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里？”青予忍不住发问。
列云舟看着青予，并不说话。
他来这里就是为了青予。他想知道，青予到底使用了什么新型诱发剂，才让他意乱情迷。
没错，列云舟其实并没有什么omega信息素过敏症。他之所以那么排斥恋爱和结婚，是经历过太多次的刻意接近。总有些蠢货想要用美色、酒精、新型诱发剂让他屈服，成为俘虏。
其中新型诱发剂最难防范，为此列云舟还投资了制药公司，专门研究这方面技术。
“列云舟是我们这部电视剧的音乐总监。”颜娇替列云舟回答。
青予哦了一声，点头坐到高凳上面。他要试的戏很简单，就是在酒吧的高凳上面唱歌，被突如其来的纠纷打断，走上前维护女主角。
抱起吉他的时候，青予下意识的想起列云舟，不由自主的模仿列云舟弹吉他的样子，一条腿曲起踩着踏脚枨，用膝盖支撑着吉他，腰背尽量舒展，状似随意的拨弄琴弦。
场务走进场地要示意青予开始，可青予却已经开始了。清澈的歌声流淌出来，场务不敢破坏，悄悄的又退了下去。
青予的歌声悠扬，有着少年纯澈的质感，将那首《讨厌》唱出了别样的风味。
曲奇唱的时候，《讨厌》是一首撒娇神曲，充满了对恋人的抱怨和依恋，用可爱的口气质问，倾述着得不到回应的苦恼。
而青予唱的时候，《讨厌》却成了口不对心的邻家坏小子，明明喜欢却说讨厌，满心满眼都是钟情的那个她，却偏偏死不承认。
列云舟听着歌，不由皱起眉头。莫名有种被冒犯的感觉，好像青予唱出了某些他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青予将整首歌唱完，抬头看向评委席。
“唱完了？”导演立牌后面的中年男人发出疑问。
“嗯。”青予点头。
导演看向场务。
场务立刻道歉：“太好听了，不忍心打断。”
这场戏原本是唱歌被打断，可因为歌实在太好听了，场务几次想上前打断，都没能付诸行动，最后硬是让青予把整首歌都唱完了。
“这是什么歌啊？”颜娇好奇的开口问。
“是我马上要发的歌。”青予如实回答。
颜娇张了张嘴，眼神竟然有些颤抖，但很快恢复平静，露出完美无缺的微笑，“贤胜向来很会选歌。”
青予咬了咬下嘴唇，点头。
哪怕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青予仍旧没办法无动于衷，克制不住的同情郝贤胜和颜娇。
“小朋友唱歌是很没问题的，但演技我们也还要考察。不如再来一次。”导演开口说。
试戏再次开始，青予再次波动琴弦，弹出的却是不一样的旋律。
那首《我们的秋天》，讲述相遇，相识，相爱的浪漫，在结尾悲伤的请求，让一切不要停止的情歌。
这次场务恪尽职守，青予刚唱了一段，他就狠心上台想要打断。可颜娇却突然站了起来，冲他挥手，让他下去。
场务手掌都快拍到一起了，硬生生停住，也不敢问为什么，灰溜溜的下去了。
就这样，青予又唱完了一首歌。
青予完全沉浸在歌曲中，直到唱完才发现不对劲，抬头看向评委席。只见颜娇站在那里，笑容得体，看不出情绪，而其他三个评委，都在看着颜娇。
“又是首好歌。”颜娇笑着说。
青予忍不住露出笑容，感觉自己似乎该为这对苦命的情侣做了些什么，“这是郝贤胜写的歌。”
“也是你要发的歌么？”颜娇轻声问，语气竟有些失落。
“不是，只是觉得这首歌很好听，学着唱了。”青予立刻解释。
“你唱得很好。”颜娇低下头，坐回位置，“好得我都不忍心打断了。”
“谢谢。”青予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再来一次，可以么。唱刚刚的那首歌。”颜娇温和的说。
青予点头答应，再次弹唱，这次场务终于适时上前打断青予。
青予也立刻投入演技，皱着眉看向场务的方向，放下吉他，边念台词边起身，做出将女主角拉到怀里的动作。
走下场地的时候，青予觉得他八成要拿到这个角色了。想着要不就推迟回去的时间，把这个角色演完好了。
结果安沐遗憾的拍着他的肩膀，叹息着说，“我的错。这个角色已经内定了，试戏只是走个过场。怪不得莫子佩自己不来，让你来，还以为他真是好人呢。”
“啊，这样啊。”青予惊讶于自己声音里的遗憾。
“我们就专心发歌。你还是适合唱歌，你看看你刚刚两首歌，把全场都唱傻了。”安沐也觉得遗憾。他刚刚去找副导演套近乎，本来是想着青予进组拍戏有人照顾，却不想得到了这个消息。
两人边说边走出录影棚，安沐说要上楼办点事情，让青予在会客区等他。
会客区是开放式的，有自动咖啡机、冰柜、书刊，任意挑选，还有沙发、长凳、按摩椅，随处可坐。
青予却走到落地窗边，看着外面的世界。
多少年，他都这样默默地注视着这个世界。却从来没有一次，跟这个世界有过任何联系。哪怕是对萧镇海，他也尽量做到不管不顾。
可刚刚那一瞬间，他想着也许，可以为郝贤胜和颜娇做些什么，弹唱了那首歌。
12层的视野并不是很好，只能看到隔壁的大楼，两楼之间的商业街。那里挤满了人，各自做着事情，有的在排队买奶茶，有的在吃章鱼小丸子，有的在跟男朋友争吵。
“在看什么？”低沉的男声在身边响起，吓了青予一跳。
青予还没转头，就已经叫出了对方的名字，“列云舟？”
“没错，是我。”列云舟说。
对话到这里，似乎没办法进行下去了。于是青予机智的回答了列云舟最初的问题，“我在看楼下的人群。”
“确实很有趣。”列云舟也看向楼下。
青予看着列云舟那张跟萧镇海一模一样的侧脸，忍不住开口问，“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要当评委么？”
“作为音乐总监，我只需要管音乐相关的角色。”列云舟说。
青予了然的点头。这部电视剧里唱歌的只有青予试的角色，所以列云舟也只参与那个角色的评选。
列云舟静默的站着，等着青予对他做些什么，或者是通过嗅觉，或者是通过听觉，又或者是通过触觉，当然，最可能是三者都有。新型的诱发剂，到底通过什么起作用。
青予也静默的站着，看着楼下的人群。
他已经有了200块钱，只要镇海侯府开放，他就可以回去继续沉睡。两周之后，他就再也看不到这些人了。
“你喜欢人么？”青予突然开口，问列云舟。
列云舟微微皱眉，看向青予。
“就是，跟人说话，跟人交朋友，跟人产生联系。”青予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微不可查。这种话，大概是人类神经病说的吧？
“喜欢，也不喜欢。要看是什么人。”列云舟居然很认真的回答了青予的问题。
青予哭了。
眼泪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汇聚在一起，顺着脸颊滑落。
列云舟慌了。
“你哭什么！”
“抱歉，我不是故意哭的。”青予擦掉眼泪，却又有新的涌了出来。
他就是觉得很难过。想到要离开人群，独自绽放，跟所有一切都没有联系，就很难过。
他也突然想起来。那一次，不是萧镇海抓住了他的□□。而是他伸出□□，抓住了萧镇海的手。
太久了，孤独的时光太久了。他终于忍耐不住，哪怕最终会走向死亡，也还是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
“你别哭。”列云舟的声音变得温柔，他伸出手，想要帮青予擦掉眼泪。
那一瞬间，他竟然有种，哪怕是被诱发剂控制的怜惜之情，也很好的错觉。
“别碰我的眼泪。”青予往后退了一步。不想让列云舟沾染他的眼泪，有毒。
“那你就别哭了。任何事都不能靠哭来解决。”列云舟的声音微微严厉，带点训斥。
“那怎么解决。”青予终于控制住情绪，看着列云舟。
“你说出来，我听听。”列云舟别扭的说。
青予忍不住露出笑容，结果又挤出几滴眼泪。
列云舟说了跟萧镇海一模一样的话。萧镇海也问过他的苦恼，还答应一定会帮他解决苦恼。可惜，现在苦恼解决了一部分，但萧镇海却无影无踪了。
安沐就在这个时刻回来，旁边还跟着颜团，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碰上的。
“青予，你……你哭了？”安沐立刻警惕的看向列云舟。
颜团也进入一级警戒状态，看向列云舟，“你怎么把人弄哭了。”
“不是，我没哭。”青予赶紧摆手。
“你分明就是哭了。”安沐不信。
“是，是眼睛里进沙子了。”青予强行解释。
“那他有帮你吹吹么？”颜团坏笑着问青予。
“你无不无聊。”列云舟恼了，抬脚就走，理都不理颜团。
颜团嘿嘿笑着，看着列云舟离开。他整了整西装，微微抬起下巴，对青予说，“欲擒故纵不要玩得太过。”
说完，颜团转身跟上列云舟。
他才不相信青予这种没爹没妈，没钱没权的小人物能有什么新型诱发剂勾引列云舟。
列云舟分明就是遇到真爱，死不承认。
“谁欲擒故纵啊。真觉得全天下人都喜欢列云舟啊。”安沐可看不惯颜团那副高傲的嘴脸，他家青予好着呢，未必看得上列云舟。
青予无奈的看着安沐。
安沐转头又看向青予，双眼冒光的问，“他给你吹吹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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