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要说钟老太要多疼钟光明也不至于,毕竟钟光明实在太没用了,二十几岁的人还整天游手好闲的混,整的就是一个人嫌狗厌。
老太太是个精明人,孙子不争气怎么可能没怨言,只不过钟光明是家里现在唯一传宗接代的男丁,要是不护着,孙子出点事儿钟家可就绝后咯,她怎么对得起早死的丈夫?
所以为了这点,老太太可不得就把孙子当宝似的护着么。
再说十里八乡啥时候听说过后辈打长辈的,怀着又气又怒的心态,钟老太一得到自由,就咕咚的跑去里正家叫人帮忙了。
“啥?宇哥儿把你们全家都打了?还给打晕了?”
钟富樹听到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觉得老太太肯定又在搞啥名堂。
宇哥儿他能不清楚么,那孩子虽然内里也没好到哪里去,是个黑芝麻心的,可比起钟家其他人好太多了,不会主动惹事,若是动手了那绝壁肯定是别人对宇哥儿做了什么,总的来说还是个勤快听话、沉默寡言的老实孩子。
所以老太太来告状,他是个一万个不相信,盯着老太太就是一副‘婶子你咋就一天都不消停呢’的眼神儿。
钟老太又气又急,觉得被这种怀疑的眼神伤害到了,赶紧把脖子伸出去作证,“是真的,那崽子一拳头就给我们挨个打晕了!你看我脖子上是印儿,到现在都还痛呢,都是那兔崽子干的!”
然而……脖子上啥痕迹都没有,邱祁打人可是专业性选手。
钟富樹这下是认定老太太又在耍无赖搞事情了,毕竟钟老太的性格村里心知肚明。他是很不想理的,但考虑到不理的话自己今天肯定没清净,并且钟家又是他亲戚,最后只能认命点头,跟着去瞧瞧。
“二婶儿,我跟你去看,不过这回要是你又骗我,我就让你在家禁足三个月!”
钟富樹放了狠话,反正他是不相信老太太的话,既然老太太要闹,那他就干脆顺水推舟趁此机会把人关起来,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但好歹能过几个月清净日子。
这糟心的二婶儿他真是受够了!
不过钟老太这回真没说谎,对此狠话完全不放在心上,也不怕,高高兴兴的把人往家里带。
路上还吸引了不少村民跟上来,一个个好奇钟家的老太太又搞啥事儿了,这不刚才才和朱家闹过没多么。
“走走走,跟上去看看,钟老太太也是能耐,刚才闹过一场现在又来了。”
“就是就是,把饭端上,咱们跟上边吃边看……”
村民热热闹闹跟上去,庄子里娱乐少,八卦看戏是大家主要打发时间的东西。
而这边,等到人回来的时候,邱祁也酝酿好了。
面对老太太耀武扬威撒泼告状的表现沉默不语,盯着钟富樹露出生无可恋发红的眼睛,整的就是一副明显受过欺负的小可怜。
虽然平日邱祁性格冷漠,脸上终年都不带换几个表情的,可不代表他是面瘫,演戏这个技能还是非常不错的。毕竟想要社会混得好,就得演技非常好嘛。
所以尽管钟富樹进院子后看到了鼻青脸肿被绑起的钟光明,但内心还是偏向邱祁,觉得中间有内情。
烦躁的让喋喋不休告状的钟老太闭嘴,钟富樹看向邱祁,语气和蔼,“宇哥儿,你奶说你打人了,你告诉大叔伯,到底咋回事儿?家里出了啥事儿?”
这话摆明了就是不信老太太。
不过钟老太没听出来,正急得很,“富樹大侄子,你还跟这兔崽子说啥说啊,就是这兔崽子抽风反天呢,你赶紧给婶儿把他绑到祠堂去关起来教训啊!”
钟老太说话是半点不客气,颐指气使的态度,仗着自己是里正二婶,以及钟爷爷当初为救里正而死的恩情,几十年就没把钟富樹当里正恭敬过。
钟富樹对她很不爽,不理她,还是看着邱祁,“宇哥儿,你有啥话直说,今天大叔伯给你做主……”
这回不止是不信钟老太的话了,还直接给钟老太定了罪,反正他是不信他这个半辈子都没说过真话的二婶。
跟过来看热闹的村民也不相信钟老太,都觉得就是老太太又在闹猫腻,宇哥儿怎么可能打人呢?小辈打长辈,打得还是自己亲爹亲娘亲奶,这可是要被抓去官府坐牢的出格事儿,钟老太真是瞎编也没个度!
钟家就是那典型放养的孩子,围观群众心里活动全部一边倒。
这就是邱祁要的效果,钟家人在村里基本是没有信誉度可言的,否则他哪里会轻易放老太太出去告状,要知道这种古代世界规矩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想掌握钟家,就得村民的舆论帮助。
邱祁沉默低着头,声音充满着死气,“我哥是我打的……”
村民们点点没人说话,眼神同情盯着沉寂的少年等待下文,嗯嗯,他们也猜出来钟光明肯定被自家弟弟打了,毕竟钟家其他人可舍不得对钟光明这个宝贝疙瘩咋样,不过肯定是钟光明做了天怒人怨的事儿没得跑。
钟富樹也是这样想的,看着邱祁一副可怜见的表情。
邱祁继续低着头,继续扮演可怜娃,“大哥欠了赌坊钱……有不少……嫂子带着仨丫头走了……我不想给柳老爷做妾……娘说卖几亩田熬着……爹奶说卖了田以后就吃不上饭……”
模棱两可的话,但却足够村民脑补出‘真相’了,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敢情又是钟光明这个败家子在外面闯了祸,这回篓子捅大了,得卖妻卖女卖弟弟来还,芸娘(钟母)舍不得孩子想卖田,老太太和钟贵(钟爹)那厮不干,结果逼得儿媳妇带孩子回娘家,宇哥儿也不得不反抗揍了自己大哥,偏生老太太还要护着……
村民脑补真相后,目光盯着钟奶和钟爹鄙视又愤怒,这俩拎不清的东西呐。
钟老太平生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顿时气疯了,作势就想扑上去打人,“你这个兔崽子胡说八道什么!”她有那么可恶她咋自己都不知道?
邱祁看了她一眼,淡定的往旁边躲开,让人巴掌落了个空。
他可没胡说八道和栽赃,钟光明确实在赌坊欠了债,才找关系想把弟弟嫁给柳老爷的,只是现在钟家人也不知道而已。
幸亏他控制住了444号得到完整剧情,不然绝对会被坑一把,剧情中原主生了儿子还不被柳家重视,就是因为钟家贪心要的聘金太多。
钟光明不知道他怎么会晓得赌坊欠债的事情,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见到这幅场景,钟富樹哪里还不明白确有其事,他就说院子里怎么没看见王秀娥和几个丫头呢,不然以王秀娥的懦弱性格,怎么敢在不过年节的时候带着孩子回娘家,那王家可也不是好相处的呢。
“二婶儿,你平日小打小闹大家就不跟你计较了,这回这事儿您真是做得太过了!”
钟富樹非常生气和失望。
村民们也义愤填膺的开始声讨,
“钟大娘,这回真是你不对了,光明都这德行了你还包庇,慈奶多败孙哩……”
“可不,这债可以慢慢还,咋都不能把家里人卖了啊,不仅媳妇孙女卖,连宇哥儿都不放过,糊涂!”
“这要是传出去以后咱们东百庄还怎么到外村说亲?钟婶儿,你太自私了。”
钟老太:……这回她真没干啥事啊,大家咋就不信她呢!
“不是!我没干!光明没欠钱,都是小宇这兔崽子胡说的,他就是不满意家里说的亲事跟咱们闹呢!钟贵,媳妇,你们来说,这小子刚才是不是打你们了!”
钟老太着急反驳,这么黑的锅她可不能背。
缩在角落的钟爹钟母对上邱祁意味深长的目光,果然低头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钟光明担心自己赌债真被家里知道,此刻也非常明智的选择闭上嘴,奶奶虽然疼他,可要是知道他在赌坊欠的债,保不准比弟弟下手还要狠。
几个证人关键时刻掉链子,不管钟老太怎么嚷大家肯定都不信她。
钟富樹见她是铁了心的要‘冤枉’邱祁,只能没好气摇摇头,让她一个人唱独角戏,继续关心邱祁,“小宇,明娃儿他欠了赌坊多少?”
现在不是扯理的时候,赌坊的钱可不好欠,得赶紧弄清楚解决。不然到时候赌坊来要债可不讲理,只认银子不认理,钟家要不够钱,他们这些亲戚就得被连累。
眼见事成,邱祁也不啰嗦,把自己在钟家找到的银子田契摆出来,声音低落,
“一共一百多两,我想把田卖了加上现银应该能还上大半,剩下的跟赌坊那边商量慢慢还,他们也不至于把咱们逼死……”
众人听到这话松了口气。
这么算虽然几乎倾家荡产,但好歹把篓子给补上了,全家老小人没事儿,这个坎咬咬牙还是能熬过去的。
钟老太听得心肝疼啊,她的银子她的田,“不能卖不能卖!富樹侄子,这崽子骗人的!他是要卷了咱家钱跑路啊!”
钟富樹不理她,冲邱祁点点头,表情很欣慰。
宇哥儿是个能抗事儿的,要是别家小哥遇到这种事情早惊慌得哭了,瞧宇哥儿这镇定稳得住的模样,钟家二房这歹竹林里终于出好笋了。
“那这田,叔伯回头帮你卖。你嫂子那边明天我让你婶儿去接,虽然秀娥没给光明生个男娃,但那也是咱老钟家的好媳妇。”
王秀娥胆子小不敢搅家闹事,任劳任怨干活能干不说,还不嫌弃钟光明这个废物渣男,可不就是农家最喜欢的好媳妇么。
邱祁点点头很赞同,但是这人不能让别人去接。
“那卖田的事儿就麻烦大叔伯您了,嫂子那边改天我去吧,这几天家里不安生,等解决了再说。另外……这些银子大叔伯您能帮我收着吗?等卖完田凑够了银子,我再一起拿去赌坊还。”
邱祁面露恳求,把从钟家收刮来的银子全部塞到钟富樹手上,一副‘我担心钱在家里怕被家贼头’的模样。
钟富樹是个心软又护短的人,见此心情难受得不得了,再看张牙舞爪还想说话的老太太就是一肚子气,他今儿算是明白了,他要真想报答他死去二叔的恩情就不能再由婶子闹了,不然钟家二房就得家破人亡了!
钟富樹脑门一热,将银子推回去,就恶狠狠咬牙大声,
“银子宇哥儿你收着,咱们东百庄风气是十里八乡的好,谁要是敢做出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儿,大叔伯绝对将她赶出去没得商量!”
这指桑骂槐说得是谁太明显了。
村民齐齐看向钟老太,鄙视又警告,这可大家都看着呢。
邱祁满意地把银子又揣回自己包里,坚定的表示自己记住了,感激涕零当乖宝宝,
“大叔伯,我知道了。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这个家以后我会好好撑住(当家)!一定让我哥我爹和奶奶,给我努力改邪归正(当牛做马)!”
钟富樹:“……”等等,我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邱祁语重心长看向钟老太,“奶,为了这个家,我决定以后不嫁人了。”就留您家混吃等死。
钟老太一口气堵在胸口,双眼翻白又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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