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肤上冰凉的触感让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在他的右侧方,有一扇打开的窗户,时值下午,阳光明媚。
只要他能够想办法让李山城和自己发生身体接触,就可以借着天雷脱身。
李山城在挟持他的同时,也快速地念起了一阵咒语,从桌子的下方冒出淡淡的金色光芒。
见陆久然猛然站起身,杀气腾腾,一副随时都可能冲上来的样子,李山城连忙开口威胁道:“你最好别动,我在这桌下画了禁灵法阵,现在谁也用不了法力。”
林云舒:禁灵法阵?
【禁灵法阵是一种用灵力绘制的特殊法阵,激活之后,将产生半径十米的禁灵空间,在此空间之内任何人都无法使用灵力。】
之前林云舒因为在听董望书讲学的时候,不懂规矩私自做了笔记,结果当晚董望书真的让人给他送了手抄本,还是整整的三箱。
送都已经送了,他也就随意翻看了几眼。
里面不仅有景岚宗的功法秘籍,还有董望书自己从各处搜罗的武学心法和奇门遁甲之术,每一本都做了详细的总结、批注。
他向来记性好,看过的东西两三遍就记住了。
虽然对文字记载的内容不太感冒,但阵法和符咒等以图像绘制为主的技能,还是多多少少学到了一些皮毛。
不过这禁灵法阵,今日他还是头一次见。
既然是法阵的一种,那其中运作的规则,应当也是大同小异。
陆久然没有动,只是沉下声,冷冷地道:“难道你以为没有法力,本尊就杀不了你了?”
“吓唬谁呢,还本尊?”李山城自信一笑,吹了声口哨,立刻从侧边的门中涌进了数十名下人,每个人的手里都举着一把大长刀,将陆久然团团包围了起来,“没了灵力,大家都是普通人,我李府这么多手下,耗也能把你耗死。”
“李少爷,我们救了你的命,你为什么要害我们?”林云舒面色冷静地问道。
“其实我也不想害你们。”李山城低声道,“可是有人想要本少爷的命,也只能请你的未婚夫替本少爷去死了。”
替死就替死,提什么未婚未啊!
陆久然听到“未婚夫”三个字,表情似乎有点愉悦。
这种危急的情况下还能高兴得起来?大概是他太紧张产生了错觉。
从李山城洋洋自得的讲述之中,林云舒也摸清了一些眉目。
安溪镇三年前盘踞了一个魔头,定期会向镇上的人索要一名活祭品,如若不献,就会大开杀戒。
镇民们一开始还是激烈反抗的,可在魔头当着他们的面杀了几个人后,便全都退缩了。
为了公平起见,活祭品的选择采用抽签的方式,这位李山城少爷就很不幸地中了头彩。
虽然李山城是李家的独子,可如果不献祭,魔头很可能会灭了李府满门。
献祭的最后期限就在今晚,李少爷为了保命前日独自逃出李府,急疯了李家上下,直到今日才返了回来。
而他之所以敢堂堂正正地回李府,当然是因为找来了替死鬼。
在抽签的时候,那魔头的爪牙做了记录。
想换其他人做祭品可以,但必须保证替换的祭品体内灵力比之前的祭品高,不能往下跌。
虽说李府财大气粗,可李山城偏偏是整个安溪镇修为最高的人,就算有人为了钱肯替他去死,也没有那个资格。
所以李山城自然盯上了灵力一看就比自己强的陆久然,并且在进李府后很快召集了几名下人,计划在宴请的时候做点手脚,将陆久然一举拿下。
没想到李山城是条致命的毒蛇,但对方或许错估了陆久然的实力。
大概是担心贸然动手会伤到他,陆久然只是面色凝重地站在原地,迟迟没有行动。
“救人救到底,既然你们救了我一次,不如再多救我一回。”李山城贴紧了林云舒脖颈上的刀刃,“要么你去,要么他死,你自己选一个吧。”
“我去。”陆久然毫不犹豫地答道。
“你去就最好。”
李山城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他在林中也见识了陆久然的本事,若陆久然不妥协,他还真怕招架不住。
“有骨气,有担当,我李山城打心眼里佩服你。”李山城用另一只手取出一枚黑色的丹药,扔向陆久然,“不过还要请你先吃了这枚锁灵丹,你本事太大,万一半路反悔,我的手下可制不住你。”
陆久然接下李山城抛过来的锁灵丹,二话不说,就吞入了腹中。
林云舒倒是一点也不担心,看陆久然吃得那么痛快就知道,普通的丹药又怎么可能对纸人起作用。
见陆久然已经吃下丹药,周围的下人才敢走上前,用绳子将其绑了起来。
“很好。”李山城满意地点了点头,对陆久然承诺道,“你大可放心,我李山城说话也算一言九鼎,会信守诺言放了你的未婚未,请吧。”
接到命令,下人们便将五花大绑的陆久然押出了屋外。
看着陆久然逐渐远去的背影,林云舒有些纳闷了,难道是他高估了陆久然的实力?
如果真的能借机甩掉陆久然,那倒未必不是件好事,反正对方是个纸人,死不了的。
陆久然被带走之后,李山城也拿下了抵在林云舒脖颈上的匕首,指了指旁边的座位,“请坐。”
说完,自己便坐到了不远处的另一个座位上,从怀中掏出水月镜,紧盯着镜面,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林云舒好奇李山城还想玩些什么把戏,索性坐到桌边,若无其事地继续吃起桌上的饭菜,脚下却注入灵力,不着痕迹地破坏了禁灵法阵的阵心。
他早就事先准备好了一张瞬移符,以现在几乎为零的修为,绘制的瞬移符虽然躲不过陆久然那样的高手,但耍耍李山城之类的菜鸡还是可以的。
李山城本人显然完全没把他这个实力废柴放在眼里,只顾盯着水月镜,也不理会他。
吃饱喝足,陆久然依然没回来,想来是遇到了什么大麻烦彻底被困。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林云舒正准备催动瞬移符离开李府,李山城却畅快地笑了起来。
“哈哈,好极了。”李山城自言自语道。
他一直在水月镜里关注着陆久然的动向,亲眼看到对方被装进麻袋里,顺利地交到魔头爪牙的手上,死里逃生,怎能不快。
李山城收回水月镜,拍了拍手,很快就有四名身强力壮的下人抬着一个看起来就很沉的大木箱走进了屋,将木箱放在了大厅中间。
一名下人打开木箱,里面装着的是满满的金银珠宝。
“其实我李山城也不是什么坏人,只是想保住一条性命罢了。”李山城笑着说道,“真心感谢你的未婚夫舍命相救,这里有一箱珠宝,就算是给你的抚恤金了。”
林云舒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差一点没直接喷出来。
什么“未婚夫”?什么“抚恤金”?不了解情况就不要乱发言!
“其实你用不着难过,这笔买卖只赚不赔,不过就是个缺了一条手臂的残废,死了也不足为惜。”李山城挑了挑眉,讪笑着说道,“有了这笔钱,你还可以找几个更好的,别太感激本少了。”
那李山城的眼睛可能有问题,到底是哪只眼看出他难过了?
“你当我是什么人,害死了我朋友,一箱珠宝就能一笔勾销吗?”林云舒怒摔茶杯,拍案而起。
要是真的有诚意,就应该直接给他兑换成轻便的灵贝。
这么重的箱子四个人扛着都费力,他一个人能带得走?
“再给我加一辆马车,配匹好马。”林云舒正色道。
他急需一辆移动速度快的交通工具,把陆久然甩得越远越好。
虽然他不缺钱,也没必要嫌钱多,李山城坑他不浅,总要付出点代价。
李山城嗤笑一声,“容易。”
他对着下人叮嘱了几句,李府的大门外很快就多出了一辆华贵的马车。
林云舒坐上马车,撩开门帘打量了一下车内,一眼就注意到了马车内壁上贴着的一张大红色镂空“囍”字。
这贴纸颜色很鲜,看起来应该刚贴不久,还镶着闪亮亮的金边,也不知李山城究竟是从哪里给他弄来的婚车。
因为担心被陆久然追上,林云舒这次毫不耽搁,快马加鞭、连夜赶路,只用了半日的时间,就到了永泉镇。
永泉镇是位于鹤鸣宫山下的一座小镇,也是通往昆仑山的必经之路。
然而,整夜赶路的后果,就是林云舒觉得有些饿了。
虽然商城里可以兑换食物,却没什么新鲜的美食。
他让皮蛋联网搜索了一下,这永泉镇里排行第一位的酒楼,当属朱雀楼。
林云舒照着地图的指引,驾着马车找到了朱雀楼的所在。
不愧是第一,店里人满为患,就连门外等候的客人都排成了三米长龙。
林云舒想了想,决定打开车内的木箱来一个天女散花。
这个巨型累赘严重地拖慢了他行进的速度,倒不如就在这里丢掉,趁着其他人去抢珠宝的时候,他也能在朱雀楼里找上一个空位。
手指刚捏上木箱的挂锁,天空中却传来一阵嘹亮的嘶鸣。
林云舒停下动作,顺着声音看过去。
一辆马车悬浮在高空之中,拉着马车的是一只他从未见过的奇怪生物。
体型酷似一匹白色的骏马,但头顶左右两侧却各长着一根金色的锐角,就好像独角兽和山羊杂交生出来的后代。
这辆马车的车厢非常长,在马车的车帘上,用银色的丝线绣着云纹仙鹤,翅膀随风而动,看起来栩栩如生。
透过前侧半透明的门帘,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没有坐人,而是放了一个同样印着仙鹤花纹的白玉石棺,大小完全可以容纳两个成年人。
驾驶马车的是两名穿着灰色道袍的青年男子,男子的道袍上,也都纹着一只仙鹤。
他们驱着马车从空中奔落而下,停在了朱雀楼门前道路的正中间。
周围的人看见马车,全低着头恭敬地退却到了远处,就连朱雀楼里吃饭和排队的客人,也都以极快的速度陆续离开了。
林云舒不知店里的客人为何要离开,但此时的情景,正是他所期望的。
他一跃跳下马车,正想迈入朱雀楼,却被一把脱鞘八寸的宝剑拦住了去路。
林云舒愣了一下,侧过头去,宝剑的主人正是那两名灰袍男子之一。
灰袍男子晃了晃剑鞘,怒斥道:“你是不是眼睛有问题,连鹤鸣宫的灵车都认不出来吗?”
他看到车上有副白玉石棺的时候,就觉得奇怪,原来真是鹤鸣宫运送死人的灵车。
难怪店里的人全跑光了,和死人一起吃饭,确实挺不吉利。
不过林云舒来自社会主义,崇尚科学,反对迷信,他不信鬼神,自然也不介意什么灵车。
“没关系,一起就好,我并不忌讳你们车里的仙逝之人。”林云舒大方地说道。
“你……”灰袍男子听见仙逝二字,气得脸都青了,“你好大的胆子。”
林云舒还没明白灰袍男子为什么突然怒发冲冠,那人便抽出鞘中的宝剑,直接朝着他的头顶劈了过来。
“砰!”
灰袍男剑未落下,却像是被炮弹击中了一样,射到半空中,飞出了九重天外。
看着那个渐渐消失的小黑点,林云舒紧张地环顾了一下四方,没有发现陆久然的身影。
“你,你做了什么?”另一名灰袍男回过神来,也慌忙抽出剑,指着林云舒。
林云舒无辜地耸了耸肩,他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我看谁还敢动手。”原本寂静的马车里传出了男子愠怒的声音,还带着几分清冷,“真当本尊是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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