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

    温酒酒心道, 咱俩互相利用, 就不必这么假惺惺的了。

    她口中关心地问道“你的伤怎么样”

    “这点痛苦, 苏野还受得住。”少年撑着手肘,从地上站起,想到傅氏双生子所为,他的眼底沉着一抹阴郁之色。

    温酒酒扶着他走到床边坐下“我这里有止痛药, 我给你找找。”

    苏野看着她的背影,从枕头底下摸出一物, 眼底神色变幻不定“温姐姐,穆大哥在我这里落下一个同心结, 你瞧瞧是不是你的”

    温酒酒回头, 目光一滞。苏野手中举着红色的同心结, 两面各自绣了一个金色的“岚”字和“酒”字。

    原书里,酒酒和穆云岚的定情信物,便是同心结。岚字代表穆云岚,酒是指酒酒, 代表着穆云岚与酒酒永结同心, 不离不弃。

    温酒酒立时露出激动的表情“是, 这是我送给大师兄的。”

    “想来是穆大哥不小心掉下的, 现在物归原主。”苏野笑嘻嘻地将同心结递给温酒酒,只是笑容略显苍白。

    “有道是只羡鸳鸯不羡仙,穆大哥和温姐姐之间的感情, 真叫人羡慕。”苏野见温酒酒小心翼翼将同心结收起, 发出一声喟叹。

    温酒酒不置可否。

    同心结是穆云岚和酒酒的定情信物, 她可不能随手扔了,等逃出伏魔岛,若有机会,把同心结还给穆云岚,与他把话说清楚吧。

    毕竟穆云岚是酒酒这辈子的挚爱,她用了酒酒的身体,已经算不上原来的酒酒,总不能一直把穆云岚这样吊着。

    翌日温酒酒带着苏野入红尘渡,进行最后一次驱除火毒。驱毒是在玄冰密室进行的,温酒酒裹着厚厚的大氅,踏入寒气浸骨的密室。

    傅尽欢早已在密室里等着她。

    温酒酒身体里有火毒,也抵不住寒冰密室的寒气,她冻得直打哆嗦,僵硬着身体走到傅尽欢面前。

    留仙居内,小桐在替温酒酒收拾房间。

    她是傅尽欢安插在温酒酒身边的眼睛,这么多日子了,一直未曾有大的发现,这让她很是焦灼。不立大功,意味着她在傅尽欢面前讨不到什么好处。

    她已经过够了这种为奴为婢的日子。

    温酒酒今日不在,她决定将留仙居里里外外搜查一遍。近日温酒酒与苏野走得很近,若是能拿到她和苏野有染的证据

    小桐举起断了一截尾指的右手,嘴角挂着一抹冷笑。

    一个时辰后,冻得几乎麻木的温酒酒,抖着手拿起挂在木架子上的大氅往身上裹。她手脚冻得不听使唤,套了半天,也没有套上。

    一只手从身后伸出,越过她的肩头,从她手上取走大氅,手腕一抖,将大氅展开,裹住她瑟瑟发抖的身躯。

    温酒酒双唇冻得发白,侧眸瞧了一眼站在她身后,比她高出一个脑袋的傅尽欢,小声道“多谢大公子。”

    她和傅尽欢一起待在寒冰密室没出去过,她冻得半死,傅尽欢恍若未觉,指尖擒着一股寒意,替她将大氅系好“先出去。”

    直到出了寒冰密室,站在夕阳的余辉里,温酒酒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已经到了夏日,积攒了一天的热气,傍晚正是热的时候,方才还冻得半死的温酒酒,不到一会儿便汗流浃背。

    苏野穿着普通侍从的衣裳,垂首站在院子里。温酒酒从台阶上走了下来,少年抬起头,与她对视了一瞬,将目光错开。

    温酒酒知道他已经见到苏明烟了。

    她回头对立在廊下的傅尽欢道“大公子,酒酒有些困乏,这就回去了。”

    傅尽欢颔首。

    温酒酒与苏野一同离开红尘渡。刚走到门口,小桐双手拢在袖子里,垂着脑袋,神色匆匆走了过来。

    温酒酒差点直接与她撞上。

    小桐瞧了她一眼,又垂下眼睑,冲她福了福身,飞快地往红尘渡内去了。

    待小桐走远,温酒酒尚未开口,苏野突然道“此女心术不正,不可放在身边,温姐姐找个机会,将她打发出去。”

    温酒酒叹道“她是傅尽欢的人,如果能动,我早就动了。”

    小桐踏进傅尽欢的书房,对着坐在书桌后的傅尽欢,微微欠身,启唇道“大公子,奴婢有要事禀告,关于温姑娘的,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大公子亲自定夺。”

    傅尽欢看向小环。

    小环会意,走了出去,将屋门合上。

    屋内瞬时只剩下傅尽欢和小桐二人,傅尽欢端起小环刚沏好的茶,淡淡道“说。”

    小桐拢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着一个同心结。

    她往前走了两步,从袖子里摸出同心结,双手举起,呈到傅尽欢跟前“奴婢今日给姑娘打扫屋子时,发现了这个。这枚同心结上,绣着姑娘和另一个男人的名字,从前姑娘屋子里还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苏野来了之后”

    小桐打了一肚子的草稿,句句都能将温酒酒和苏野置之死地,她慢条斯理有条不紊地说着,话才说到一半,屋门猛地被人推开,一名红衣少年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大哥”

    他仿佛没有看见小桐,从她身边掠过,直奔着傅尽欢而去,口中呼着“好渴”,毫不客气地抢走傅尽欢手上的茶盏,一饮而尽。

    傅尽欢眉间划过一丝无奈“你又去哪里疯了”

    “酒酒的嫁衣缝好了,绣娘拿来给我看,我瞧了大半天,不是很满意。嫁衣这一辈子才穿一回,而且是穿着做我傅司南的新娘子,自然是要顶好的,我便与绣娘详细说了一遍,打回去叫她们重做,方才我又突然想到,大哥你前些年不是得了一些成色极好的珍珠么,我想拿来缝在酒酒的嫁衣上。”傅司南开口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语气不带停歇的,说着,他又渴了,将手中杯子递给小桐,“去,给我倒杯茶。”

    小桐接过空杯盏,小跑着去沏茶。

    “要多少颗”傅尽欢问。

    “她叫酒酒,就九十九颗吧。”傅司南说起温酒酒,眼睛里的神采亮了几分,“我要她做世上最风光的新娘。”

    “叫人通知库房便是,此事不必再与我说。”

    “还有一事”

    “何事”

    傅司南走到傅尽欢身后,伸出双手,替他揉着肩膀“两年前,父亲送给大哥一颗夜明珠,那珠子既不能吃也不能喝,我寻思着,留在大哥这里也并无什么大的用处,不如大哥一并赏了弟弟,给酒酒夜里照明用。”

    傅尽欢一怔。自从傅司南进门后,话里话外,句句都不离温酒酒三个字。

    傅司南又道“还有,我听说大哥这里藏了一颗红宝石,有鹌鹑蛋那么大,正巧给酒酒的做的凤冠上缺了颗这么大的珠子,大哥如此大方,定会成人之美的,对不对”

    傅尽欢“”

    傅司南挠了挠头。怪他平时一心扑在练武上,不比傅尽欢,喜欢收集那些个玩意儿。他想送点礼物给温酒酒,想了半天,最后只雕出一只不值钱的木头兔子。

    这次是他与温酒酒成婚,新婚之夜,他想送点像样的礼物给温酒酒,做他们之间的定情信物,思来想去,他什么值钱的也没有,才打起傅尽欢小金库的主意。

    傅尽欢打开抽屉,取出一只盒子,递给傅司南“这是库房的钥匙,想要什么,自己去取,拿完记得录入在册。”

    “谢了,大哥。”傅司南笑吟吟地接过木盒子。

    小桐捧着新沏的茶,走到傅司南身前“二公子,您要的茶水。”

    傅司南说得口干舌燥,正巧渴了,他放下手中的木盒,伸手取茶盏,瞧见她袖口里半露出一物,上面隐约有个“酒”字,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小桐眼底闪过一丝古怪的光芒,立时将同心结往袖子里藏了藏,看向傅尽欢。

    她是故意将同心结放在袖口位置的,恰好让傅司南瞧见一个“酒”字,傅司南心里眼里都是温酒酒,酒这个字,逃不过他的眼睛。

    “大哥,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傅司南只是性子直了些,并不迟钝,小桐暗示得那么明显,他当然看得出来有猫腻。

    “你先冷静下来。”傅尽欢皱了皱眉头。

    “大哥不说,你说。”傅司南见傅尽欢不答,瞪向小桐,眼角登时堆起三分煞气。

    小桐垂下脑袋,战战兢兢道“二公子,奴婢、奴婢”

    “东西给我。”傅司南听她支支吾吾半天,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耐烦地朝她伸出手。

    小桐从袖口摸出同心结,瑟瑟发抖递予傅司南“这东西是奴婢在姑娘的屋子里发现的”

    傅司南一眼就瞧见了同心结上的“岚”和“酒”字。

    同心结,永结同心,上面又绣了穆云岚和温酒酒的名字,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得出来这代表着什么。

    傅司南猛地合起手掌,用力攥着同心结,力道之大,几乎将其碾为齑粉。他面色阴沉地问道“你刚才说,这是在哪里发现的”

    “姑、姑娘的屋里。”

    傅司南冷笑一声,拂袖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司南。”傅尽欢的声音从身后远远飘来。

    温酒酒刚回到留仙居,一只黑白相间的兔子从草丛里钻了出来,一蹦一跳,蹭到她脚边。

    这兔子在她这里养了一段时日,已经养熟了,跟小狗似的,会自动来找她玩。

    温酒酒蹲下身,将它抱在怀中,揉了揉它的肚皮“二蛋应该饿了。”

    “二蛋这名字真有趣。”苏野伸手捏着它的两只长耳朵。

    兔子不喜欢苏野的碰触,往温酒酒的怀中钻去。苏野偏偏与它较劲上了,捏着它的耳朵不放。

    他平时总是阴郁深沉的,唯独与兔子较劲时,眼睛里泛着几分少年时期独有的天真烂漫。

    温酒酒瞧他已经习惯身体里的跗骨钉,至少表面上,不似昨日表现得那么痛苦了,稍稍放心。

    跗骨钉的存在,的确一夜之间夺走了属于少年的朝气,他现在动作迟缓僵硬,连抓只兔子都费劲。

    温酒酒将兔子塞进他怀中“我去拿点胡萝卜给它吃。”

    刚转身,瞧见傅司南疾步从院外走来。

    温酒酒见他神色阴寒,满身杀气,心头腾起不好的预感,尚未来得及想好应对之策,傅司南已经行至她身前,二话不说,弯身一把将她抱起,扛在肩头,抬步就走。

    温酒酒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乾坤就颠倒了过来,她被傅司南紧紧箍着双腿,拦腰置于肩头,脑袋向下的姿势,难受得她想吐。

    “二公子,二公子,你这是做什么”温酒酒惊惶地喊道。

    傅司南置若未闻,快步走着。

    “你、你放我下来”温酒酒举起拳头捶打着他,用力地挣扎着。

    这样不受控制整颗脑袋充血的姿势,牵起她心底最深的恐惧,挣扎和抵抗都是出自本能的。

    苏野看出不对劲,拦在傅司南面前“你想带她去哪里”

    傅司南阴着脸,抬起一脚,踹在少年的心口。少年的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砰”的一声砸落在地面上,口中呕出一口血。

    再无人阻拦,傅司南畅通无阻地扛着温酒酒,踏出了留仙居。

    苏野摔得七荤八素,浑身似被重物碾压而过,半天动弹不得,只得用手愤恨地锤着地面,眼底充满怒火,咬牙切齿地骂着“傅司南,你这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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