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斐然第一直觉是有人提供线索，立刻接起了电话：“喂？哪位？”
“你是葫芦娃么？我是学校保洁员，刚才在男生宿舍这边清理垃圾时，看到一个快递包装盒，是爬虫商店寄过来的。你要不要来看看？”那人问道。
“我马上过去！”季斐然挂了电话，顾不得马上就要上课，一阵旋风般冲出了教室，几乎是眨眼之间就赶到了男生宿舍。
现在是下午上课时间，宿舍楼这里没有学生，季斐然一眼就看到宿舍楼楼下的垃圾堆放区站着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叔，他手里正拿着一个快递盒。
夏日炎热，垃圾箱被打开后，阵阵怪异的味道传出来，令人作呕。
季斐然顾不得恶心，跑到大叔旁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你给我打电话的？”
“你就是葫芦娃？”大叔惊讶地看了一眼季斐然，见他点头，赶紧把盒子递给了他，“你看看，这个有没有用。”
季斐然接过快递盒，除了隐约可以看到的电话号码，别的信息都已经被其他垃圾污染的看不清楚了。不过，店家封装的胶带印着店铺的名字——帝王爬虫世界。
季斐然立刻打开购物软件，搜索店铺的名字，果然是家专门卖蝎子的店。
“大叔，你是学校的保洁么？”季斐然问道。
“三中的保洁是外包给我们公司的。全校的垃圾都是我在清理，一点多的时候，会先去食堂那边，然后下午清理宿舍这边，晚上去清理教学区。我就是在食堂门口的告示栏看到你的告示。”大叔说道，“这可真是造孽，哪家娃娃竟然敢买蝎子蜇人，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抓住他。”季斐然捏着盒子的手不自觉用力，将盒子捏的都变了形。
“抓住真得好好教育教育，我以前就被蝎子蛰过，疼得很。”大叔说罢，继续整理垃圾。
“大叔，你眼神还挺好的，这么一大堆垃圾，你竟然注意到这么个盒子，可帮了我大忙了。支付宝有么？我给你钱。”季斐然乐呵呵地说道。
“不用不用，我不要钱。”大叔赶紧摆了摆手，继续干活，“也不是我眼神好，是收拾垃圾的时候这盒子就在上面，爬虫这俩字这么大，想不看见都难。正巧这宿舍楼这边也有告示，我看你挺着急的，就顺便打了个电话。你先回去上课吧，这里都是垃圾，别弄脏了。”
保洁大叔擦了擦汗，一边说一边整理垃圾。
废旧的衣服，吃剩的快餐盒，撒的到处都是的泡面，他先从里面将饮料瓶和易拉罐捡出来，放到自己的塑料袋里，然后又将垃圾逐个归类，装进自己的垃圾车。
他满头是汗，因为太阳的暴晒，黝黑的皮肤有些脱皮，却手脚十分麻利。
“我跟你一起。”季斐然说罢没等大叔反应，就脱了校服，卷起裤腿，帮大叔收拾垃圾。
“诶哟，你快别掺合了，别给衣服弄脏了。”大叔赶紧说道，把季斐然往一边赶。可是季斐然力气很大，已经走到了垃圾堆里，他怎么也拉不出来。
“诶……”大叔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
季斐然学着大叔的样子，把瓶瓶罐罐擦干净递给他，然后把其他垃圾归类整理，放进垃圾车上。
“靠，这谁的鞋！臭死了！”季斐然两只手指捏着一个运动鞋的带子，恨不得直接堵上鼻孔。
“别扔，给我，这鞋又没烂，洗洗还能穿。”大叔将鞋接了过来，放在垃圾车旁边自己的袋子里。
“大叔，那鞋那么臭，你家孩子乐意穿么！”季斐然一脸嫌弃地说。
“我……”大叔沉默了一下，缓缓说道，“我家孩子要在，肯定乐意穿。”
季斐然顿住了手，半晌才道：“对不起啊……”
大叔笑了笑：“没事儿，都过去好多年了。要是还在，跟你们这帮孩子也差不多大了。”
季斐然心头重重一颤，不由问道:“他是怎么……”
“他啊……逞英雄，公交车上抓小偷，后来失主溜了……小偷报复他……”大叔说着，不禁红了眼睛，“我早说了，让他不要逞强……”
季斐然低着头，继续收拾垃圾。
大叔抹了一把眼角，对季斐然说道：“世道变了，坏人越来越狠，你们这些孩子，做事情可要想想父母……别学我那傻儿子……”
“大叔，我觉得你儿子好样的，要是我，我也不会让小偷好过。”季斐然用手背抹了一把汗，双眼坚定。
大叔愣了一下，叹了口气，他一边将一件旧毛衣从垃圾里拾出来，一边摇头：“你这孩子……还是听大叔一句，可别让爸妈操心。”
“我爸妈要是还在，跟大叔也差不多年纪。”季斐然云淡风轻地说道。
大叔停住了手，许久才回过神来。却见季斐然如同一只仓鼠一般扒着垃圾，他动作很麻利，面前一堆垃圾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大叔正在发愣，忽然，一个亮晶晶的东西从季斐然扒拉的垃圾堆里滚了出来，正好滚在了他脚下。
大叔捡起那东西一看，是一枚小小的戒指。
“哇塞！大叔你运气太好了！”季斐然叫道。
“啥？”大叔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你捡到了一个Tilla！”季斐然一下从垃圾堆里跳了出来，抓着大叔的手左看右看，“还是全球限量款！”
“这个……也不是金的也不是银的，有什么稀罕？”大叔奇怪道。
“你到任何一家门店，都可以回收，比金银可值钱多了。哎呀！我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季斐然一脸羡慕地说。
“这么值钱？那我得交给你们学校去，丢的人指不定多心急。”大叔说罢将戒指赶紧擦了擦。
季斐然一听这话险些晕过去：“什么交给学校，这肯定是别人扔的！是无主物，谁先占就是谁的。现在已经是你的了。”
“你说的那么贵，谁会扔啊！肯定是丢的。”大叔摇头道。
季斐然见他不肯要，继续说道：“要是遗失的怎么会正好遗失在垃圾堆里，肯定是没人要了！”
“没人要我也不能要啊，要不给你吧。”大叔说着就把戒指递给了季斐然。
季斐然气得只翻白眼，他刚生生从小指上拽下来的戒指，他手还疼着呢！这老头怎么这么倔！
他眼珠一转，赶紧说道：“我可不敢要，你刚说起儿子，这戒指就掉出来了，说不定是你儿子送来的。他可能看你太辛苦了，专门送给你的。我要是拿了，他还不来找我！不光我，谁拿他找谁！”
大叔愣愣地看着季斐然，一时说不出话。季斐然则一脸羡慕地走回了刚才的位置继续整理垃圾。
大叔发了半晌的呆，拿着戒指仔细看了几眼。儿子给的……真的会是他儿子么？
“那什么，垃圾整差不多了，我先走了。拜拜。”季斐然终于整理完了所有垃圾。他用手帕擦了擦手，趁大叔没反应过来之前，赶紧抱起地上的快递盒子，旋风一般又从男生宿舍门口消失了。
他一身味道，就没有回教室，给邱东平发了个消息让他查那个快递单上的手机号码，然后自己直接翻墙出了学校，骑上摩托车回了家。
他刚到家洗漱完就，就收到了邱东平的电话。
“斐哥，电话查到了，是二班一男的，叫陶云。”邱东平说道。
“他跟秦双双有很深的过节？”季斐然一边擦头发一边问道。
“不，把他老底都扒出来了，他跟秦双双以前根本不认识，但是恐怕跟你有些过节。”电话那头，邱东平有些唏嘘。
季斐然蒙了：“啥？关我什么事？我不认识这人吧？”
“上学期末有个女的跟你表白你记不记得？叫童谣的。这个陶云初中就跟她一个学校，一直在追她，她却喜欢你，你还拒绝了，能不气么。”邱东平说道。
“谁？表白？哪个？”季斐然脑子里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诶呀，就那个扎两个辫子，性格有点内向，长得挺好看的女的……诶，算了，反正你也记不得……总之，陶云可能是冲你来得。”邱东平翻了个白眼，自己这铁哥们，什么都好，就是脸盲，尤其对女生，什么人在他眼里都长一个样，换身衣服他都能不记得。
“不是，这陶云就算冲我来的，为什么给秦双双放蝎子？他是放错了桌斗？”季斐然皱眉道。
“怎么可能！我估计，他就是自己怂，不敢直接跟你作对，就隔山观虎斗。”邱东平啧嘴道，“这一次，秦双双可真是受了无妄之灾。”
“……”季斐然双眼颤了一下，他怎么也没想到，秦双双受伤原来真的跟自己有关系。
“对了。”陶云继续说道，“学校那边有消息传出来，李泽奕带着陶云去了刘主任办公室，估计也查出来了。跟你让我查的快递上电话对得起来，肯定就是陶云那孙子！”
“查出来了？李泽奕办事效率还挺高的，怎么查出来的？”季斐然问道。
“听说是李泽奕在垃圾箱里找到了放蝎子的瓶子，然后刘主任和他去调了监控。反正回来的时候就把陶云叫进办公室了。”
季斐然沉默了一会，看了看桌上那个快递盒，眯了眯眼睛。
“斐哥，怎么不说话？我们怎么整陶云那孙子？”邱东平问道。
“先不急，有些事我还没想通。”季斐然拿起桌上的快递盒，快递单上面除了电话，几乎所有的信息都被脏污给盖住了。
“没想通？什么没想通？”邱东平好奇道。
“刚才我收到的快递盒，不是保洁大叔偶然发现的，是有人知道他收垃圾的时间，故意在这个时间点前放进垃圾箱的。”季斐然若有所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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