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温粟粟真没有享福,她也是刚刚给两个不小心被镰刀割伤了手的男知青上好了药,这才回到棚子里的。至于吃奶糖,这奶糖是她的,她吃一颗怎么了?
不过她这个工作比起赵春梅这些人,的确是轻松多了。但革命分工不同,个人干好个人的工作,温粟粟做好了自己的工作,休息一下都是应该的。连长都没说她呢,唯有赵春梅这些人心里头嫉妒。
赵春梅气得将捆好的麦子丢到地上,朝一旁离她不远的林静好叫了声:“静好,你快看啊,温粟粟到底是来享福的,还是来干活的,我刚刚都看到她在吃大白兔奶糖了,真是资本主义家的大小姐做派了!看着就叫人生气!”
林静好虽说家里条件不怎么样,也是从小干活的,可是她打小干活就慢,不知道被说了多少次了,就是快不了。他们女二班,就数她干活最慢了。
听到赵春梅的话,林静好扭头看过去。
远远的便瞧见温粟粟坐在草棚子里,手里拿着蒲扇在扇风,看起来别提多惬意了。最可气的是,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温粟粟的侧脸弧度优美,五官精致,鼻子挺翘,好看的令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她身上穿的虽说都是长衣长裤,款式却是北京最新潮的,听说是从州市那边过来的,香港那边的人就是这么穿的。
而林静好呢,身上穿着的衣服其实也挺贵的,却不是她买的,而是当初温粟粟买来穿了几次就不穿了,被她妈拿回家让她穿。
从小温粟粟的吃穿用度跟她比起来,都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原本以为到了兵团,她们就能一样了,说不定温粟粟这个从小就没干过活的人还不如她,当时在火车上的时候,她想到温粟粟将来割麦子的时候,将她那双柔嫩酥滑的手磨的满是水泡,最后满是老茧的样子,就忍不住偷偷地笑。
她等啊等,盼啊盼,终于等到麦子熟了,兵团开始收割麦子了。
可哪里想得到,温粟粟竟然去当卫生员了!温粟粟就像天生好命似的,来到兵团就没吃过苦,吃苦的只有她自己。
想到这些,林静好咬了咬唇,眼中迸发出丝丝恨意。凭什么?凭什么温粟粟就能从小过好日子?凭什么她爸爸是国家干部,而她的爸爸只是个农民?凭什么温粟粟能去读卫校?能当卫生员?凭什么大家都要割麦子,就温粟粟不要!
这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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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从麦子地回来之后,温粟粟先是回了一趟宿舍。她虽然没有割麦子,但是忙了一天,身上已经有了汗味儿,她自小爱干净,受不了顶着一身的汗味儿走来走去。
兵团的热水都是在专门打热水的地方打的,每个月都有固定的热水票,要是超过了,就得自己用钱去换票处换热水票。
温粟粟手头有钱,这点热水钱还是出的起的。她足足打了两趟热水,才冲了个舒舒服服的温水澡。
洗好澡之后换上干净衣服,温粟粟先去了一趟陈月芬家。
陈月芬一见到温粟粟,就赶紧拉着她问道:“怎么样?粟粟,今天让你送过去的饺子,霍参谋长吃了吗?怎么样?还合他的口味吧?”
温粟粟看着面前热情的,一脸期待的陈月芬,还是决定将真相告诉她。
“月芬姐,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你的饺子很好吃,吃饺子的那人说从来没在兵团吃过这么好吃的饺子,坏消息是,饺子不是霍参谋长吃的,因为他有他的警卫员给他打饭,没打算要。所以我就把饺子给受伤的那个谢知青了,就是那天我给他手术的那个。”温粟粟说道。
“霍参谋长没吃啊?”陈月芬有些失望,但一想人家有警卫员,还真不操心吃的。再说那饺子进了谢知青的肚子里,也不算是浪费,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她问温粟粟这话,主要是想知道自己包的饺子合不合霍温南的胃口,要是霍温南喜欢,她晚上做饭的时候还给他准备一点,但目前看来也不太需要了。
“那行,那你跟谢知青说,下回再想吃饺子,可以来姐这儿。”陈月芬说道。
“行,我知道啦。”温粟粟点点头,见她的脸上还是难掩失望,笑着说道,“好了月芬姐,高兴一点,你包的饺子可好吃了,霍温南不吃是他的损失!我现在要先去一趟卫生所,给他们换一下药,等会儿再来。”
陈月芬被温粟粟哄得高兴了,把她送到家门口。
温粟粟离开之后直接去了卫生所,走到病房门口,便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
是赵春梅和林静好,赵春梅是特地来看谢志毅的,又不好意思一个人来,就拉着林静好一起来了。
赵春梅和谢志毅是同一所学校的,谢志毅比赵春梅要高两届。谢志毅当初也算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因为他写得一手的好文章,当初学校的黑板报都是他写的,赵春梅认识谢志毅,谢志毅却不太认识赵春梅。
之前新知青报道的时候,他隐约知道女二班有一个校友,是个小自己两届的学妹,却没有特意来往过,这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学长,我叫赵春梅,你叫我春梅就好了。”赵春梅说话的时候,微微低下头,双手揪着辫子,有些不好意思,“你还记得我吗?我们是一个学校的。当初你还办了一个诗社,我也报名了呢。”
当初谢志毅办的那个诗社报名的人还挺多的,况且赵春梅又不怎么起眼,谢志毅对赵春梅还真没什么印象。
但他也不好意思直接当着人女同志的面说不记得了,于是换了个迂回的说法:“哦,可能当时人太多了,我有点记不清了。”
“没事,现在我们认识了,你就能记住我了。”赵春梅抿嘴笑笑,“学长,你这伤严不严重啊?多久能好?还要在卫生所住几天?你吃饭什么的怎么办?要是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帮你打饭的。”
“不用了,我们班有人给我打饭的。”谢志毅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对赵春梅笑了笑。
他虽说跟赵春梅是校友,可两人之前也没什么交情,赵春梅对他这么热情,又是个女同志,搞得他挺不自在的,又不好意思赶人。
就在这时,温粟粟从外面走了进来。
谢志毅没来得及理会赵春梅问他的那句‘学长,你最近有没有写诗呀?’,而是朝温粟粟打了个招呼:“温同志,你来啦。”
温粟粟朝他点了点头:“嗯,来给你们换药。”
见温粟粟走进来,赵春梅拉了拉林静好的衣袖,林静好朝她看了一眼,然后叫了声:“粟粟姐。”
赵春梅在心里头替林静好不平,温粟粟都那么欺负她了,她还对温粟粟那么客气!
温粟粟扫了林静好一眼,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笑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拖长了尾音,勾人的紧。
说着看了一眼已经拉起了帘子的霍温南的病床,说道:“你有朋友过来了,那你们先聊着,我先去给霍参谋长换药吧。”
谢志毅欲言又止,看了赵春梅一眼,问道:“刚刚你问我什么来着?”
赵春梅气得跺了跺脚,她觉得自己快要被气死了。谢志毅在面对温粟粟的时候,和面对她的时候,完全就像两个人。
病床与病床之间有帘子,霍温南在林静好和赵春梅刚进来没多久的时候,就让邓进步把帘子给拉上了。
此时听到温粟粟的声音,透过帘子的缝隙看到一道纤细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近,然后‘哗啦’一声,帘子被拉开了。
露出一张白净娇俏的脸,温粟粟刚洗了澡,没有将长发编成辫子,而是直接挽了个丸子头。她穿着白大褂,将药箱放好,站在病床边,公事公办道:“霍参谋长,请把你的衣服脱掉,该换药了。”
霍温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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