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来这的。”苏时耐着性子回答。
她委婉暗示：“万姑娘，宫主说了，考核的时候不许议论，我们还是好好看比赛吧。”
听到姬无情的名字，万心悻悻地住了嘴。
切，什么都不肯透露，肯定有问题。
*
后面的普通弟子考核就有点无聊了，苏时也没了一开始的新鲜劲。
虽然从外表上，她仍然是在津津有味在看比赛，但实际上那不过是为了回避女主的提问故意装出来的。
她双目涣散，正放松地在脑海里看视频。
注意到这一幕的姬无情轻轻眨了眨眼，然后吩咐翎羽：“你去告诉苏时，她如果想回去就让她回去。”
翎羽的眼睫很长，低眉敛目时恰好能将所有的情绪自然地掩在其中。
她淡淡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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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羽早就发现苏时又在发呆，不过苏时在别院时也经常发呆，渐渐地她也就习惯了。
她温柔地轻抚了扶苏时的额头，对周围人惊诧的目光毫不在意，冷淡的嗓音里含着只对苏时才有的柔情：“累了？要回去么？”
苏时欣喜地望着她，连忙点头：“好！”
“等一等，”万心忽然喊住她们，不解道，“这位师姐，为什么她可以先走？”
翎羽态度冷漠：“她的身份与你不同。”
“哪里不同？不都是才通过考核的弟子吗？”万心皱眉，稍稍提高了音量道。
翎羽本就在苏时的潜移默化下，对万姓女子有了些微妙的烦躁感，现在见万心这番不依不饶，还做暗中下毒那种龌龊事，更是不喜。
苏时感受到了翎羽的厌恶，忙接过话头尽量不让翎羽为难，故意昂着脑袋道：“我是以后的宫主夫人，地位当然和你不一样。”
“什么？！”万心第一反应就是不信，不可思议道：“当着大庭广众的面你居然敢编排宫主？你不要面子宫主还要面子呢！”
苏时喂了一声，带着点骄傲地摸着手中的铃铛，嫣然一笑道：“我才没有编排，这都是宫主亲口答应的。”
苏时见到女主眼中的难以置信，笑意更深了，颇觉有趣地对037道：“哈哈哈，还好姬无情给了我个承诺，现在就算他不愿意也不能拆穿我。”
“嘿，我感觉出了，女主现在很想骂我呢，估计是顾忌着翎羽或者是没有确切的证据。”
苏时并不知道自己那一番话惊动了多少人的心绪。
翎羽在见到苏时那毫不掩饰地欢喜后，心底突地涌起一阵阵无力与失落。
甚至还有几分对自己的……诧异。
她好像喜欢上了一名女子。
修仙之人对同性之爱倒并不杜止，可依然有许多人是难以接受的。
修真界以实力为尊，暗阳宫更是对名声不甚在意，即使她真与一名女子结契了，也无人敢当着她的面说三道四。
可是苏时定是不愿意的吧，和一名女子在一起。
更何况……她还心悦宫主。
为什么那个竞争对手就是宫主呢。
她冷冷地注视着地面，心思却早就飘远了。
罢了，只要自己一日还在宫主身边，也就一直有机会见到她。
她只能如此不断地安慰自己，才能勉强压抑住心间那喷薄而出的苦涩。
不甘的又何止翎羽一个人。
远处的立夏面色发沉，指尖的飞刀甚至刺破了自己的手指。
他对指尖淌出的鲜血视若无睹，将那随身佩戴的飞刀扔到一旁，有些失魂落魄地捂住了脸。
他知道宫主已经察觉到他了，甚至可能已经发现了自己那不可告人的心思。
所以他闭上眼，再用手覆在面上，将那些叛逆过头的情绪全藏了起来。
宫主才和苏时相处了多久，他又和苏时相处了多久。
或许当初就不该将苏时当做祭品送给宫主。
不如让他自己藏起来的好。
*
姬无情大步离开自己的位置，在所有人惊愕的视线下，淡然自若地走到了苏时的身旁。
万心抱有一点点期待地想，叫苏时装逼，现在要被当事人打脸了吧。
她仔细揣摩着姬无情的面部表情，一旦姬无情表露出一点点对苏时的不悦，她就开始帮姬无情怼苏时，以此获得些好感。
想她多年祖安小公举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
姬无情的确直白地将厌恶表露了出来。
万心心下一喜，正欲立马开杠。
但姬无情比她先一步，冷漠中带着几丝嫌弃地对她道：“谁说你是我暗阳宫的弟子了？”
万心脸上的喜色一僵，压着火气道：“我通过了考核，凭什么不是？”
“这位苏姑娘却是依靠着对手放水获胜，我倒是看不懂你们暗阳宫的选人标准了，莫非是以外貌来判断的么？”
提起外貌她心中更憋屈了。
想她在虚丹宗的时候，容貌虽说不算顶尖，但也是排的进修真界美人榜之中的。
此次考核特地打扮的低调点也仅是为了与考核时的大放异彩表现凸显反差，且又听闻姬无情并不喜欢太花哨的事物、
最重要的是……打扮得低调一点，应该也不会有大能来特地关注她考核中做了什么小动作。
现在……她这一身准备都准备给瞎子看了？
姬无情冷嗤了一声，眉宇间的厌烦毫不掩饰：“连苏时的实力都看不出，你的这一身修为都是靠药材堆出来的吧。”
万心一脸懵逼，接着眼神闪烁了一下，降了些气焰道：“那恕我眼拙，没看懂苏姑娘那一招怎么就让师兄连反抗都做不到了。”
姬无情懒得与她解释：“有真材实料的自然看得懂。”
“你与辛火比试时偷换了药材，在我的眼底下作弊，你哪来的自信还能入我暗阳宫？”
万心的脸色霎时变得难堪起来。
她很快缓过神，瞪大眼睛一脸被冤枉的模样反问：“宫主，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哪里作弊了？”
姬无情最讨厌背叛者，而常常背叛者都是满嘴谎言。
连自己做过的事都不敢承认，被揭发了还要装作不知道，比那些背叛者还要缺乏担当。
他心中对万心的印象更糟糕了。
宫主动身当然吸引了所有弟子的注意，更何况……这一男二女的，站在一起就透出一股八卦的气息。
弟子们不敢用神识探查，只好用低阶修士们的办法，铆足了尽将灵气凝聚在自己的双目或双耳中，偷偷往宫主那边的方向看。
演舞台上的投屏已经没多少人还在认真关注着了。
清明很快发现了这些弟子们猥琐的行为，严肃地进行了一顿批评教育，直到所有弟子都垂头丧气地继续恹恹地看回投屏。
清明坐回自己的席位，也忍不住去看宫主到底是去做什么去了。
然后就听到了那个震惊的消息。
居然有特招弟子在本次考核中作弊。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没有任何长老当场指出来？
在座的弟子们虽然被下令禁止往不该看的地方四处张望，但耳朵可没封。
宫主说的那番话也清晰地传入了他们耳中。
众所周知，宫主最讨厌说谎与作弊。
他们心里唏嘘几声，本还以为这一届两个特招女弟子都很厉害，想不到其中一个居然这么没品。
暗阳宫内的氛围一直很团结，即使在外面他们可能会为了赢而偷袭，欺诈，甚至是利用，但面对自己人，一直都是公正磊落的。
暗阳宫严禁内斗，是真正的以武为尊。
顶多对女弟子在态度上有那么点优待……毕竟宫内实在是没几个女性。
苏时诧异地看了眼姬无情，顺便向037确认道：“什么情况？万心真的作弊了？”
“嗯。”037老神在在。
苏时吃惊：“你怎么不告诉我呢，我还在那感叹羡慕了好久！”
037借姬无情的话反击回去：“有真材实料的人自然看得懂。”
苏时接得飞快：“我没有真材实料啊，这你不是很清楚的吗？”
037一噎：“……你当时也没有问我。”
“所以你就看着我在那犯傻？”苏时自觉丢脸，“你下次记得告诉我，万一我在宫主面前因为犯蠢而被讨厌了就不好了。”
037默默吐槽：“我觉得他还挺喜欢看你犯蠢的。”
苏时认为037又在嘲讽自己傻白甜，哼了一声不回复了。
苏时与037对话的时候，姬无情直接命令翎羽去将他们所炼制的丹药与暗阳宫给予的药材都取来。
万心眸色躲闪，心如擂鼓。
她难以接受地想到，这邪神怎么可能还精通炼丹或者药材呢，就算真的精通，又平白无故去关注她做什么？
她打扮得还不够低调吗！
“你有一个空间法宝，在考核的时候偷偷将药材替换了。”姬无情语气冷淡，“你以为我拿不出证据么。”
“每场考核都是有录像的，先不提你的药材在投入丹炉时分解的速度与溶解的纯度都不一样，就那乱七八糟的手法也根本提取不出多少药材里的精纯，你的灵力都去雕琢火焰的外形去了，真正蒸煮到药材正确位置的地方却没有多少力度。”
“那么好的药材，拿给辛火炼最起码都能炼成三颗极品丹药，而你却只不过炼出两颗上品丹药，炼制水平不过如此。”
万心憋着气反驳：“速度不一样不正是说明我炼制手法比他高明吗，为何凭这一点就断定我做了弊，还如此羞辱我。”
苏时头一次听姬无情说这么多话，还是替她出头来反驳女主的，一时间心生感动，眼也不眨地一直盯着他看。
她的眼底本就躺着一湾碧蓝色的湖泊，现在湖泊里面又盈满了星星。
姬无情的耳尖竟然升起了几道害羞的粉红色，语气上却更加冷淡地回复万心道：“你的炼制手法明明拙劣，却加速了药材的分解，光这一点就够可疑了，更何况你替换药材时那么明显的空间波动，以及最后成丹时那与暗阳宫毫无关联的丹晕。”
“那些药材里面早就刻印了我暗阳宫的标识，炼成时会有一个纂体的‘暗’字闪烁，丹药品质越高，闪烁时间越短，但你的丹晕上方什么字也没有。”
万心压抑着不忿，一脸委屈与失望地反问：“您确定真的有字闪过吗？您又为何肯定我的上面没有？”
见此做派，姬无情神情更加冰冷，直接传音让主持长老打开那一场回放。
“我刚才说过，本次考核有水镜录制，你若还不服，自己去看回放罢。”他对万心的耐心已经告罄了。
万心刚才那委屈的神色……让他很快想起了苏时惯爱做的那些可爱的表情。
模仿苏时也就罢了，对苏时下毒是他万万不能容忍的。
演舞台上的普通弟子测完灵根后就乖乖地坐在了一边，和众人一起欣赏万心那一场考核的回放。
姬无情本想拉着苏时离开这，瞥见苏时满脸兴致高昂地关注着屏幕，又恢复起了些许耐心，静静地陪着她看。
一切都如姬无情说的那样。
清明这回没有限制弟子们的议论。
“哇！！！太大胆了吧，居然敢在宫主的眼皮子底下作弊！”
“原来这么不要脸，亏我在她考核的时候还给她鼓掌，夸她牛逼来着，太失望了。”
“武斗偷袭什么的也就算了，这炼丹还搞作弊，到时候我们吃的丹药都是些什么次品玩意啊。”
“天呐，为什么长老没有说这件事？难道长老们没看出来？！”
“妹子也这么心机啊，还是那个带铃铛的小甜甜比较合我胃口。”
“你不要命了？那是我们未来的宫主夫人啊！”
一位丹道长老连忙扶着腰上来解释：“咳咳，不是老夫们不说，是宫主的意思，让我们等考核完了在清算这件事，以免影响后面考生的情绪。”
众弟子们秒悟。
“原来是为了苏姑娘的心情，明白了。”
“呜呜，我才恋爱，这么快就失恋了。”
“你可别在说话了。”
“嗷，立夏师叔，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苏时听到周围那些议论还觉得尴尬害羞，心念一动，突然直接抱住了姬无情。
她不想让陌生人看到她现在滚烫的脸。
姬无情一怔，手足无措地轻轻圈住了她的腰，又不敢真的碰到她。
随口对翎羽留下一句吩咐，将下毒的事情告诉了翎羽，让她自己看着处理万心，便匆匆将手搭在苏时手腕处的铃铛上，带着苏时飞离了此处。
【任务进度：百分之九十。】
【检测到您的任务速度快于百分之九十的任务者，特此奖励：积分结算翻倍券*1（本次任务结束自动结算）】
伴着风声萧萧，耳边突兀地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苏时在心中茫然地低喃：“怎么这就百分之九十了。”
她好像都没来得及做什么啊。
037难得鼓励了她：“虽然你做的不多，但每一项都起了效果。”
“如果不是你一直提万……这个姓，这次考核用的药材也不会特地去加什么字体刻印。”
“宫主也不大可能会全程观看考核，而且还额外关注了一会万心。”
“由于你一直絮絮叨叨的提醒，暗阳宫的主要成员都对万心这样性格的女子特别提防。”
037说道一半顿了顿，忽地长叹一声，也很困惑道：“不过，你完成任务的方式，实在是令我费解。”
“我甚至有好几次怀疑是系统出毛病了。”
手腕的铃铛倏忽发出一阵脆响，苏时结束了与037的对话，一双水润清澈的双眸懵懂地看向姬无情。
“这里是我的宫殿。”姬无情微垂着视线，鸦青色的眼睫上仿若盛着朝阳。
“这一次，我把所有的权限都给你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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