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本子里那一页精华被司雯扔掉了这一件事情, 白黎是知道的。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已经全部记住了，甚至可以再默写出来。
不过让司雯看见上面内容, 还是有点点不太好意思。
幸运的是，司雯没有提及，只是用一双可以窥看人心的眼睛带着笑意和他悠长地对视了一会儿。
白黎红着耳尖，咳了咳，保持沉默，这件事情就和发情期一样算是翻篇了。
但是司雯怎么可能放过穆久, 在与宁梧的聊天中，她体贴地将穆久的喜好一一告知，还说了几件穆久小时候十分丢脸好笑的事情来巩固女人之间的友谊。
日子又回到了之前, 司雯在公司工作，中午白黎会抱着便当来投喂她，下班后她开车去警局接白黎回家。
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但是只有司雯心里清楚，越临近周三, 她心里那一份不安的感觉就越浓烈。
直到
周三下午，她站在研究所门口，看着两边烫金的打字，手心微微出汗。
“你好, 你是司女士对吧”一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中年男子小步跑到司雯面前，“我是来和你对接的公职人员, 也是研究你信息素的参与者。我叫秦达。”
“你好，秦先生。”司雯点头问好。
“你好，那现在就到我的实验室去, 我和你详细说一下你信息素的具体情况吧。”
秦达提起信息素的时候, 亮眼顿时放光, 看待司雯的眼神也隐约变得有些兴奋。
司雯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毛，抬脚跟在他身后，走到一间实验室。
实验室前方有一个巨大的显示屏，上面不停播放的是一个从延长螺旋状dna。
周围都摆放了一些精密的仪器，时不时闪着红光，又时不时发出细微的滴滴声。
秦达规整地带上白色的橡胶手套，用红色激光笔点在显示屏上，激动地和司雯说“你看，这就是从你信息素提取出来的dna。”
司雯跟随着红点移动，听着他说。
“你可以看到，这一段”秦达移动激光笔圈出一个红色的区域，“这一段的dna是与你去年录入信息素提取出来的dna完全不同的一个部分。”
“基因突变”
“是的，基因突变”秦达点点头，“人体内的基因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基因突变，只不过大多的基因突变对人体没有什么影响，但你这里的基因变化不同”
司雯挑起眉尾，“有害还是有益”
“不能确定。但是我们查阅到你有遗传性精神上的疾病，通过对比考量，发现这一段基因的变化，是和你的疾病有关。”
“初步推断，可能是在你病发的时候，腺体的吸收阈值打开，外界有大量陌生的信息素进入到你的体内，并且影响改变了你的腺体，所以你的信息素才会发生如此不稳定的变化和波动。”
有些词司雯听得不是很懂，但是却经过这一番提点，她倒是记起来了。
刚和白黎同居的那一个早上，她因为没有买药而病发引起了信息素失控和强烈的头疼。
也就是那个时候，两人都释放出大量的信息素，因此引诱出了白黎的发情期。
没想到居然对她也有这么大的影响。
她并不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毕竟以前病发到如此严重的时候，都是一个人默默熬过去的，从来没有接触到其他人的信息素。
司雯眼睫微微颤抖，打断了秦达还欲解说的话。
“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秦达点点头，收回激光笔，拉过椅子给她，自己也坐到桌子旁。
“影响改变我腺体的信息素，是我完美匹配度对象的信息素，这件事情，你查出来了吗”
“果然是这样”秦达说，“我们技术有限，没能查出来，但是猜到了。”
“猜到了”
“是的。”
见司雯疑惑了，秦达解释道“在为你和白黎先生重新测试匹配度的时候，发现你和他的信息素产生了特殊的变化。那个时候我们便猜测，应该是他影响到了你。”
司雯眸光一凝，想起苏冰冰说匹配度一栏是空白的事情。
她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桌面，徐徐问道“是什么特殊的变化”
“你们两人信息素在融合的时候，他的信息素会有一种特殊的辅助作用。”
“辅助作用”
“就就像是一种促进作用。”秦达飞快在脑海里措辞，用最能理解的话来说明，“他在促进你的信息素发生基因突变。”
即便这个信息素时代里，有许多关于基因突变的事情，但这种却是一件十分罕见的事例，研究所的科技人员并不能完全明白其原理，更别说没有涉及这方面领域的司雯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脑子里有很多的问题，到最后，却只有一个问题从嘴里问出来。
“我和白黎的匹配度，具体是多少”
秦达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司雯会问这样的话。
往常有人听到自己的基因突变，信息素变异，首要的问题绝大部分是对我的身体有害吗会不会影响到我的健康可以治好吗
那一瞬间，秦达意识到，眼前的人似乎更看重自己的爱情。
他舔了下干燥的唇，说“没有具体数值。”
司雯抬眼，眼里像是平静的大海，却在深处涌动着暗流。
“具体来说，是极端。”秦达抽出一份报告递给司雯。“他的信息素对你一直会产生影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止。虽然基因突变大部分是没有影响的，但一直处于突变的话，就会极大程度的把基因突变的好与坏放大”
“坏结果，产生的新基因对你身体有害，那么就会直接刺激到你的遗传病，让你频繁发病。”
“好结果，产生的新基因对你体内有益，那么可能会发生医学奇迹，治好你的病，甚至延长你的寿命。”
这就像是，生与死的选择。
而选择权，并没有在司雯和白黎的手里，而是在未知的、不可确定的信息素里。
报告上和秦达说的话一模一样。
握紧纸张的骨节微微发白，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才控制住不去颤抖。
秦达看见司雯的脸色白了许多，于心不忍，提议道“我们的建议是，你不要再摄取白先生的信息素。最好，不要再接触他。”
气氛凝固了。
司雯将手里的报告缓缓叠起来塞入包里，轻笑了一声。
她说，“我这个人，前半辈子运气不怎么好，所以我相信，我的运气都在后面等着我。”
秦达品味出里面的意思，霎时间瞪大了眼，“你，这，这是和性命关联在一起的，你做的决定一定要慎重”
“不是还有好结果么。”司雯笑了下，“为什么不赌一把呢”
“司女士，你才二十五岁，你还年轻，没必要用以后的命运来赌这种未知事情。我能理解你和白先生的感情，但是也许你以后还会遇到”
“不会遇到了。”司雯打断他的话，“他就是最好的。”
站起身来，她将椅子放回到原位，“谢谢你今天的解答，我还要去接他回家，先走了。”
“司女士”秦达喊住她离开的背影，砸了砸嘴，说，“这还是只初步预断，具体会是情况谁也不知道。建议你每半个月就直接来研究所找我，我会为你录入信息素，实时更新你的情况。”
“好。”司雯回头看了向他，轻轻地点了下头。
“及时止损。”
秦达的最后一句话，消散在空气中。
空气中燥热的温度的已经不复炎夏，今天是立秋，温度似乎降了下来。
司雯到停车场开车，迎着软黄的夕阳，开完警局去接白黎。
她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做些什么，也没有极大的悲伤和剧烈的起伏。
只是一种浓浓的无力感。
人真的在命运面前，太过于渺小了。
无法撼动，无法抉择。
黄昏凉爽的风拂过她的长发，在耳边传来呼啸声和人群嘈杂的声音。
“雯雯”
白黎的声音忽然出现。
司雯像是被拉回到了人间，意识到自己已经停在路口很久了。
她转头看去，白黎提着一袋桃子，背着黑色的挎包朝这边跑来。
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亮亮的眼眸，甜滋滋地笑着。
他没有直接绕过去坐到副驾驶座上，而是先趴在司雯的车窗边，掏出一个红红的桃子，笑着说“立秋啦，我老家的习俗是要吃秋桃我已经给你洗好了，你尝尝甜不甜。”
司雯微微一笑，拿过桃子咬了一口，香甜的汁水迸发而出，带着软嫩的果肉占据整个口腔。
“甜吗甜吗”
“甜。”
白黎笑弯了眼，抱着桃子坐到副驾驶上，一边系上安全带一边说，“桃子寓意着长寿吉祥，我们要多吃点”
司雯眸光微微颤抖，轻轻嗯了一声，又咬了一口。
“立秋还要吃烤地瓜，等会儿我们去买几个白薯回去烤着吃，好不好”
“好。”她随口问，“白薯又有什么寓意呢”
白黎说“寓意着好运。”
“哦那我要多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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