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君子远跑厨

    萧轩又顺路去了医馆,给萧归买了治疗外伤的药膏,因为是那种效果比较好的药膏,膏体上还带着清香,所以一个掌心大小的量的小木盒的药膏,就花了二百文。

    这下,直引得身边跟着的三兄弟不满,连话向来少的萧家树都皱着眉,提醒萧轩道:“爹,这一盒药膏可不便宜,不用买那么贵的药膏吧?”

    他言下之意就是,花二百文给萧归买药膏,是白费钱的。

    听听这是什么话?萧轩气得登时想踹他一脚,但是忍住了。

    萧轩知道,以萧家树的眼界、所处的环境和所受的教育,他说这话,是完全符合这时代普遍的大人对于儿童的认识的。

    萧轩曾经因为想要做一个好父亲,在萧一恒上幼儿园之后,便买了关于学前教育的心理学方面的书籍,研究了一下。

    他那时看得比较细致,所以过了那么多年,还清晰的记得书里“儿童观”一章中,“古代人的儿童观”小节里所描述的四点:

    第一点,以成人为本位,儿童对成人具有依附关系,儿童没有作为人的权益,

    第二点,儿童是国家未来的兵员和劳动者,是家族香火的“延续”,是光宗耀祖的“希望”。

    第三点,人们对儿童的特质和能力有了最初的认识,认为儿童是“无知无能”的,具有教育的“可塑性”。

    第四点,以男性性为中心,男尊女卑,女童的地位极其低下。

    总而言之,孩子在大人面前就是个工具,根本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萧家几个儿子曾经也是被原身剥削的儿童,现在自然而然地变成了剥削者。

    他们的观念已经固定了,萧轩无法改变,也无从埋怨。

    萧轩决定换一种解释,让自己的做法合理一些。

    于是在萧家树不解的目光中,萧轩老泪纵横的擦拭着眼泪,装模作样的说道:“哎呀!自从小归被姜婆子带走后,我这心里就难受,毕竟萧归被卖这件事是因为我才发生的,小归这一身的伤回去,锦珉见了,会心疼的。万一怨我咋办?”

    萧家树看着萧轩虽然说话时语气轻缓,但是眼睛却一直盯着他看,里面含着不容反驳的威严,顿时胆怯不敢说话了。

    只有脑袋一根筋的萧家木在一边,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说道:“三哥怎么会为了萧归生你的气呢?哼!爹,他要是敢对你不孝,我不会放过他的,一定把他打掉牙!”

    萧轩心道,我现在就想把你打掉牙!

    萧轩脸上依旧是哀愁的表情,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爹我渐渐老了,以后还得靠你们孝顺呢。而你们三哥呢,就萧归一个儿子。萧归身上的伤那么严重,若再不尽早治疗,危及了生命,你们三哥可就没儿子了,到时候谁来孝顺他?我是怕他那时候会怨我啊!”

    萧归身上的伤都是小伤,无论如何都危及不了生命。

    但是因为眼下需要,所以萧轩才这样夸大事实。

    萧家望在一旁看了看萧归身上的伤口,心道,原来萧归身上的伤这么严重。

    但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无法理解。

    既然自家老爹那么心疼三哥没儿子,那之前为什么还要卖萧归?

    这么想着,萧家望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萧轩发现他智商渐长,有些欣慰,又继续开始了表演。

    只见他低低的叹了口气,语气中有些哀愁,“之前是爹我没缓过神儿来,这下反应过来了,不就不忍心你三哥受苦了吗?唉……我是人老了,总是做糊涂事。”

    看着萧轩那么哀伤,萧家望等人不敢再有疑问,反而还反过来,连声安慰萧轩。

    他们想着,老爹平时确实挺疼他们的,现在因为心疼三哥,而对萧归好一些,爱屋及乌,也是有可能的。

    萧轩一边享受倚老卖老获得的福利,一边又装作被他们安慰成功的表情,微笑的夸着他们:“你们真是爹的孝顺儿子,有了你们这几个儿子,真是爹前世修来的福气啊!。”

    在这个各方面言语都比较含蓄的时代,萧轩几句简单直白的话,直夸的萧家兄弟们心情激动、脸红不已。

    回去的路上,萧轩直接抱起没多少重量的萧归,阻止了萧家兄弟想要代劳的手,迈着步子朝前走去。

    一路上,萧轩有意的落后几步,抱着萧归走在了后面。

    因为他发现,萧归这个小家伙真是不安分,整个人被萧轩抱着,却非要从大衣里伸出两只手,抱着萧轩的脖颈,还时不时调皮的将凉凉的脸,贴在萧轩肥胖又散发着热气的脖子上。

    要是和萧家树等人走在一起,萧归这不听话的模样,一定会被他们语气凶狠的骂好几顿的。

    萧归不厌其烦的,将一边的脸贴在萧轩的脖子上,变热之后,又换另一边冰冷的小脸,贴在他的脖子上,不时地嘻嘻笑着。

    萧轩承认,萧归笑起来,清脆的童声虽然很悦耳,但是同时也暴露了他熊孩子隐藏属性。

    很快,萧归执意露在外面的手,渐渐被冷空气侵蚀,变得冷冰冰的了。

    对萧轩叮嘱他将手缩回大衣里去的话视若无睹之后,他眨着葡萄般黑亮的眼睛,一边露着纯真的笑容,一边将手恶作剧的伸进萧轩的衣领里,那一瞬间的冰凉,让萧轩差点忍不住将他扔出去。

    “别闹。”萧轩终于面容严肃的看着萧归,语气也严厉起来。

    萧归被萧轩严厉的对待,一副被打击了的模样,乖乖的收回手,怏怏的将小脑袋埋在萧轩胸前,不再说话了。

    萧轩立刻心里打鼓,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太严厉,吓得萧归向从前那样怕自己了?

    不过,他低头看向怀里萧归时,才发现他紧闭着眼睛,嘴角满足的微勾着,已经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睡得真快!

    等一行人回到家时,萧家其余四个儿子也回来了。

    萧雪儿和萧灵儿看见萧轩怀里抱着的人,兴奋的拍着小手,大喊道:“哥哥回来了,太好了!”

    萧家众人也都站到了院子里,乌泱泱的一群人,主要是来接萧轩这个一家之主的。

    萧轩从人群中看见了萧锦珉,立刻如释重罪的对着他喊道:“老三,快把你儿子抱回屋去睡吧!”

    让自己抱?萧锦珉有些傻眼,自己打过萧归,骂过萧归,可就是没有抱过他。

    而且他爹从小就教育他,说小孩子不能那么娇气,不能向大人要求亲亲抱抱举高高这种娇气的要求。

    所以,从小到大,他爹就没有抱过他,一直以来,他自然也不认为小孩子会需要抱抱。

    所以,萧锦珉有些犹豫。老爹刚刚说的话,和他从小到大教育自己的不太一样啊……

    祝二丫在萧归不在这几天,一直在自责着,话不想说,饭也不想吃,整个人又消瘦憔悴了不少。

    现在萧归回来了,她心里的罪恶感顿时减少了不少。

    她双眼溢出了泪花,迫不及待地走到萧轩跟前,想把萧归抱进怀里,“我来吧,爹……”

    看出了萧锦珉的犹豫,萧轩想着,萧锦珉不愿意抱,给祝二丫也一样。

    萧轩正想把萧归递给祝二丫的时候,萧归却已经揉着眼醒过来了。

    “不要不要!阿爷!萧归要和阿爷在一起!不要娘,也不要爹。”他看着祝二丫伸向自己的手,立刻明白了什么,又重新将头埋在萧轩的脖子里,失控的大哭起来。

    他声音哭得及其响亮,把萧轩听力稍微有点退化的老耳朵都吵疼了。

    萧轩才发现,萧归眼腺里储备的眼泪原来那么多,他那奔涌出眼眶的泪水,好像已经顺着自己的脖颈,渗入了自己的衣服里,不禁心里有些嫌弃,暗自猜测着,这小家伙是不是把鼻涕也蹭自己脖子上了。

    他不着痕迹的移了移脖子,想要里萧归远一点,却又不能直接把他扔下。

    这孩子也太磨人了吧!

    自己是不是一不小心,解锁了一个粘人的熊孩子?

    祝二丫见萧归肆无忌惮的挂在萧轩的身上大哭,怕萧轩怪他,慌忙的想要替他辩解,艰难的对萧轩笑道:“这孩子,真是不懂礼貌,他以前都不这样的……”

    萧轩心说,他以前当然不这样,可能都是我不小心给解锁出来的。

    萧轩只好暂时搁下把萧归扔给他父母的想法,于是,到吃饭的时候,也不得不将萧归给带在身边,无奈的把他放在大腿上。

    一家那么多口的饭菜,已经按萧轩的要求,放在拼起的大桌子上面了。

    这么多人围坐在一起,场面看着还算和谐。

    小孩子们看着坐在萧轩腿上的萧归,个个目露羡慕和敬畏。

    他们虽然不是那么怕萧轩了,但是距离感还是有的,看着敢和萧轩撒娇哭闹的萧归,他们打心底认为他好厉害。

    萧宇仗着年纪大腿长,荣幸的抢到了萧轩身边的位置,在吃饭的时候,还时不时一脸乖巧懂事的,给坐在萧轩腿上,筷子够不着远处的菜的萧归夹菜,在萧轩面前刷足了存在感和好感。

    在萧轩这类老人家看来,萧宇这种懂事、会照顾弟弟的男孩儿,实在是太惹人爱了,几次忍不住想揉揉他的脑袋。

    但是对于萧归来说,萧宇就有争宠的嫌疑,可恶极了。

    他不禁噘着小嘴,把萧宇夹的菜偷偷的拨到了一边,坚决不吃。

    然后就悲催的被萧锦珉黑着脸训斥了,“萧归,不准挑食!”

    他只好默默地低下小脑袋,将碗里的饭菜吃光光。

    在众人吃饭时,萧轩第一次,完完整整的观察着一大家子。

    萧家总共二十多口人,在古代,没分家的人家,家里有这么多的人口数量是很正常的。

    但是在萧轩看来,实在是有点太多了。

    若不是有原身的记忆,萧轩连谁是谁都分不清。

    幸运的是,萧轩现在对家庭里的每一个成员,都还是有基本的掌握。

    原身的长子萧锦赫,现年三十岁,其妻子曹金草也是三十岁。

    曹金草长相是标准的农妇长相,皮肤黑黄,但是身材比较高大健壮,干起活来十分勤劳,她为人看起来很是随和好说话,但是心里却有自己的打量,不会像祝二丫那样,一味的迁就别人。

    对于不牵扯她的利益的事情,她大多数时候都是选择沉默不语的。

    萧锦赫和曹金草有三个儿子,八岁的萧宇,六岁的萧奥和五岁的萧明。

    曹金草一直以自己为萧家生了三个儿子为荣,因此,在几个妯娌面前很有优越感。其中,她最看不起的妯娌,就是林清荷,因为她感觉林清荷明明没有能力生儿子,但是却总是假清高,装文化人,看不起她们这些没读书的女人。

    曹金草的这种优越感,虽然从来没表现出来,但是拥有了原身的记忆的萧轩,却可以从中解读出她的心理。

    为了得到社会的夸奖而努力生儿子,是这个时代女人的通病。

    索性曹金草不是个坏心眼的人,所以即便有优越感一些,在萧轩看来,也是无伤大雅的。

    别的不说,她本身已经有两个最大的优点了:一,是干活勤劳,二,是懂得爱她的孩子。

    一个女人,只要做到这两点,就已经是个完美女人了。

    原身的二子萧锦荣,现年也是三十岁,是原身的小妾生的,他只比萧锦赫小几个月,其妻子马桂香,现年二十九岁。

    马桂香是个话极其少的人,但是她和曹金草一样,是个不糊涂的人。

    她挺会关心别人,所以做人做事总是显得很有人情味儿。

    但是她只会在小事上献爱心,卖好儿来讨好别人,在大事上还是很懂得为自己的利益考虑的。

    她很少在公共场合发表言论,因此自然而然地,就显得话少,沉默内向。

    萧锦荣和马桂香有一个六岁的儿子萧强,和一个五岁的女儿萧良儿。

    原身的三子是萧锦珉,现年二十八岁。其妻子祝二丫,现年二十六岁,是个性格软弱、又过度善良、做事糊涂的女人,典型的讨好型人格。

    她经常默默忍受着萧锦珉的殴打,却还反过来努力笑着,为萧锦珉说好话,并且总把错误往自己身上揽,实在是可悲又极品。

    她这种性格,是古代的男人们心中“打不还口、骂不还手、勤劳能干、会生孩子”的最佳“贤妻良母”。

    萧轩对她的感觉很复杂,一方面感觉她很可怜,另一方面又怒其不争。

    如果给全家人来一次大改造的话,萧轩感觉她是最难改变的。

    因为她是个很听话、很会认错的女人,你说什么她都会认真照做,说她错了,她也会记得改正。

    但是这种把错往自己身上揽,不怕吃苦的做法,本身就显得低人一等,本身就是一种错。

    所以,即便其它地方都改变了,但她她不懂得心疼自己、爱自己,也就还是失败的改造物。

    索性,萧轩现在只想赚钱,无暇顾及改造别人性格这种自寻烦恼的事。

    萧锦珉和祝二丫有一个七岁的儿子萧归,五岁的女儿萧雪儿,三岁的女儿萧灵儿。

    原身的四子萧家炎现年二十六岁,其妻子林清荷,现年二十五岁,他们的性格和情况,在上文介绍过了。

    他们只有一个五岁的女儿萧云儿。

    原身的五子是萧家树,六子是萧家木,他们二人是双胞胎,现年二十四岁。

    萧家树的妻子叫王敏,现年二十四岁,两人有一个四岁的儿子萧辰。

    萧家木的妻子叫张真,现年二十三岁,两人有一个三岁的萧克,一个两岁的女儿萧可儿。

    王敏和张真,萧轩没怎么接触过,所以不太了解二人的性格,在原身的记忆里,她们的存在感也很小。

    只是此时在饭桌上,看着她们低着头,努力减少着自己的存在感,一边迅速夹菜吃饭,一边抱着儿子或儿女,动作麻利的不仅自己能吃饱,也能把小孩子喂得饱饱的的样子,萧轩感觉她们应该是那种不愿吃亏的性格。

    总结下来,就是萧家的妇人们身上都有闪光点,而萧家的男人们,除了很孝顺萧轩外,其它没有任何优点。

    而且,在萧轩看来,萧家的男人们的孝顺,还是干孝顺,根本没有能力去付出实际行动。

    吃过晚饭,妇人们都默契的收拾着碗筷,连小孩子们都齐刷刷的帮忙。

    而七个大男人,则整齐的坐在凳子上,抚着吃饱的肚子悠闲地唠嗑。

    萧轩看见他们如此没有自觉,不满的睁着小眼睛,用冰冷的视线一眨不眨的冻着他们。

    终于,几人都被萧轩望的心发慌,皆不安的战战兢兢回视着萧轩。

    傻大个萧锦赫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努力的开口道:“爹……你,你为什么这样瞪着我啊?我、我有做错什么吗?”

    萧轩死亡凝视着他们:“吾日三省吾身……”

    “啊?什么省身?爹,你是要考我们功课吗?”萧锦珉一听这些书上的句子,就有些头皮发麻。

    他从小就读不进书,在学堂时,不知道被先生打骂了多少次,后来,他好不容易娶妻生子了,就再也没有摸过书本了。

    过了那么多年,他仅学的那一点知识也全忘了,快从一个半文盲变成全文盲了。

    萧轩咆哮道:“吾日三省吾身:干活了吗?干活了吗?干活了吗?整天饭不做,碗竟然也不洗!都把我之前说的不干活、不吃饭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是吧?”

    “那个,爹,古人云,‘君子远抱厨’,所以,我感觉我们这些大男人应该离厨房远一点,刷碗什么的,一点都不适合我们做……”萧家望苦着脸,辩解道。

    “那叫‘君子远跑厨’!好吧,既然你那么喜欢咬文嚼字,还嚼错了,那我就罚你写一百遍这句话。”萧轩有些无奈,原身的好歹供萧家望读了十多年的书了,但是他却和没读过书的普通人没两样,基本的文学素养一点儿都没有,平日里的举止,也表现得还很粗鲁,真是让人生气呐!

    在这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时代,他们却对读书那么抵触、马虎,怪不得没什么出息。

    教训完萧家望,萧轩眯起小眼睛,语气危险的问其它六人,“‘君子远跑厨’这句话,说的对不对?”

    “对对对!”其余六人生怕老爹也罚自己写字,一个个慌忙不已的点着头。

    他们不知道,萧轩说的‘君子远跑厨’这句话,是给他们挖的坑,只要他们敢点头,就会受到惩罚。

    果然,七个大男人,念了那么多年的书,竟然全部都弄错了这句简单的句子的说法。

    “对什么对?那念‘君子远庖厨’!一群废……”萧轩感觉就这样直接骂他们废物,会让他们这几个心理承受能力弱的巨型宝宝羞愤欲死,所以好歹换了一个说法,“废心的家伙!哼,你们,也给我和老七一样,一人写一百遍‘君子远庖厨’,写不完不准睡觉。”

    于是,七个大男人悲催的撅着屁股,趴在饭桌上,在萧轩的监视之下,辛苦写了大半夜,写完之后,一个个眼睛都睁不开了。

    最后,萧轩还严厉批评了萧锦荣。

    因为萧锦荣这家伙,在众兄弟“奋笔疾书”的时候中,还鸡贼的偷偷拿他们写的,企图冒充是自己的,然后不幸的被其他兄弟举报了。

    这家伙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作弊,萧轩当然是杀一儆百,直批评得厚脸皮的萧锦荣跪地痛哭,发誓下次再也不敢偷兄弟们的字了。

    然后,还由萧锦赫带头,加上其余五兄弟,一人朝萧锦荣的面前吐了一口鄙视的唾沫。

    最后,萧轩看着那一张张糊成一团的字,心累的叹了一口气,打发了他们去睡觉后,也拄着拐杖准备回自己的屋子。

    却在刚走到厅堂大门口的时候,看见了躲在门外的萧宇。

    这孩子,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干嘛呢?萧轩奇怪的问道:“宇儿,你怎么不回去睡觉啊?”

    “阿爷……”萧宇目光在萧轩手里拿着的一页页的“废纸”上流连了一会儿,有些胆怯的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说道:“我……我也想学认字。”

    “这样啊……”萧轩欣慰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对于好学的孩子,萧轩向来很喜欢,当即大方的承诺道:“是应该去读书了,阿爷明天就送你们去学堂。”

    他本来就准备让家里的小孩子都去读书,只不过最近事情太多,有些耽搁了。

    萧宇今年都八岁了,还没启过蒙,萧轩能看出来,他是很渴望读书的。

    读书能改变命运,这是深深地存在这个时代里人心里的认知,连三岁小童都明白。

    只不过原身是个极不负责的家伙,供儿子们读书的时候,原身家境还算殷实,脑子里也存了几分想让儿子们考科举,替自己争光的想法,所以逼着儿子们读了那么多年书。

    到了孙子们该读书的时候,原身已经把家败光了,自然不会愿意花钱供孙子们读书。

    而原身的儿子们,一方面很讨厌读书,另一方面对孩子们很漠视,所以从来没考虑过自己的孩子读不读书的问题。

    这说起来有点可笑。

    村里有些连饭都吃不起的人家,都会想尽办法让孩子读书,而原身这种家境比他们好的,却丝毫不重视孩子的教育,反而是拼命压榨他们,把他们变成劳动力。

    “真的吗?谢谢阿爷!”萧宇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激动得留下了眼泪。

    他有些雀跃的想要蹦蹦跳跳,却又怕萧轩嫌弃自己不沉稳,所以生生忍住了。

    萧轩从腰间扯出一张巾帕,递给了萧宇擦眼泪,然后用温暖的大手,包裹住萧宇冻得发红冰冷的小耳朵,“快回去睡觉吧!别冻感冒了。”

    “嗯,谢谢阿爷。阿爷你真好!”萧宇听到萧轩关切的话,一脸儒慕感激的望着萧轩。

    这一瞬间,萧轩感觉自己像是刚刚拯救了世界的超级英雄。

    手里捏着萧轩给的帕子,萧宇擦了擦眼泪,脸颊红红的,不好意思的说道:“阿爷,这个,我洗干净了再给你……”

    “嗯,快回去休息吧。”萧轩点了点头。

    把萧宇打发去睡觉后,萧轩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刚踏进屋,萧轩就发现,自己床上的被子,莫名的鼓起了一个大包。

    不过,看着床边的小桌子上叠的整整齐齐的小衣服,以及床边的一双黑色的灰扑扑的小布鞋,萧轩已经知道,跑到自己床上的小家伙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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