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乔晚醒了吗?”
“唉,还没有。”
“娘,乔晚...会不会是装的...”
“云云!小晚不会的。”
“娘——”
...
迷迷糊糊中,乔晚似是听到了有人在争执,更可笑的是,她感觉自己听见的声音,是她娘和大姐乔云云。
怎么会呢?自从被卖到了庄家,家里人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她,除了...她爹要来改卖她给庄钱做姨娘,她死了的那天。
等等。
死?对啊!
她明明亲眼看着好心人把她埋在了乱葬岗,那她此刻是.........
心神思及至此,乔晚猛的睁开眼睛,入目是藏青色的床幔,乔晚一怔,这是她在乔家的床...
乔晚手肘撑在床上,然后用力支起自己的身体,她掀开床幔一角,面前的一切都是那般熟悉。
这间屋子她住了六年,哪怕是闭着眼睛,乔晚都能在房间内行动自如。
十岁以前,乔家有两间房,一间主房乔父乔母住,另外一间是乔家三个姐妹,但乔晚十岁的时候,四弟乔小枫出生,尽管乔小枫还小需要跟父母住在一起,但乔父依然觉得儿子应该单独有间房,便又盖了第三间房子。
乔家不是富贵人家,一家五口人生活只能自给自足,存不下多少银钱,有了儿子以后,生活境况更是一年不如一年,再加上女儿大了要说亲,儿子大了要去学堂,所以后来乔父卖了乔晚做丫鬟。
第三间房草草盖起后,乔家三姐妹便从第二间房挪到了第三间,好的地方要让给弟弟。
三姐妹这一住,就是六年。
大姐乔云云占据了整间房最好的住处,靠近窗户亮堂,小妹乔雪其次,床靠近乔云云,也能借着半扇窗户的光,乔晚一个人住在二人对面,常年阴暗不见阳光导致乔晚这边总有种阴测测的冷,夏天还好,冬天特别难熬。
坐起来缓和了一会儿后,乔晚晕乎乎的感觉好了不少,可头依然疼着,鼻子仿若被堵上了一般,只能微微张着嘴喘息。
突然,“咣当”一声,房门被人用力推开。
乔晚下意识朝门口看去,是乔云云。
乔云云见她醒了,眉头一挑,偏过头朝身后大声喊:“娘,乔晚醒了。”
话音未落,乔云云抬脚走了进来。
“咳,咳咳。”乔晚偏头,手捂在唇上压抑着咳嗽。
“别装了。”乔云云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没人看你装模作样。”
乔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低低的说了句“我没装。”
乔云云哼笑,“娘还没来呢,你演早了。”
乔晚低眉顺眼,“大姐说什么,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还能有你乔晚不明白的事儿啊,真是稀奇。”
乔晚仰头对上乔云云的目光,“大姐有话直说便是,不必这般阴阳怪气。”
“我阴阳怪气?”乔云云被气笑,“做出龌/龊事儿的又不是我,我才不......”
“大姐,请你慎言。”乔晚一字一句很是认真。
乔云云一愣,“你是发热烧坏脑子了吗?跟我顶嘴?”
发热?
乔晚掌心贴上额头,还好。
“小晚,小晚你醒了吗?”乔母急匆匆跑进来坐在床边,拉着乔晚的手,眼泪“吧嗒”掉了下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啊!你真要出点什么事情,你让娘怎么办。”
乔晚张张嘴,“我...我没事。”
“小晚,你要是不想嫁,娘...娘就再跟你爹商议,千万不要再跳河了啊,娘年纪大了,受不住啊!”
跳河?
乔晚有些茫然,她怎么没有跳河的记忆?嫁人?她要嫁给谁?为何她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娘,我...”
“乔晚。”乔云云打断她的话,“壮子哥对你一心一意,也是咱们乔家村知根知底的人,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壮子哥?乔壮?
乔晚想起来这人是谁了,乔壮比她大八岁,人其实还好,但就是有个蛮不讲理的娘,搅和了乔壮三门亲事,以致于儿子二十四了还没能娶上媳妇。
乔晚记忆里没有跟乔壮说亲这件事,但并不妨碍乔晚回嘴,“既然大姐觉得壮子哥好,那不如大姐跟壮子哥议亲?”
乔云云立马变了脸,“我干嘛要跟他议亲?我又不喜欢他,娘,你别听乔晚胡说八道,不许给我......”
“好了。”乔母头都被乔云云吵疼了,“你去那屋看看小雪和小枫。”
乔云云瞪了乔晚一眼,一跺脚跑掉了。
“咳、咳咳咳。”
乔母忧心忡忡,“小晚,你还好吗?”
“我没事。”乔晚声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可在乔母看来,乔晚神情恹恹,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乔母略一斟酌,“小晚,你要是真的不愿意,娘可以去跟你爹说。”
“您去说?”乔晚笑了出来,“算了吧。”
“小晚......”
“乔晚!乔晚醒了是不是!梁英,你把乔晚给我叫出来!”房外突然传来了吵嚷声,有人喊着乔母的名字,还有人七嘴八舌的劝着嚷着。
乔母脸一白,“壮子娘来了。”
乔晚起身,“我跟您一起出去吧。”
“你休息吧,娘去就行了。”
“不,我要去。”
乔壮娘是个什么德行,乔晚一清二楚,就她娘这性子,在乔壮娘手底下根本走不了一个来回。
乔母拗不过乔晚,便赶紧扶着她下床穿衣。
乔家小院内已经进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壮子娘站在小院中央,一手叉着腰一手照着乔晚这间房比比划划,嘴里一串一串的难听话,都不带重样的。
... ... ...
乔晚出来时,壮子娘正骂的欢。
“小贱人,谁知道你是不是个清白身子,看不上老娘儿子?就你这破烂货,老娘就不信你能嫁的出去!”
“壮子娘!”乔母气的手都抖了,“你是长辈!”
壮子娘嗤笑,目光落在乔晚身上,“总算出来了,我还以为你打算在屋里躲一辈子。”
“婶子说笑了。”乔晚低声说,“娘,我想去院子里坐着。”
乔母点点头。
“乔晚!”壮子娘头一扬,“我不管你是真的昏迷不醒还是什么,我今儿来就要为我儿子讨个公道,你做出那等下作事儿,你对的起我儿子吗!”
“我做什么下作事儿了,我怎么都不知道。”乔晚昏迷了两天,醒来后又滴水未进,脸色苍白难看的很。
壮子娘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你你你...你都跟野男人搞到一起了,还抵赖?”
“我没野男人,婶子说话之前要三思。”
“啊呸!乔晚,这可是你自己不要脸的。”壮子娘一脸鄙夷,“你以为你用不想议亲就跳河的这种借口就能掩盖事实?当时那么多人都看见你是为了一个男人才跳河的!来,大伙都评评理,要不是自己的老相好,她能豁出命来救人?你们都看见乔晚搂着那男人的热乎劲儿了啊!”
“壮子娘说的是,那天我也在,乔晚确实一点犹豫都没有就跳下去了。”
“是啊,我也听我家那口子说了,说乔晚还搂着那男人脖子呢。”
“可怜壮子二十多岁,好不容易又能说上亲事了,还摊上这么个事儿。”
周遭的议论声乔晚越听越糊涂,她什么时候救人了?
乔晚抬头揉揉头,好疼好胀似是要炸开了一般,紧接着两只耳朵里同时响起了“嗡嗡”声。
“啊——”乔晚咬住唇,双手抱着头,大滴的汗水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
“小晚!”乔母慌了,“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壮子娘呸了声,“解释不清就装病。”
“壮子娘!”乔母吼她,“你是不是要逼死我女儿!”
乔母在村子里人缘很好,也从未像今日这般疾言厉色过,是以一时之间真将壮子娘及一干人等镇住了。
乔晚脑袋里翻涌出一段记忆。
前两日她在河边散步,远远就看见河岸边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漂着,乔晚走过去才发现,是一个抱着木头,身受重伤的男人。
那男人周围的河水都被血染红了,乔晚是见他手指还在动,喊了两声“救人啊”以后,直接跳了下去,她根本没想太多。
男人不知道在水中泡了多久,沉的不得了,连带着乔晚都差点被一起冲走。
后来,又是“噗通”两声,乔晚感觉有人抓住了自己,带上了岸,这才昏了过去,一睡就是两天。
而这两天里,乔晚救人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乔家村,并且有十几种谣言,传的最多的,就是壮子娘所说的,乔晚和野男人苟/且。
乔父性子不好,乔母耳根子也软,别人说两句什么二人都听的进去,若不是乔晚昏迷不醒,乔父当天能直接就能把她就地打死。
乔晚轻吐息几次,“娘。”
“小晚,小晚你好点了吗?”
乔晚定定看着她娘,“娘,您觉得婶子说的话,是真的吗?”
“我......”乔母犹豫。
原本她是相信自己女儿的,可这两天听了太多的闲言碎语,她现在也不敢确定了。
乔晚等了好一会儿没等来自己想要的答案,不禁苦笑。
强求什么呢?没有就是没有,她怎么还抱有希冀?真是傻了啊。
乔晚长叹一声。
乔母隐约感觉到有哪里不对。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急匆匆从外面跑进来,“乔晚救的男人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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