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念念很有先见之明地先把手机拿开，但耳朵还是被震到了。她慌乱地扶住差一点落地的手机，重新放回耳边，谄媚地笑道：“别这么大声嘛，小心把嗓子喊坏了。”
耳边“嘟”的一声，之后没了声音。
“嗯？”施念念看着屏幕上通话结束这几个字，没反应过来是个什么情况。
没电了？还是被气得不想和她交流了？
准备回拨过去，屏幕一闪，黎晶晶向她发来视频邀请。
她半秒钟不敢耽搁，赶紧点了接受。
黎晶晶刚睡醒的样子，头发凌乱，一张脸杀气腾腾，眼睛像刀子直戳过来。
施念念咽了口吐沫，说：“你、你一定要冷静。”
“我再问一遍，是不是开玩笑？”黎晶晶阴恻恻地说。
施念念又拿起那个红本本，打开，直接怼到屏幕前方便她进一步确认，弱弱地说：“你看，上面的钢印还很新……结婚这种人生大事，我怎么可能跟你开玩笑呢……是真的。”
“施！念！念！”黎晶晶呼吸急促，手指狠狠戳着屏幕，咬牙切齿地说：“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好好好，我解释。”
施念念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把这几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她。
随着她的讲述，黎晶晶表情越来越丰富，愤怒褪去，最后变成迷惑：“所以，你和苏昧是假结婚？”
施念念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小鸡啄米地点着头，说：“我们还弄了个协议，领证只是为了骗过父母，我跟她真的没有什么啦。”
黎晶晶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我还是觉得不对。”
“哪里不对。”
“苏昧这个女人阴险狡诈心机重，当初她抢你男朋友，做得这么绝，为什么这次会主动找你合作？你不觉得很蹊跷吗？”
施念念也怀疑过苏昧别有用心，但这几天相处下来，她发现苏昧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坏。而且苏昧跟她道歉了不是吗？再计较就显得她小气了。
她斟酌道：“那个时候大家都很没成年，也没有什么完整的三观，做错一点事很正常。苏昧她……人还蛮好的其实。”
黎晶晶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说：“你可别被骗了还替人数钱。”
“那你觉得她骗我什么？”
“我……”黎晶晶噎了一下，梗着脖子说：“反正我就觉得她这个人不是善茬。”
施念念哭笑不得：“你这是偏见。”
“我还不是担心你这只小白兔再次被她欺负！”黎晶晶又戳了戳屏幕，吹胡子瞪眼地说：“更可气的是，结婚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领完证才告诉我！你还当不当我是你闺蜜了啊！”
“是是是，你当然是！”施念念自知理亏，抱着手机一个劲地亲，“最爱你了啵啵啵——”
“少给我卖萌。”黎晶晶翻了个大白眼，“我告诉你，我可不是这么好哄的。”
“哎呀我的晶晶宝贝，别这样嘛。”施念念嘟着嘴捏着嗓子跟她撒娇：“C家那个新款手包你不是很喜欢吗？我给你买好不好？”
“呵。”
“买十个！”
“呵呵。”黎晶晶凉飕飕地说：“前几天也不知道谁跟我哭穷，不是卖房子就是卖车，现在有钱了？”
“……就算卖了球球我也给你买！”施念念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
“喵？”已经吃撑，正瘫在地上舔蛋蛋的球球听到自己名字倏地看过来，瞳孔地震。
这铲屎的饿了我一天还想把我卖掉？？？
“不卖不卖，我开玩笑呢。”安抚完猫，施念念看向屏幕，眨眨眼，卑微地说：“晶晶宝贝……”
“我要喝酒。”
“什么？”
“想赔罪的话，请我喝酒。”
“后天吗？后天真不行，我都答应人家了，出尔反尔不好，做人不能太虚伪。”
“那就现在。”
“OKOK！”
一个小时后，戴着一顶酒红色卷发，化着妖冶大浓妆，穿着布灵布灵小礼服的施念念走出卧室。
到达她们常去的彼岸酒吧时，看到黎晶晶坐在她们经常坐的那个角落里，她忙屁颠颠跑过去。
“我来啦！”她张开双臂扑过去。
黎晶晶故作高冷地把她推开，撩了撩眼皮，说：“你迟到了。”
施念念二话不说拿起桌上一听啤酒，一口气灌完，咂咂嘴，说：“不好喝。”
黎晶晶轻嗤一声，把一杯青绿色的鸡尾酒推过来，说：“新出的。”
这种调和酒不适合牛饮，施念念先是端起来闻了闻，浅尝一口，觉得口感不错，才一点点把它喝完。
她觉得意犹未尽，叫来侍者，又点了几杯。
“这酒后劲大，你可别那么快喝醉了。”黎晶晶提醒说。
施念念大言不惭地说：“姐姐，我酒量比你好多了，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
第五杯下肚时，黎晶晶果然先醉了，趴在桌子上胡言乱语。
施念念想看看她，放在包里的手机蓦地响了，拿出来一看，愕然。
这么晚了，苏昧怎么还打给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婚礼的事，施念念接了：“喂？”
“你不在家？”苏昧问。
“啊，对，晶晶约我出来玩。你怎么知道我不在家？有事吗？”
“我刚才去倒垃圾，听到球球一直在叫，敲门没反应，就打给你了。”
施念念心口一紧，忙问：“现在还叫吗？”
“没听见了。”苏昧顿了顿，说：“你那边怎么这么吵，你在酒吧？”
这都能听出是在酒吧？厉害。
施念念坦言：“是啊，我们在喝酒。”
“这么晚了，你们两个女生跑去喝酒？”
虽然看不到彼此，但施念念怎么感觉苏昧这句话有点着急？
是在担心她吗？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想多了，视线环顾一圈，说：“我们在彼岸，这是晶晶她堂姐开的酒吧，很安全的。”
那头的人不说话了。
“你在跟谁聊呢？”黎晶晶撑起脑袋看她。
施念念见她脸红扑扑，眼神失焦，忙对电话里的人说：“我先不跟你说了，拜拜。”
挂断电话，她告诉黎晶晶是苏昧。
黎晶晶迷离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说：“你们才领证，她就这么迫不及待来查岗了？”
施念念忙捂住她的嘴，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不是查岗。她跟我说球球一直在叫，以为是小家伙有什么事。”
黎晶晶掰开她的手，捧着她的脸看了半天，突然严肃地说：“念念，我才是你最好的朋友，最好的闺蜜，你不能因为苏昧对你好你就跟她好，她那个人很阴的，你不要被她骗了。”
施念念知道她是关心自己，忙不迭点头：“放心，我其实精着呢，她要是真敢骗我我一定让她好看。”
黎晶晶戳戳她的脸，傻笑道：“对，你是个表里不一的小坏蛋，你还打过她小报告。”
“这都记得，你到底醉没醉啊？”
“没醉，扶我起来，我还能跳舞！”
炫彩的灯光照亮了舞台，DJ激动四射地打着碟，客人们纷纷涌入舞池。
施念念对跳舞不太热衷，怕她摔跤，只好跟她进了舞池，全程还得扶着她，被迫扭了半个小时。
最后实在扭不动了，黎晶晶举手投降说：“不行了，再摇我要吐了。”
施念念扯着她耳朵大声吼道：“可以回去了吗？”
黎晶晶软塌塌趴在她身上“嗯”一声。
可算是折腾完了。
施念念架着她往外走，好不容易挤出人群，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朝她们走过来，脚步微顿。
“你怎么来了？”她瞪大眼睛看着不管是衣着还是气质，都与这乌烟瘴气的环境格格不入的苏昧。
苏昧一步步走近，说：“来接你回家。”
“接我？为什么？”施念念觉得不可思议。
苏昧扫了眼趴在她肩膀好像已经不省人事的黎晶晶，眉心微不可查地拧了拧，抓住黎晶晶一条胳膊，帮她分担了一点重量，说：“出去再说。”
里面太吵了，不适合说话。
黎晶晶家的司机已经等在门外，施念念和苏昧一起把她塞进后座，头倒下那一刻响起了鼾声。
施念念摇头失笑，帮她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关好车门。
原本打算让司机把她们两个喝了酒的分别送回去，苏昧突然出现，还说是来接她，施念念只好让司机先把黎晶晶带走了。
目送那辆车离开后，她转身面对苏昧，想问她为什么要来接自己。
苏昧却猝不及防地把手伸过来，手指不轻不重擦过她脸颊。
“嘶——”冰凉的触感逼得施念念缩着脖子后退一步，瞪她，“讨厌啦！”
“……”
她当是苏昧逗她。
她们是在大厅，门没关紧，五彩斑斓的光漏出来，映在苏昧脸上，看不清她的表情，但那双眼睛却幽深摄人，直勾勾，冷冰冰。
“谁亲的你？”声音也什么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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