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歌将扛在一侧肩上的年轻散修者摔在了位面神兽的脊背上,随着阿柔凝结的飞行阵法缓缓散去,身后的火翎羽翼也慢慢变淡。
“咳……咳咳……”
阿柔的小手轻捂着胸腔,咳得唇角含血。
此次凝结阵法,有伤元气,算是用尽全力使出的!
阿柔扭过头,黑眸噙着笑,如山间清澈的泉水,风过,只有淡淡的涟漪起了又归为平静。
夜女帝在生死之间,选择了把命交给她,将一切的希望,都托付于她。
阿柔和她的默契,也越来越好。
轻歌走至阿柔的身旁,蹲下来,解下披风覆在了阿柔的身上,两指在阿柔的脉搏上轻搭,随即从空间宝物中拿出最后一枚药王所炼的聚神丹。
“谢了。”轻歌说道。
阿柔浅笑,声音极轻,很低:“能为女帝效忠,是阿柔毕生之福,说一个谢字,倒是生疏了。”
她愿掩去一身锋芒和万丈之光,甘愿在夜女帝的身后,为其左右,效犬马之劳,成为最结实的铠甲,刀枪不入!
轻歌复杂地看着阿柔。
从前,她习惯了一个人孤军奋战,即便身旁有友无数,却始终是孤单的一个人。
而阿柔的存在,让她发现了有人协助的美妙。而这件事,也只有阿柔能做。阿柔身为阵法师,又是祝福法师,本身就是辅助类的稀罕职业,只是大多数的这类高手,颇有傲骨,不甘屈居于人,为他人手中之利器,肩前之铠甲。送他人身前名,自
己却一身锈,此等事,鲜少人会心甘情愿,即便去做,多是为财折腰。
阿柔与他们截然不同,有着崇高的天赋,却愿与她并肩作战。
轻歌拍了拍阿柔的肩,“等你长大,这片天,都会是你脚下的土地,而我等着那一日的到来。”
阿柔眸光微闪,涌出些许激动之色,张了张红唇,终是化作了一声笑。
在很早以前,幼年时期的阿柔,就有一个伟大的梦想。
她要天下孤苦之人,有家可归,食能果腹,享受平安一生。
而现在,她追随夜女帝,只愿去天穹之上看一看,尝试一下把苍穹踩在足底的滋味。
位面神兽。
被救回来的年轻散修者,整个身体都在止不住地发颤,两只眼睛藏满了惊恐,就连瞳孔仿佛都在发散。
生死来临前,对于深渊之火的敬畏和恐惧,仿佛撕碎了他的灵魂,将他彻底变作了惶惶不可终日的厉鬼。
柳烟儿在散修者身上点了几个穴位,又喂下了一枚安神凝气的丹药,年轻散修者这才缓了过来。
散修者两眼发红,跪在位面神兽的一端,面朝轻歌,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在下自小无父无母,游走四海,去过数百险地,多数次的九死一生,命悬一线。”
“在下乃八尺男儿,铮铮铁骨,选择散修之路,纵横各岛屿间,跃然虚空深渊,便是认定,天下群雄,诸君,俱为庸才,无人可为在下之主,当得起在下的一声臣!”“适才在下落难,乾坤已定,在下深知命数已定,乃我生死大劫。在下心高气傲,不曾拜诸君群雄的麾下,不为任何大家的门客,这一生,傲骨不断,纵然一死,也得在万
丈高处堆坟。”
“然,于女帝而言,散修者们多次入侵联盟帝国,女帝却是苦口婆心,劝说数千散修者迷途知返。”
“在下不过芸芸众生之中毫不起眼的一人,不过那滚滚黄沙里的一粒尘,不过那泱泱大海的一滴水,如此的微不足道。与女帝相比,吾连蝼蚁俱不如!”“女帝师承天域药宗大宗师,义父乃青莲上古战将之一七族老,外祖父乃神月都赫赫有名的七殿王,舅舅更是长生一界公主府的驸马爷。女帝出身四星,低等大陆,却有雄
心壮志,一片赤诚,此等人中龙凤,前途无可限量,伴紫气东来,福寿无疆!又何愁天道甚远?”
“纵是如此,女帝不惜犯险,救我于水火。”
“在下!”年轻修炼者双手撑地,仰起头来,眼睛通红地看着轻歌,字字铿锵,气势十足:“愿为女帝赴汤蹈火,舍我之命,护女帝一世周全!在下苦修多年,这铁骨铮铮,愿为女帝
而断,这傲气斐斐,愿为女帝足下尘土,此乃我之荣幸!”
年轻修炼者眼含热泪,声音磅礴,沿那猎猎狂风直冲九重云霄,震慑于火焰天内。
几十头庞然巨大的飞行魔兽在狂风中定住,此人,将无数散修者的话给说了出来。
突然,邱温将女帝所写的字据给撕毁了:“此等字据,便也作罢,女帝舍身救人,乃散修之福!这天下,终究是有第二个蔷薇城主,护我散修之家园!”
“女帝此举,是否苦肉奸计,要将我等收入麾下,割去自由,拿余生效忠于联盟帝国?”有人发出了质疑。
这一回,散修者们再次动摇了,看着轻歌的目光,不再那么的坚定。
轻歌挺直起脊背,慵懒随性而立,唇边的笑风轻云淡,她一眼就看向了带头挑刺的那个人。
那人似是做贼心虚,又或是震慑于女帝之威,竟下意识地后退数步,竟目光闪躲,心生惶意,不敢与之对视!
无数人紧盯着轻歌,只等她的一个回答。
海棠领主皱起了眉头,咬咬牙,啐了一口,不屑地道:“这群白眼狼,真不知女帝爹爹何故救他们,要我看,就该让他们自生自灭。”
“数千性命,意义非凡,世上大器者,不论年龄几何,都该对生命有着最基本的敬畏!”独孤雪说。
海棠领主似懂非懂,沉吟一阵,才问:“独孤老兄,若是有人杀你妻儿,你是否会对他人的生命有着敬畏之心?只怕早该杀之而后快吧。”
独孤雪蓦地一愣,双眼猛地看向了海棠领主。
他曾以为海棠领主粗鄙,愚昧,而今种种之事,却发觉海棠领主内敛锋芒,心中有着旁人所不及的大智慧。
“开个玩笑,这么紧张做什么,真的是。”海棠领主傻憨憨地笑。
独孤雪紧盯着海棠领主,“海棠,你我相识多少年了?”
“不多,也就三十几年吧。”“是啊,三十几年了,我好似觉得,今日才算是真正的认识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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