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和离的一百二十六天

    阮亭带着薄茧的指腹蹭着她的唇角, 她轻轻吸一口气,便是那清冽的雪松气息。

    咬着的唇被他松开,朱唇泛着潋滟的光。

    好似剥了壳的荔枝, 汁水沁甜,诱人吮吸。

    阮亭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

    步入秋季,夜晚沁凉, 凉意透过轩窗钻紧帐子里,可甄玉棠却觉得帐幔里的气息透着灼热, 她的脸颊红红的。

    屋里的琉璃灯熄了, 只有几缕清澄的月光,倾泻在绣海棠花帐幔上, 依稀可见阮亭深邃的轮廓。

    阮亭看起来如玉般清隽,平日还总叫她一声玉棠姐姐。

    然而这个时候, 他的动作带着几分掠夺和强势, 攫取着甄玉棠的心神,让她好看的眸子里,只装着他一个人。

    胸前的圆润上下起伏, 甄玉棠呼吸也乱了起来,素白的指尖攥着阮亭的寝衣,推了他一下, “唔阮亭,我我明日还要去长公主的生辰宴。”

    阮亭停下动作, 平复着心头的燥热, 他不舍的轻咬了下甄玉棠的耳垂,这才直起身子。

    耳垂传来酥痒,甄玉棠身子又是一软, 眼角泛着粉,犹如海棠初绽般,透着春意。

    女郎杏眸粼粼,桃腮玉面,哪怕她静静的没有任何动作,对阮亭而言,便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阮亭准备待会洗了冷水澡,他把她揽在怀里,“我不招惹你了,睡吧。”

    若非明日她要去长公主府上参加宴席,估摸着阮亭要忍不住与她圆房了。

    甄玉棠用手背拍了下脸颊,还残留着热意,被阮亭闹了一通,她哪里有睡意。

    她声音软软的,“我们说说话,但你不许再做那些事情了。”

    阮亭有分寸,也不是只顾自己享受的人,“好。”

    甄玉棠转过身子,“除了陆老夫人的生辰宴,长公主没有与我见过面,估摸着她都不知道我的名字,她怎会给咱们府上送来帖子”

    阮亭替她理了下耳边的碎发,戏谑的出声,“我夫人长得好看,国色天香,长公主见你一面,就记着你了,所以给你送帖子过来。”

    甄玉棠眸里带着笑,很是赞同,“有眼光,我确实长得好看。”

    阮亭被她这句话逗笑了,低声笑起来,笑声又低又沉,像夏夜的风,又像带了勾子一样。

    听在甄玉棠耳朵里,痒痒的。

    她戳了阮亭的胸膛一下,这人是故意的吧,知道自己的笑声勾人,还专门对着她笑,“不许笑了,你好好回答。”

    阮亭解释道“长公主的驸马病逝,而长公主还很是年轻,皇上有意把她嫁给镇守西北的周大将军,远离京城,长公主自然是不愿意。若长公主无权无势,只能听从皇上的摆布。所以,长公主府上的宴席不断,通过宴席,不仅和世家的夫人交好,还会邀请一些踏入官场不久的官员夫人,以此保证自己的利益。我是今科的状元,再加上李首辅倒台后,杨清和大人一跃成为内阁次辅,长公主给你送来帖子,也在意料之中。”

    甄玉棠抿唇笑起来,阮亭说了一长串话,重点还是在后半部分。

    “ 如今,高庐是首辅,杨清和大人成了次辅,一下子成了内阁的二把手。以前你替杨大人办过差事,圣上钦定状元的时候,杨大人还为你美言过几句。在外人看来,你是属于杨大人这一派的。我夫君如今是个香饽饽呀。”

    “ 香饽饽那你可要咬一口”阮亭又戏谑的逗着她。

    甄玉棠点了下他的脸颊,狡黠的道“阮婷婷,羞不羞”

    顿了顿,她说起正事,“杨大人成了次辅,你与杨大人又有渊源。你还送了李春言最后一程,想当初,高庐与李春言斗得你死我活,如今高庐得了势,只会越发猖狂,他可会针对你”

    阮亭宽慰道“ 他成为内阁首辅不久,腾不出手,我也不过是从六品官职,他犯不着针对我。再者,只要我小心行事,没有把柄,便无事。”

    困意涌上来,甄玉棠揉了下眼睛,“官场上的事情,我帮不了你什么,一切都要你自己周旋,如果遇到了难关,你也别瞒着我。时候不早了,休息吧。”

    她环着阮亭的腰,融融的暖意传到她身上,很快就睡着了。

    倒是阮亭,等甄玉棠睡着后,又去洗了个冷水澡。

    今个是长公主二十三岁的生辰,宾客盈门,挨着公主府的那条长长的街道上,满满当当停着各府的马车。

    男客与女客分开,阮亭去了男客那边,甄玉棠则随着侍女,到了招待女眷的阁楼。

    甄玉棠送上贺礼,她在江南水乡长大,苏绣名誉天下,她准备的是一个双面苏绣的小屏风,绣工精湛,这份贺礼不算轻。

    “臣妇恭祝殿下福寿安康,心情和乐,一日比一日貌美动人。”

    裴云郦今个心情不错,她着一身嫣红流光锦裙,红裙曳地,云鬓间长长的步摇垂下,螓首蛾眉。

    她露出笑,美人一笑,妩媚艳丽,展露万千风情。

    甄玉棠这句贺词说到她心里去了,大多女子希望自己青春永驻、貌美动人,她也不例外,“本宫也希望能如阮夫人所言,阮夫人入座吧。”

    公主府的侍女引着她来到席上,席上除了她,还有柳夫人和陆夫人,温如蕴的宴席离她有些远。

    甄玉棠在心里暗暗感叹,长公主府的下人当真是心思缜密,就连安排座位这样的小事情,都有讲究,顾及到了方方面面。

    难怪长公主平日奢靡享乐了些,却无人弹劾她,着实是个很有情商的女子。

    因着陆瑶是陆家人,不免与甄玉棠共处一桌,不过,今个是长公主的生辰宴,想她也不敢放肆。

    宴席开始,舞乐轻快,歌姬献上祝寿的舞,场面甚是热闹。

    一曲终了,宴席上三三两两话闲着,陆瑶看了甄玉棠一眼,“ 阮夫人来了京城这么久,我还没见过阮夫人作诗、绘画和舞乐。阮夫人貌美非常,想来也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吧”

    是她高估陆瑶的智商了,这人见针插缝的要惹事啊。

    样样精通的才女,自是和甄玉棠没什么关系,陆瑶这是想让她当众丢脸,坐实她空有其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陆瑶正等着甄玉棠的回答,当听到甄玉棠说到“才女自是不敢当”这句话时,她心里一喜。

    甄玉棠乃商户女,怕是从来就没摸过古琴,拿一本琴谱递给她,她都看不懂。

    她讨厌甄玉棠不是没有理由,陆夫人为陆遇相看成亲人选的宴席上,因着她挤兑了甄玉棠几句,损了陆家人的声誉。陆夫人一气之下,把她许配了一个甚是古板的夫家。

    她还没嫁过去,每天卯时一刻就要起床习规矩,嬷嬷们二话不说,举起戒尺挥到她的身上。

    这种日子简直太难熬了,做梦梦见那几个嬷嬷,陆瑶都能被吓醒。

    是以,她记恨上了甄玉棠。不发泄这口恶气,她实在是不甘心。

    陆瑶轻了下嗓子,“ 阮夫人不必自谦,你这般花容月貌,怎会不是才女今个是长公主的寿宴,不如阮夫人弹首曲子,为长公主贺寿”

    甄玉棠都要气笑了,陆瑶哪来的脸说这些话。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没急着回答,反而道“ 这会儿天色暗了些,倒是应景。”

    陆瑶也跟着抬头看天,一脸懵,“你什么意思”

    甄玉棠笑了一下,“没什么意思,就是有些人那张脸啊,比天还大。”

    陆瑶脸色一变,不怎么好看,甄玉棠这是在骂她面大如盆呢。

    陆瑶两次三番在言语上挤兑她,鉴于她年纪不大,只是嘴贱了些,甄玉棠懒得和她计较。

    可她这样不识好歹,今个还是长公主的生辰宴,陆瑶专挑这样的时候,那甄玉棠也就不客气了。

    陆瑶提到弹琴,她盘算着今个是长公主的生辰宴,甄玉棠没有办法拒绝。

    甄玉棠偏不如她的意,“我并无欺瞒你,我着实不是才女。刚饮了几盏酒,不胜酒力,我这会儿脑子还昏昏沉沉的。听闻陆小姐从小习琴曲,弹得一手好琴,可真是令人羡慕。”

    被甄玉棠这么一夸赞,陆瑶脸色不那么那看了,又有些得意,“我确实从小习琴。”

    甄玉棠顺势道“既然这样,不如由你为长公主弹琴贺寿”

    “我”,陆瑶脸上的得意凝在嘴角,支吾着说不出来话。

    甄玉棠惯会睁眼说瞎话,她数着呢,自打甄玉棠落座后,只吟了两盏果酒,哪里会不胜酒力。

    甄玉棠把球直接踢到了她身上,她也不可能在今个的宴席上弹琴的。

    堂堂的侯府小姐,上赶着给长公主献艺,这是歌姬要做的事情,若是她做了,不是自掉身价

    甄玉棠不给她支吾的机会,“怎么,你不愿意为长公主贺寿”

    陆瑶哪儿敢回答不愿意,“我当然愿意,不过长公主府上养的有歌姬,就不必了。”

    长公主坐在主座,离甄玉棠的席位不远,自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裴云郦看过去,“怎么了”

    甄玉棠轻轻一笑,“殿下,宣平侯府二房的姑娘,方才说要给您弹一首曲子,为您贺寿。”

    陆瑶惹事在先,也别怪她不客气,总要给她一个教训。

    陆瑶脸色一下子白起来,是她小瞧甄玉棠了,竟敢当着长公主的面说瞎话。

    她急匆匆道“殿下,臣女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是阮夫人在污蔑臣女。”

    甄玉棠勾唇一笑,“ 刚才陆小姐亲口说愿意为长公主献艺,你这会儿却反悔了,还说是我在污蔑你。难不成陆小姐是池子里那条黑不溜秋的胖头鱼,说过的话转头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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