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尽欢一句话也没说, 脸色阴沉地回了蝴蝶山庄。
他周身似带了一道无形的气场,走到哪里,气压就低了三分, 伺候他的众人无不感到一阵凉飕飕的。
“大公子。”小环赶紧给傅尽欢沏了一盏降火的茶, 心里不由得埋怨, 这位温姑娘真是的, 大公子经过海上的奔波,再大的怒火, 也逐渐平息下来,偏在他快要消气时,人又跑了, 还把大公子赠给她的耳珰随随便便扔在了地上,大公子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 这会儿又成滔天怒焰了,可怜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人,战战兢兢,腿都软了。
“笃笃笃”屋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小环打开门,门外立着一名黑衣侍卫,侍卫手里捧着一个包裹和一把刀, 低声道“小环姑娘,这是大公子今日让属下去客栈取回的包裹, 麻烦交给大公子过目。”
包裹和刀是傅司南的, 傅司南要扮作扶风公子, 包裹等物不方便随身携带,就暂时寄存在客栈内。傅尽欢将傅司南软禁后, 傅司南吵吵嚷嚷不肯安歇, 要见傅尽欢一面。
小环昨夜陪着傅尽欢去地牢见了傅司南, 傅司南憔悴了许多,他求见傅尽欢,只提出两个条件,第一,不许伤害温酒酒,第二,去客栈取回他的包裹和凤鸣弯刀。
当时傅尽欢只冷冷看他一眼,不置可否,抬步离开了地牢。
小环捧着包裹和刀,心道,大公子到底是嘴硬心软。当初离岛时怒气冲冲的,逮着他们两个,碰都没舍得碰一下,听二公子绝食要见他,才饿了一顿,又巴巴地去见了人一面,转头就将他要的东西派人取了回来。
“大公子,这是二公子的包裹。”小环将包裹和弯刀都呈给了傅尽欢。
“打开。”
包裹里没多少东西,只有傅司南的几件衣裳和一件红嫁衣、一条软鞭。嫁衣是当初傅司南叫人给温酒酒裁的,软鞭是傅司南从小用到大的武器。
傅尽欢抬手在衣服里翻了翻,翻出一枚同心结和两张银票。
同心结是温酒酒的,上面绣着穆云岚和温酒酒的名字,许是被经常摩挲的缘故,红线已经旧了。
小环惊讶道“二公子竟将此物带了出来”
她以为似傅司南这般嫉妒心重的,这枚同心结早就被他烧了。
银票有一千两。傅尽欢拿起银票。
当铺老板说,当初他们那么多的首饰,只当了两千多两,温酒酒居然给了傅司南一半。
傅尽欢以为自己对温酒酒了解得透彻,温酒酒总是叫他意外。分明对他们二人是恨之入骨,路上也试图丢下傅司南,却又担心什么都不懂的他,会挨饿受冻,给他留下一半的银子。
傅司南初来乍到,哪里会使什么银钱,他是个粗心的,对银钱没什么概念,根本不知就这么点银子,还不够两人吃吃喝喝。这一路上都是温酒酒在张罗两人的吃穿,难怪她说自己吃不好睡不好,囊中羞涩,要省着花。
傅尽欢将银票重新塞回包裹,顿了顿,拿起同心结,塞入自己的袖中。
温酒酒和穆云岚在路上走了一天。
穆云岚提议各大门派分开走,是为了分散傅尽欢的人手,这一路上都没见到傅尽欢的人,看来是穆云岚的提议起了效果。
孙青禾受了重伤,即使有叶蝶衣相赠的九转还魂丹续命,也不适宜长途奔波,穆云岚只好放慢赶路的速度。好在他功力已经恢复大半,不必再担心身后的追兵。
夕阳缓缓西沉,橘色的余辉笼罩着绵延的群山。
“看来我们今晚要错过投宿的时间了。”穆云岚望着蜿蜒的山路,苦笑一声。
温酒酒道“我不碍事的,只担心孙姑娘”
孙青禾满脸歉意“是青禾拖累了两位。”
温酒酒微微一笑“孙姑娘言重了,孙姑娘对大师兄恩重如山,怎么能说拖累。大师兄,我看孙姑娘也累了,不如我们就在此歇息一晚,明早再赶路。”
温酒酒和傅司南一起赶过路,知道太阳一旦落山,天色会黑得很快,山路难行,又多猛兽,不如早点找个可以落脚的地方,趁着天没黑,解决食物和水等问题。
穆云岚点头“小九说得对,我们先歇一晚。”
江湖中人偶尔餐风露宿也实属正常,原书里的酒酒跟着穆云岚游历江湖时,也时常错过投宿,有时山洞里凑合一夜,实在找不着山洞,在树上凑合,也能勉强打发。
幸运的是,他们走了一段路,见一处山壁凹进去一块,周围都是石块,无杂草乱木干扰,山壁的不远处还有清泉潺潺,流入一汪小潭。
有洞有泉水,用来夜宿最合适不过。
穆云岚将温酒酒和孙青禾安置好,摸了摸温酒酒的头,递给她一个竹哨,温声道“小九,我去给你和青禾弄点吃的,你陪着青禾,遇到危险就吹响这个。”
温酒酒信心十足地应道“大师兄尽管去,我的武功保护孙姑娘绰绰有余。”
穆云岚莞尔“我的小九长大了。”
赶了一天的路,腰酸背痛,身上都乏了。穆云岚走后,温酒酒摘了一片绿叶,走到潭边,掬起一捧清水,洗了脸。
待潭中的流水换了一遍,她捧起潭水,喝了几口。潭水清凉,滑入喉中,登时去了三分燥热。
温酒酒将叶子叠好,盛了清水,走到孙青禾身前“孙姑娘,喝点水吧。”
“多谢小九姑娘。”
“叫我酒酒就好。”
“酒酒。”孙青禾毫不扭捏地切换了称呼,“酒酒也唤我青禾吧。”
“青禾姐姐。”温酒酒乖巧地唤道。
孙青禾大她四岁,她唤一声姐姐,也是应该的。这位原书里的女主,从容大度,清雅如兰,很容易叫人生出亲近之感。
过了一会儿,穆云岚带着猎物回来,远远就见温酒酒与孙青禾并肩坐在一起,有说有笑,不由得弯了一下嘴角。
温酒酒见他打回来两只兔子、三只山鸡,只有荤,没有素,自告奋勇“大师兄,趁着天还没黑,我去摘点果子回来。”
穆云岚道“山路难行,不许乱跑。”
“我不走远,来时的路上有颗枣树,我去摘几颗,马上就回来。”温酒酒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拿起她放在一旁的匕首,插入腰间,不等穆云岚答应,转身就跑了。
“小九”身后飘来穆云岚无奈的声音。
来的路上确实有颗枣树。温酒酒脱下外裳,摘了一些枣,用衣裳裹住了,慢吞吞地往回走。
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溪水清浅,映着落日的余辉,水中石块林立,露出一截在外面。
温酒酒背着枣,踩着石块,走到小溪中间蹲下。溪水映出她的影子,水中有几尾肥鱼游曳而过。
温酒酒抽出匕首,打算逮两条鱼回去。
她举着匕首,全神贯注地看着水面。一条肥美的小鱼,摇着尾巴,缓缓游到她面前,晃碎了她映在水上的倒影。
温酒酒屏住呼吸,猛地刺出,水花溅了一身,匕首下方却空空如也,那只小鱼已经不知所踪。
温酒酒不气馁,故技重施。
在她第三次刺了个空时,身后响起一道温润的声音“你这样抓鱼是不对的。”
温酒酒吓得差点一头栽进水里,她转过脑袋,哭笑不得地看着不知何时立在自己身后的穆云岚“大师兄怎么不陪着青禾姐姐”
她是特意把独处的时间留给穆云岚和孙青禾的。
穆云岚和孙青禾本就是一对,她这个早就领盒饭的炮灰白月光,突然冒出来做电灯泡,是迫不得已。为了不干扰两人的感情线,她就自己给自己断了电,尽量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青禾担心你出事,让我过来瞧瞧。”穆云岚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他方才在暗中看了她许久,见她蹲在溪边发呆,以为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等了半天,她居然是为了抓鱼。
“我能有什么事”温酒酒站起身来,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水,将匕首插回刀鞘中,“我的武功进步了,不再像以前,是个绣花枕头了。”
“小九失踪的这段时日,的确进步很大。”穆云岚的眼眸黑了几分,眸底映着夕阳的余晖,其间光影明明灭灭,“到底进步了几分,就由师兄亲自试试吧。”
话音刚落,穆云岚朝着温酒酒出手。
出于应对危险的本能,温酒酒第一反应是抽出插在腰间的匕首。
穆云岚抬手一拂,温酒酒手腕被轻轻击了一下,传来钝麻的感觉,不由自主松开了手。
穆云岚接住匕首,掌中寒光翻转。温酒酒只觉眼前闪过一道银光,那匕首朝着她的面门刺来。
她心底一凛,穆云岚这个架势,竟然是来真的。
温酒酒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她极尽她所学,虚晃一招,来避开这一刀。
可惜,站在她眼前的这个是原书里的男主,未来的天下第一,跟他比主角光环,比武学天资,她那么点小手段、小聪明根本不够用。
穆云岚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匕首架在了温酒酒的颈侧。
温酒酒叹了口气,原身的资质还是差了点,有傅尽欢和傅司南这两位大佬给她开后门,对付虾兵蟹将绰绰有余,对上穆云岚这样的高手,不出三招就落了下风。
穆云岚目光幽幽,古怪地说了一句“看来,小九不光是武功进步了,连用的招式也进步了。”
温酒酒眼皮跳了一下。
她不是酒酒,也没有酒酒的记忆,她用的招式是傅尽欢和傅司南教她的。穆云岚话中有话,他对她起疑了,韩宗响污蔑她时,他是维护了她,但那不代表,他是信她的。
自古以来正邪不两立,出身苍穹派的穆云岚,自幼接受穆流川的教导,对魔教向来是不假辞色、赶尽杀绝。就连原书里痴心爱慕他的极乐宫妖女风怜怜都能狠下杀手,要是他发现温酒酒已经不是他的小九,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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