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阡毓见云舒是为了老友寒暄,也为做样子给凌氏看,如今风口浪尖下,她一言一行都会受人瞩目,甚至从她走进射击俱乐部时,行踪就被汇报给了家里。
这几天,云舒为了摆脱凌睿集团一波又一波人的纠缠和约见,出门都带着保镖,去公司便做好所有安保措施。
这招以退为进,便是为了引出她与凌阡毓关系,从而逼得凌家请出这个二小姐来找自己。
她是凌阡毓的隐形闺蜜,是无话不谈的知己,只是为了今天的计划,一直没有开诚布公地交往。一方面云舒身份特殊,在明德本就是个有争议的人物,另一方面明德地产项目与凌睿管桩每年合作都是上亿项目,凌阡毓不想卷入任何跟家族有关系的纷争中。
现在夺位计划开始了,所有的布局都已成熟,是时候收网了。
这一次,她要先把三房的管桩事业夺过来。
Rose每天晚上都爆满,每次包厢卡座都必须提前预约,超过时间不来不留位。凌阡毓临时决定带云舒去酒吧,不仅仅为了让家里看见自己在竭尽全力公关,更为了一件重要的事。
去的路上,她收到了两条信息,一条是海芋发来的,三房一直有人盯着凌阡毓行踪,凌阊啸亦在关注。另一条是张小武发来的,今晚凌商北又去了酒吧。
如此看来,三房的人刚被停职,大哥就幸灾乐祸地想去酒吧分享喜悦了。
那么今天,柳思翊一定在。
看来是她高估凌商北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他不过如此。但,又有几个人能抗拒得了柳思翊这样的女人?
凌商北征服欲很强,从小到大事事都想做到尽善尽美,只要想要的东西定会想办法得到,这次他会如何对待红心呢?会想得到她的心吗?
“今晚要让红姐给我调一杯彩虹,最近嘴巴馋得很呢。”云舒早前就听说过柳思翊的调酒无人能及,原创十二种口味的鸡尾酒,口味独特,更不对外出售,是为无价之宝。
凌阡毓轻笑:“我都很难喝到,你这要求还不低。”
云舒挑眉:“你们凌家捅了这么大篓子,一杯酒也舍不得?”
“贵重的不是酒,是人。”凌阡毓媚眼上挑,想到柳思翊在里面,便觉得心情愉悦。
两人低调地走进酒吧,保镖寸步不离地跟着。今天是周三,应该是轮到驻唱女歌手演出了,按照以前从进门就该听见那天籁的女声,可今天却安静得出奇。
只见驻唱台那里,围堵着一群人,聚光灯照在钢琴那里,柳思翊站在歌手旁边,台下昏暗的灯光下是几十根蜡烛组成的爱心,有个男人正捧着一大束玫瑰,单膝下跪。
“老凌,听说红姐每次来都会被表白,看来网络传言不虚啊。”云舒饶有兴致地望着。
凌阡毓环顾四周,果然看见凌商北站在角落,手持一杯酒,凝望着这一切。这种事,凌阡毓从监控里都见过无数次,不奇怪。
尽管柳思翊从不接受追求,依然会有许多执着的人上前,用尽各种方式。都知道她喜欢玫瑰,每次送来的花却都入不了她的眼。
凌阡毓莞尔一笑:“你是要看戏还是喝一杯?”
“今天这么兴师动众,我想看看怎么收场,过于安静的环境往往会物极必反,好戏必定加码。”云舒双手环胸,她感到了一股不安之气,仅仅从女人的直觉和周围气流的微变,就觉得有事要发生。
那男子是富二代,是宣安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杜哲,曾经与凌商寒交好。两人的共性就是交往过无数女朋友,凌商寒酷爱女明星,而杜哲却是口味独特,不是找大学生就是找有人妇,直到认识柳思翊。
他就栽了,一门心思想要追求她。他用奢侈品、豪车甚至别墅作为诱饵,出手十分阔绰,别人可望不可及的东西,柳思翊却不屑一顾。
今天,他买通现场消费者助力完成这次表白,至少要表明立场和决心。
“红姐,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给我个机会,我可以为了收敛自己,我可以不再看别的女人一眼,我真的能做到。”杜哲捧着玫瑰,一脸真诚。
凌阡毓一直注意着凌商北,他已然坐回了沙发,自斟自饮。
看来,大哥不开心了,凌阡毓思忖。忽然一个女人从她身边匆匆经过,擦碰到了她手臂,头也不回地向表白处走去。
柳思翊淡漠地望着杜哲,望着那开得香艳的玫瑰,不为所动。许是见过太多这种场面,她看起来更加高冷,内心毫无波澜。还未开口,人群中就挤出一个女人,疾步快走地向柳思翊冲去。
她练武反应本该迅速,这种距离和速度躲开很容易,哪怕是身体对危险的本能感知,也足以应对突发状态。但今天凌商北也在,就在事情发生的电光闪石间,柳思翊在那一两秒的时间里,犹豫了。
一杯冰凉的酒泼到了她脸上,冰凉之气扑面而来,那是威士忌的味道,酒精侵入她眼帘,酸涩地想要落泪。
所有人都惊呆了,意外发生得始料未及,没人去拦住这个泼妇。整整一杯酒,洒在了她精美的脸上,冷液从额前刘海滑到领口。
那气势汹汹的女人泼完酒将杯子摔碎,指着柳思翊骂道:“你这个臭biao子,整天就知道勾引男人,你要不要脸?”
“你他妈疯了!”杜哲从地上站起来,一把拽过她,原来她是杜哲前女友,藕断丝连没断干净,被她知道了杜哲对柳思翊死缠烂打,就找了过来。
“我疯还是你疯,这种风尘女子你也看得上,麻烦你挑点食好不好?”那女人长得有几分姿色,只是气急败坏让人自动忽略了她的颜值。
两人当场吵了起来,张小武气得直接想轰人,不肯走就把人架出去。
“红姐,你,你没事吧。”女歌手言默显然被吓着了,看到柳思翊泰然自若的样子便心疼。
她抽出一张纸巾递了过去,柳思翊一言不发地接过,额间、鬓角的发丝凝固到了一起,眉宇间还挂着几滴酒珠。她平静地像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好似这一切都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玫瑰!”凌商北没忍住冲了过来,他望着她欲言又止,默默地拿出手帕,想替她拭去脸上的污渍,又觉得不妥,最终只是塞进了她手里。
玫瑰是凌商北对柳思翊特有的称呼,他不想与其他人一样唤她为红姐,那太生疏。玫瑰是她的店名,也是她的名,更代表了她惊艳时光的美。
“抱歉,我失态了。”柳思翊的笑像是从低落中挤出来,这顿莫名的谩骂和羞辱连凌商北都觉得气愤,她为什么可以若无其事呢。
“我帮你教训他。”说完这句话凌商北惊呆了,这么幼稚和不稳重的话,竟然会出自他的口,他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这一刻想为柳思翊出气。
柳思翊笑笑:“犯不着,家常便饭而已。”
她越平静,凌商北心中的怒气就更甚,也更心疼。
凌商北握紧拳头,想起刚刚那一幕,便觉得气血郁结,比自己受辱还难受,只是他将所有情绪都藏在了心底,“玫瑰,你先去洗洗吧。”
柳思翊点头,扬了扬手:“手帕洗干净还你。”转身后她又停下了脚步,回眸一笑,对凌商北放缓语速:“我真的没事,别生气。”
谁能抵得住这样的温柔,凌商北的心被柔化了,他紧绷的戒备和强忍的耐心终于瓦解,他不忍了!为什么要忍,想完他就转身向助理洪源走去。
柳思翊的云淡风轻,让人心生怜惜,这种时候谁都想关心她两句,却都被她冷若冰霜的距离感劝退。
二楼的VIP洗手间,她将凌商北的手帕扔到一旁,卷起衣袖,双手撑着台盆,深深吸了一口气。
是疲惫,是无奈,也是片刻的放松。这些年,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在酒吧遇到的麻烦,不胜枚举。曾经她因为拒绝权贵,惹怒了对方,酒吧的麻烦接踵而来,砸店的、找茬的、打架的事情层出不穷。
后来那些事都不了了之,突然一片太平,所有的麻烦也消失殆尽,她猜想,或许是凌阡毓在背后做的。这是她所希望的,也没有把握,因为早年凌阡毓很少来酒吧,她那么忙碌,又如何关注到自己的事情呢?
柳思翊怕一切都是自作多情。
她打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盖住了楼下的噪音,酒水从正面泼来,她整张脸都黏糊糊,从镜子里看自己真够狼狈的。
她双手掬着水,扑打着脸,冰凉刺激着面部神经。洗漱间的门被人轻手轻脚打开,柳思翊听到声音,警觉性地抹去水渍,视线渐渐明朗,一张她日夜牵挂的脸映入眼帘。
“你怎么来了?”有种遏制不住的欣喜从内心蹦出,要用多大力气才能压住激动,只有她自己知道。
凌阡毓面无表情,脸上乌云密布,仿佛暴风雨的天气,低气压得令人窒息。
“躲得开为什么不躲?”好似忍着即将迸发的愤怒,凌阡毓难得没有笑意,比起她这样,柳思翊更喜欢她搔首弄姿,笑意浓浓的样子。
她望着凌阡毓,忽然觉得受的一切委屈都值得。在凌阡毓的脸出现在眼底的那一刻,她只有满足,早已将泼酒之事抛诸脑后。
“躲开耍酷啊?还是不躲好,你看你大哥那样,想自控又压不住的怒火,多搞笑。”
凌阡毓眉头深锁,“大哥那边不用急的...”
“管桩的事情闹这么大,你大哥现在是坐山观虎斗,渔翁得利,我这边再不抓紧,他恐怕会成为更大的威胁。”柳思翊转过身来,凝望着凌阡毓,擦去眉眼的水珠,“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你教我的,怎么?忘了?”
凌阡毓轻哼一声,不说话。柳思翊上前一步,眉目间的清冷随着笑意漾去,她朱唇微启,笑靥如花,“怎么?你是后悔了还是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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