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夭在一阵传送后,正要睁眼,只觉得浑身头重脚轻,眼前的景象更是一片惨白。
“殿下!”“殿下!”
“来人啊!快请太医!”
随着侍女的一阵惊呼,苏夭终于撑不住,向一旁倒去,随后便没有了知觉。
等她再次恢复意识,只听到有个略微模糊的男声从耳旁传过来:“殿下她并无大碍,只是一时悲伤过度,外加气血不足,方才晕倒。只需好生修养,注意食补。我开几方滋补调养的方子,按时服下即可。”
“奴婢知道了,来人啊,恭送刘太医。”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这次苏夭听出来了,是一直在先帝身边伺候着的安和公公。
迷糊的听完这一番对话,苏夭基本可以推断出,她来的时机有几分不巧,已经是周帝驾崩之后,原主登基之前。
苏夭并没有急着醒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堪忧。
她躺在床上,细细回忆这段时间在原主身上发生的事。
如果没记错,她现在应该已经一天没有进食,又替先帝整整守了一晚的灵,方才导致身体不堪重负。
在前朝,礼部一行人,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新帝登基事宜。而原主,正是因为害怕,才躲在她父皇的灵堂,不愿意面对。
简短的梳理接下来的情况,以及目前的朝堂势力。心中有了腹稿,苏夭才弄出动静,惊动了一旁的侍女,服侍自己起身。
她尚未登基,也不用赶去上早朝,等到苏夭稍作整理,已经是辰时了。
用过早膳,她率先去了趟如今还在坤宁宫住着的太后那。
刚到坤宁宫门口,太后身边的芳姑姑就迎了出来:“殿下万福,娘娘正在用早膳,殿下可要一同用膳。”
“姑姑不必麻烦。”苏夭跟着她一同往里走。
走进殿内,就见身着素服的太后在喝粥,粉黛未施,脸色憔悴,依稀瞧着,耳边的白发都多添了几根。
“儿臣给母后请安。”
这是自先帝驾崩后,她第一次正式过来请安。
上座的太后急忙扶住她,握住她准备行礼的手,将人拉到自己跟前细细的打量。
在一旁伺候着的宫女见着,立马搬来旁边的锦凳,苏夭顺势坐下。
太后看着她,先是长叹一声,而后说到:“我儿,憔悴了。”
苏夭笑着安慰她:“只是这两日为父皇守灵,才劳累了一番,不打紧的。倒是母后,要多注意身体。”
太后也想,先帝这一去,给她们的打击都太大了,她自己整宿的难以入眠,而和舒还要管理前朝,该是何等辛劳。
她心疼的抚了抚苏夭的发髻:“苦了你了。”
她也知道,突然将一个女儿家的推到风口浪尖上,实在是太过为难,但这已经是她和先帝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只怪你那二皇兄不争气,早早的就抛下我们就去了,不然我的和舒,又何必受这苦。”提起自己那早逝的皇儿,她更是控制不住情绪,说着说着,便哽咽起来。
一旁的芳姑姑见此,赶紧走上前来,就怕自家主子一个伤心过度,又引发身体不适。
苏夭本意是要来看看太后,顺带想着能不能从这得到些什么消息,却没想到,使得她更受刺激。
苏夭只得先在一旁小声安抚,芳姑姑也帮衬着。
待到太后情绪平静下来,才又对苏夭问到:“和舒,你今日来母后这,可有何事?”
如今正是宫内宫外一片忙乱之际,她猜想,苏夭过来是不是有什么要事。
苏夭神情茫然,顿了片刻方才说到:“我…我就是想母后了。”
苏夭说着,就像记忆里,原主小时候最爱的那样,趴到了她的膝盖上:“母后,父皇不在了,我好害怕。”
“太傅他们,已经在催促我进行登基大典了。”
太后看着这样孩子气的苏夭,她都快想不起来,上一次她跟自己撒娇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自打被立为太女后,她一开始还会哭着跟自己抱怨,后来,就越来越喜怒不形于色,行事举止也越发克制疏离。
太后一时心疼与内疚的感情在内心撕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向以前一样,轻轻的抚摸她的发髻。
又想起,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先帝时常会在自己宫里,念叨着的前朝的那些个大臣。
“你们都下去吧。”太后挥了挥手,将所有下人都赶了出去。
一旁的芳姑姑知道她们有要事相谈,也退了下去。而后,守在门口,以防有心人偷听。
等到所有人退下,太后想了想,挑出几个她影响深刻的大臣说了一说:“你父皇生前,倒是常跟我念叨着,裴太傅是个忠心的,你父皇选他来教导你,自是对他的能力和忠心都极为信任,凡事你有拿不定的,多听听他的。”
“孟相…哎”如今提起这个人,太后也感到叹息:“年少有为,且孟家书香世家,家风极好,你父皇之前挑选他作为驸马,而后又早早令其拜相,又钦点为辅政大臣,他自然是可信的。”
言语中,仍然能感觉到太后对此人的遗憾。
她不是不知道她的女儿跟如今的孟相之间的瓜葛,然而,她还是公主时,驸马如何出色都不为过,成为皇帝后,种种禁锢都多了起来。
后宫与前朝,起码在表面上,是注定要泾渭分明的。
比起皇夫这一虚名,显然孟子赫的才能在朝堂上更有发挥。
苏夭能清楚这其中的利害,也理解孟子赫的取舍,他对原主并非无意,但绝比不上心中的理想抱负。
故而苏夭对他,也并没有被舍弃的那股不甘与怨恨。原主身为帝王,不说天赋如何,起码勤勤恳恳,其最大的弊端,就是前十几年养成的后宫内院思维。
太后看不到苏夭的情绪变化,生怕勾起女儿的心思,不敢关于他再多讨论,赶紧转换了话题:“至于李家和王家,你父皇对他们的颇有微词,但既然你父皇让王相与李中书辅佐你,其能力也是在的,但如何牵扯他们,稳定朝堂,便是你要学的了。”
本来只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前朝之人与后宫有联系,不想还有意外之喜。
苏夭听着她对四位辅政大臣的评价,几乎是将原主后来面对的他们的所作所为,做了精准的概括。
可不就是在王、李两家出了差错,才使得朝堂不稳,家国破碎。
而相比之下,面对王家的不臣之心,李家这种趋炎附势的墙头草倒是好解决,利用得当,不失为一个后招。
想来之前,还是原主在有心人的挑拨之下,与太傅、孟家离了心,又对驻守边关的林氏一族起了疑心,才促进了最后的悲剧。
苏夭在苏醒之后,便已梳理过一番朝堂局势,两人的结论几乎一致。
无论太后是自己明白,还是之前先帝跟她说过,但是,只要她清楚这些人的面目,不被别人迷惑,起码后宫这一块不用怕出差错。
“我明白了,谢谢母后。”苏夭是真心舒心了几分。
太后看着她如今这个样子,也是放心不下,她的心里坚定了几分,说道:“如今这后宫,也只剩我们几个老人了,翻不起什么风浪,母后都给你盯着呢。只是前朝的事,只有靠你自己了。”
苏夭不知道,自己这番举动,让太后对她放心不下,心里多了几分牵挂,倒是不像前世,早早的就去了。
苏夭的目的也达到了,就随意的陪着太后聊了一会儿,两人说起小时候原主的趣事,气氛比之刚才,温馨了不少。
苏夭一出坤宁宫,正欲回去处理今日的政务,就被安和底下的小太监拦住了:“启禀殿下,安和公公派奴婢过来请您过去,裴太傅、孟相、王相、中书令他们现在已经在御书房外等着了。”
“有说是什么事吗?”苏夭本来也已经打算回去了,直接跟着他往回走。
这个小方子只是个传话的,连御书房的门都没机会接触,哪知道这些,他战战兢兢的说到:“公公没跟奴婢说。”
“无妨。”苏夭也只是随口一问,有答案更好,没有也无碍。
比起先帝留下的安和,原主跟东宫的福海显然更亲近,因此苏夭出门也是带的他。
福海听了小方子的话,上前补充到:“即是让一个小太监前来传话,想必也不是什么紧急事,殿下您不用着急。”
说完又仔细叮嘱抬轿撵的人:“刚下过雨,你们都仔细着点。”
福海知道自己跟安和虽然都是大太监,但是比起在先帝旁边侍奉了几十年的安和,常年进出御书房,自己的职责更多的是在照顾殿下的身体,自然不敢片刻马虎。
苏夭看了看在旁边走着的福海,又想起在御书房待着的安和。
这些,都是常年贴身照顾原主的人,说道信任,那些大臣都达不到他们的程度,那前世,她越来越“亲小人,远贤臣”,这些人又起到什么作用呢?
苏夭一时也想不出结果,只能在往后的日子里,慢慢观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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