你,你就回来告诉我,我帮你揍他。”
沈晚离一想到无论是原著中还是现在,这个小男孩身上始终有着密密麻麻的鞭打伤痕,心里就一阵揪心,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抱歉。”他懊恼的低着头,“是我来晚了。”
这句话是肺腑之言,不是什么为了刷好感故意说的好听的话,而是纯属真心实意发自内心的。
望九歌的手忽然顿了顿,抬起头静静的看着他,眼里明灭闪烁不定。直到盯的沈晚离心里有些发毛了,这才展开笑颜,露出几颗尖尖的小虎牙,“有吃的吗?我饿了。”
“我出去找找。”
沈晚离走了几步后突然顿住了脚步,不忘回头嘱咐道:“老实待在这里不要乱跑。”
他这句话换回的是望九歌无奈的语气,“沈阁主,你有点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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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悬空,夜凉如水,屋里屋外气温相差很大,夜风袭袭吹来,沈晚离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把衣服拢了拢。
也不知道究竟是这具身体本来体质就差还是因为上一次雷劫加重病情导致的,总之他现在是受不得一点寒气,只要吸入寒气喉咙就隐隐作痒,一股血腥味在鼻尖蔓延,难受异常。
将喉咙上泛起的腥甜味压制下去,他重新理了理衣襟,脚步刚往前跨了一步,一股凛冽的寒气就突然迎面而来,带着几分肃杀之意。还未做出任何反应,只见剑光一闪,一柄剑便已横在他脖子前,刀锋只消再向前一寸,就能割破他的喉咙。
一旁传来青时惊呼的声音:“叶庄主冷静!”
剑身透着冰凉,闪出一丝深邃的光芒,仿若漫天流霜,沈晚离轻轻一瞥,便从剑身上刻着的“听雪”二字上辨认出了来者的身份。
“听雪剑”叶倾言,离天派掌门淮执的亲传三弟子,明剑庄庄主,沈晚离的小师弟,他的这一柄名为“听雪”的剑可谓是名扬天下世人皆知。
叶倾言此时身着一袭青衣,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冰凉的气息,手中的剑稳稳的架在他脖子上,剑若流光。
两人在夜风中静静对视着,一言不语。
他挺纳闷的,他记得原著中叶倾言与沈晚离的关系虽然一直不怎么好,但是也没有差到需要刀剑相向的地步,无奈之下,只好叹口气问道:“我又怎么得罪你了?”
看着叶倾言仿若吃人一般的凶狠眼光,他不禁有些心虚,害怕他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在他穿来之前对眼前这位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毕竟这具身体的原身可是做过杀害同门,欺师灭祖此类大逆不道之事的。
其实他觉得自己挺委屈。
在穿越的过程中,系统给他找的皆是与他行事风格、习惯性格方面契合度相当吻合的身体,因此他倒也不用特地去伪装成原身的性格,说话做事只要按照自己的本心来就好,他穿越了这么多个世界,遇到过的人成千上百,却没有一个人知道这具身体里的灵魂其实早已经换了一个人了。
但是自从穿越到这最后一个世界,他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挫败感。他不服,原文中沈晚离就是一个欺师灭祖的卑鄙小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算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也丝毫不放在眼里。
但是他好歹也是二十一世纪一个阳光的青年,想当年还被评为过品学兼优的好青年,他顶多就嘴巴损了那么一点点,性格瑕疵必报小心眼了一点,但是怎么也跟阴险卑鄙这个词沾不上边儿啊!
他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到底与他哪里相似了?
眼见叶倾言持剑的手越来越用力,沈晚离将手抚上剑身,试探性的往外推了推,看到对方没有任何反应任由他将剑移走后,轻呼一口气,问道:“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叶倾言若无其事的收回剑,将剑身插回剑鞘,那股凌冽的肃然杀意也骤然消失。
他答道:“切磋。”
沈晚离疑惑的偏了偏头。
叶倾言解释道:“六年之前,我们约定过,等我出关便来找你切磋。”说罢直勾勾的看向沈晚离,一字一句提醒道:“今日便是我出关的日子,来战。”
沈晚离恍然大悟,这估计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与叶倾言之间的约定。
他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殿内,里面小小的身影透过烛光映在窗户上,若隐若现,如果不是为了望九歌,他才不会亲自出来忙东忙西的。心有顾虑的抿了抿嘴唇,他暗自思忖如今这具身子情况不怎么好,别说切磋了,他光是站着就已经觉得有些摇摇欲坠,心有余力而不足。
想到此处,他拒绝道:“我们改日再……”
叶倾言却态度强硬的打断了他的话,“不行,就今日。”
沈晚离刚想说什么,闻声赶来的青峰挡在沈晚离前面,面无表情的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叶庄主,您可别折腾了。我家阁主这才醒来没多久呢,”
叶倾言闻言一怔,皱着眉头看了沈晚离一眼,问道:“他怎么了?”
青峰连正眼都没给叶倾言一眼,不屑道:“叶庄主,您在禁地里闭关修炼的六年时间里,我家阁主也没闲着,这不,躺床上昏迷了六年,这才刚醒,身子弱,禁不起您这样折腾。”
沈晚离惊讶的看着青峰,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青峰脸上露出这般嘲讽的表情,不光青峰,就连一向从容淡定的青时此刻也是挡在他面前,露出一脸的警惕与警告之意,气氛忽然沉重起来,有一种剑拔弩张的紧迫感。
沈晚离的眼神在三人脸上来回扫视着,想从三人的表情中看出一点端倪来,这两兄弟跟叶倾言什么仇什么怨?至于露出这幅苦大仇深的表情吗?
叶倾言身子却猛地一颤,踉踉跄跄的后退几步,呼吸渐渐凝重起来,胸口起伏不定,剑柄在他手中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掉落在地上。
他嘴里喃喃道:“难道是当年……”
青峰嗤笑道:“可不就是当年,如果不是当年你干的那档子破事儿,我家阁主身子又怎么会差到隔三差五吐血这种地步?这次又怎么会昏迷这么久……”说到最后,青峰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不可闻。
沈晚离不可察觉的皱了皱眉。从他们的话语中他多少也听了个大概,这两小伙子似乎是把他昏迷六年的事情怪罪到叶倾言的头上去了?不过他昏迷六年是因为当年在望家村替望九歌受了雷劫,这跟叶倾言有什么关系?
他张了张嘴刚想开口,就听见青时说道:“叶庄主,当年的事过去了也就过去了,这清枫阁,还请您以后不要再踏入一步了。”
叶倾言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剑,浑身上下颤抖的厉害,他悄悄瞥了沈晚离一眼,只见对方毫无血色的脸上面无表情,淡漠的眼里没有一丝波澜,心里狠狠一沉,他闭了闭眼,听见自己用嘶哑的声音缓缓答道:“好。”
夜风中,四人的表情各不相同,其余三人心事重重各自有着各自的思虑,唯独沈晚离站在原地一头雾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脸迷茫。
他们三个到底在说啥呢?
恍神间一件外衣披了上来,身上突然暖和起来,青时的话语在耳边响起:“阁主,我扶您回去,这里风大,当心着凉。”
沈晚离应了一声,走了几步后回头迟疑的看了叶倾言一眼,对方低着头,黑暗中沈晚离看不清他的表情。
殿内暖意十足,沈晚离坐在椅子上,接过青峰递过来的茶盏,轻啜一口,直到胃里暖和了这才舒了一口气,手中紧握茶盏沉默不语。
现在回想起来,在他刚醒来的时候就曾经吐过一次血,那时云烬看着他的眼神也是一言难尽欲言又止,让他看不明白,那时他还没有遇到望九歌……再联想刚才青时青峰说的话,也就是说,这具身体体质差的原因十有八九与叶倾言有关联。
所以究竟有没有人可以告诉他,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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