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傍晚的风,吹在人身上是热的。
陈野觉得自己浑身热的像是在发烫,不是风,是那人平平淡淡的一句话。
不超过十个字。
好像是在笑,笑的人心痒。
陈野看了他一会,偏头:“杀人犯法。”
谢必安看着他,应了。
“是犯法。”
陈野顿了下,扬眉说:“不过,我尝试可以贿赂一下。”
“那是明津柯的猫。”谢必安看了眼那个垃圾桶,说的不是一件事:“他会炸毛。”
陈野只认为他说的是猫炸毛,笑说:“所以我把它关起来了。”
谢必安笑了笑,突然问:“尴尬吗?”
“你说什么?”
“我说。”谢必安没去把猫拎出来,而是往家走,“回家了 。”
陈野不置可否,也往回走。
谢必安拿出钥匙,偏头问他:“需要吃点什么吗?比如夜宵。”
“我吃过饭了。”陈野别墅院子门没关,他站的地方离谢必安很近,能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下意识拧眉,其实味道不浓很淡,只是现在他闻着有点刺/激大脑:“没有到九点的夜宵没有灵魂。”
谢必安打开门锁:“那陪我吃一点。”
陈野同意了。
等他坐在谢必安家里面的时候都觉得很奇异。
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进来了,还有点理所当然。
陈野进来的时候没感觉,进来以后看哪都不对劲。
他是不是太随便了,别人客套一句他就当真了,现在后悔来得及吗?
谢必安是一人住,雇佣了专门钟点工阿姨打扫别墅,至于其他的谢必安全部自己来,就像现在。
谢必安往沸腾的锅里渍了些水,丢进去洗好的小白菜叶,等了会锅里再一次沸腾关了灶,揭开锅盖捞面,倒汤。
陈野坐在餐桌看过去,只能看见谢必安的背影,弯腰时衬衫下的肌肉微微蹦起,没有那种血肉膨胀的即视感,线条很流畅,隐在衬衫里,一般动作都看不出来。
衬衫下摆扎在裤子里,他盯着谢必安的腰看了一会,突然觉得这人的腰,有点……
谢必安忽的回头看他。
陈野抬眸。
两人视线一对上,陈野移开了目光,谢必安失笑,好像没有察觉:“放葱花吗?”
“不太喜欢那味道。”
“那我就不放了。”
“嗯。”
谢必安似乎是真的询问要不要葱花的,转身去拿碗,揭开锅盖,热气瞬间扑面而来,他躲了躲,拿起筷子去夹面条。
陈野刚想去帮忙,手机响了,是电话。
陈野看着那个跨国电话,没动。
过了一会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信息。
谢必安端着面出来,就看见陈野盯着手机看。
陈野关了手机屏幕,接过碗筷,若无其事的调侃:“校霸,亲自下厨做的面条。 ”
谢必安说:“有意见?”
陈野笑:“荣幸之至,无上荣耀。”
谢必安说:“怎么不说三生有幸呢?”
陈野挑眉:“等会我就去买彩票。”
谢必安说:“尝尝味道怎么样。”
陈野夹了一筷子面条,开始吃。
谢必安看着他吃面条,陈野吃饭不算粗鲁,动作还挺斯文的,吸面条的声音并不大,现在吃的挺香。
他看了都有点饿。
谢必安拿出烟盒抽了根烟,叼嘴里,伸手去摸打火机。
“叮”的一声翻开盖,清脆悦耳,那声音是安装在机盖内的一个金属块发出来的,陈野都可以象调钢琴那样调整那声音的频率,很应该不错。
谢必安手指压着打火石,火苗窜了出来。
他侧头,一手拿打火机,一手挡风 ,点燃。
烟头火光明明灭灭,不甚明朗。
陈野咬断面条,抬头:“吃面条?”
他才发现谢必安只端了一碗面出来。
他点了点桌面,说:“在吃。”
陈野一顿,挑眉:“匡我?”
谢必安笑,烟雾飘渺朦胧了他的脸部轮廓,软化了那层冷硬的外壳。
他说:“发现有点晚。”
陈野夹了筷子面条,面条的卖相很好,没有发胀开也没有夹生,在他的认知里能把面条下的这么好的成了大厨,他只遇到过两个人,一个已经不在了,另一个……
陈野忘记了是谁,但是他记得,还有一位。
“能把面条下的这么好的人,”他说,“你是第三个。”
谢必安垂眼,以为不明的说了句,“是吗?”
陈野感觉很奇怪,想了想也没发现哪里奇怪,想不到也不影响他吃面条。
越吃越好吃。
就是,那烟味。
美中不足。
陈野没开口,只是安安静静的吃面。
人得自足,这一点他一向很明白。
谢必安想到了什么,把烟给掐了,“抱歉,我忘记了。”
陈野觉得这人是真的有意思。
能打架,能匡人,能下厨,还能说抱歉,横跨了德智体美劳。
“现在的校霸,”陈野端起碗,笑弯眼睛看他。
谢必安与他对视,无所畏惧。
陈野说:“都是全面发展的?”
谢必安:“这不是基本操作?”
陈野没说话了,安静的喝汤。
感觉自己被怼了,还被嘲讽了一遍。
他只是生活能力差,又不是生存能力差,人生地不熟也不会把自己给饿死,他只是不会下厨做饭而已,而已而已。
放下碗,陈野打算是去碗洗了,趁饭也要有自知之明。他刚站起来,谢必安就打断他的动作,“碗我来洗就行。”
陈野摸摸鼻子,想说话。
谢必安问他:“困吗?”
陈野头有点晕,嗓子也因为吃了热乎乎的面条好多了,吃饱喝足了,洗洗睡在晚上再好不过。
陈野知道,他这是送客的意思。
“是有点困了。”
才怪。
他现在只是还在发烧,难受中而已。
谢必安站了起来,“我送你回家休息吧。”
陈野出了门,走进自己家别墅院门才问他:“校霸何名?”
谢必安抬眼看他,一手抄兜里,姿势能帅人一脸血。
就是那双眼,在暖黄色路灯下,格外的深邃,特别是看他的时候,黑的没有光。
陈野不知道怎么了,感觉谢必安细细的打量他,像是在省视,目光很复杂,情绪有很多。
突然就有点难受,那种他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的猜测要变成事实的赶脚越演越烈。
陈野和他隔了一道院子的大铁门,还是那种栅栏式的。
谢必安看清了陈野眼里的迷茫和破碎的希冀。
是的。
破碎的希冀。
他不知道为什么眼前人眼里的希冀的破碎的,有一点,他知道了。
在陈野以为谢必安不会开口回答的时候,谢必安说:“谢必安,必须的必,请安的安。”
陈野下意识的问:“什么谢?”
谢必安:“谢谢。”
陈野:“惠顾?”
谢必安:“……”
陈野突然就乐了:“我开玩笑的。”
谢必安:“欠打?”
陈野笑的花枝乱颤::哥,你别当真呀。”
“不巧。”谢必安接话:“一不小心当真了。”
陈野咳了声,不笑了:“说实话。”
“你的名字。”他眉眼舒缓下来,谢必安今天他说:“一生必平安顺遂。”
他还说:“谢必安这个名字挺好听的,这是你父母对你期望吧。”
谢必安想,他的名字的意思是一生必平安顺遂,但是不只是他一生必平安顺遂,还有一个人。
那个一出生九决定了他的名字,决定了他的一生,决定了他明天的心情的人。
还有他。
小剧场
陈野:谢谢,一生必平安顺遂。
谢必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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