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男人穿着黑色西装裤, 裹挟着一双腿又长又直。
有句说句，还真是黄金比例。
宋辰苒“倒也不必这样急。”
霍时衍“”
他起身去把裤子换了，才冷冷看她一眼，问“怎么回事, 做什么亏心事了”
宋辰苒“”
这天又被聊死了。
她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 原来睡的不长, 也才一个多小时, 可脑子混沌不堪，好似昏昏沉沉过了许久。
“我梦到一些以前的事情。”
霍时衍愣了愣。
没料到她会直截了当地说出口。
宋辰苒认为, 他这种男人, 天性冷漠自闭，大概很不擅长和她聊这种话题。
但还是主动说了下去“我梦见了我的爸妈, 还有一位长辈。”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被单, “刚开始我在聚会上找你就是因为想替那位叫罗乾的老教授卖画, 你现在知道了吧。”
霍时衍安静地听着, “嗯，知道。”
“可惜就过了一年，老人家就因为意外过世了, 所以，我以为他的画还是没怎么卖出去。”
她不住地嘴角微抿，“但今天正好在霍倩倩的房里看到他的一幅作品。”
霍时衍就着放水杯的动作侧了身，掩去了脸上的神色。
“你什么时候干的”
宋辰苒百思不得其解, 就好像不止自己有秘密瞒着他。
他也有很多小秘密, 隐瞒着自己。
霍时衍喉结一滚，说“我爽约过你一次, 这事是我没处理好, 所以为了遵守承诺, 我就嘱咐霍倩倩去看看。”
毕竟是霍家继承人，从小到大总有富家少爷的那几份心高气傲。
他拉不下脸当面告诉她，只能采取曲线救国，让待在国内小妹霍倩倩去办了这事儿。
霍时衍本来想着，霍倩倩有几个闺中密友也有混艺术圈的，家中提携一下也合理。
不过，当时霍时衍和宋辰苒的关系不冷不热，实在好不到哪里去，他顺嘴一说，也就没再去关注。
事后，霍倩倩也只送了一些画出去，闺蜜们收到没名气画家的作品，统统没发放眼里，这事就这么搁置了。
可对于宋辰苒来说，这算罗乾教授临终前得到的一份小小认可，他心里肯定会高兴的。
那她也稍觉满足。
女人神色柔缓，在灯光下就像自带一片柔光美颜，低低的领口略开，那大片的肌肤光滑似瓷釉，又似涂了层奶油。
“你知道吗，小时候我有个坏习惯，每次在作品成型之后，我都要看到罗爷爷肯定的眼神，不然我就会一丁点儿自信也没有也是努力了很久，才改掉这个习惯。”
霍时衍听她与往常不同的语气语调，轻轻脆脆的，让他想到大学记忆中的宋辰苒。
那时候，仍未出社会的女孩儿，像只快乐的小鸟，眼里没有如今的坚韧和冷漠，更多一点肆意天真。
因为前两次的乌龙，宋辰苒彻彻底底对他加上一个恶人滤镜。
尽管朱蒂和她男朋友对双方进行反复调解，但霍时衍对她依然保持怀疑的态度。
宋辰苒显然也对他充满恶意。
偶尔在校园里撞见，她连一个余光也不会给。
好死不死，又是一个阴天，宋辰苒和同学们在校园里采风，尝试阴暗色调创作。
乌云将周围的天空盖得密不透风，倾盆大雨说下就下，路上不少没带伞的同学纷纷跑起来，找最近的教学楼避雨。
宋辰苒一手抓着画架，一手拿手机，身上还背着个大包，匆匆忙忙要往屋檐下赶。
“对不起让一让”
她在低头疾跑中，突然撞上了前方一个撑黑伞的男人。
宋辰苒在瓢泼的雨幕望向对方。
高大俊挺的身影与这场凶猛的大雨完美融合，黑色伞骨下是一张精致的脸，那冷漠削薄的唇，如同艺术大师笔下最得意的作品。
而那一身凛冽的气息，又像隔绝了雨声的躁动不安。
眼前英朗的年轻人长长的眼睑一垂，额角微微一抽。
霍时衍“”
宋辰苒“”
而这些都不是重点。
就在她撞上他的那一刻，攥在手里的手机飞了出去，以一个优美的弧度，精准无比地掉进了离他们最近的一个沟里。
宋辰苒“”
霍时衍“”
宋辰苒“”
啊啊啊啊啊啊我鲨我自己
不对。
啊啊啊啊啊啊她要鲨了霍时衍
四周的空气似乎瞬间被抽空。
再次被命运和这个狗男人扼住后颈皮的宋辰苒，那排山倒海的怒意翻涌上来。
秉持最后一丝教养，她狠狠瞪住对方，并吃下至少一百句口吐芬芳的问候语，“你现在要是还想说是我故意撞你的，那我就只能命令你立刻、马上、当场给我掀开阴沟盖子，然后把我的手机捞出来”
她真的就是被这个狗男人克吧
霍时衍见这女孩两眼冒着火光，气势凌人，那张原本靓丽娇俏的小脸都给气歪了
实在不像演的。
霍时衍“不管你是不是故意，难道不是你先撞过”
“住口”宋辰苒已经气得要爆炸了。
她表示只要他再多说一个字，就要和他同归于尽。
大雨仍然一刻不歇，硕大雨珠砸下来的同时，裹挟着冰凉的温度，连带着大风一并卷过来。
宋辰苒身上已经湿了大半，她哆嗦了一下，双臂紧紧环住自己，大吼“你，欠我一个手机”
霍时衍“”
隔天，宋辰苒有点着凉，她捧着温热的咖啡，一边愁着得尽快把手机搞回来，一边又坐在学校的餐厅里发呆。
没想到霍时衍还真找上门，亲自“还”了她一部手机。
年轻英俊的学长将全新款的智能机搁在桌上，在她的对面沉默伫立，一张脸依旧冷若冰霜。
两人之间隔着一个桌子的距离，就像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红线。
烦，看见他就烦。
宋辰苒毫不掩饰地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霍时衍“朱蒂他们说，你想推荐一位画家”
说到罗乾的事情，宋辰苒好歹回了一句“本来是这样。”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霍时衍点头，说，“算作赔罪。”
好嘛，宋辰苒胸口的火又蹭蹭蹭地上来了。
什么叫“给你一个机会”。
这种机会一听就根本不想要呢
“明天下午二点，be state。”
说完，这人就走了。
“”
宋辰苒本来是去都不想去的。
可到了晚上，翻着罗乾教授的聊天记录，看到他给自己发来的画室照片，给她热情地介绍一天工作的心得，她身上的刺儿不由得软下来。
隔天下午，宋辰苒刻意迟了二十分钟才出现在be state咖啡馆。
没想到的是她连续等了近两个小时，对方都不曾露面。
最后，来了一个陌生的女人，妆容精致，穿着职业套装，身段高挑妖娆，脸上那份廉价的假笑真是绝了，“你好，是宋小姐吗”
宋辰苒有点感冒，脸色本来就不好，此刻更是一阵白一阵红，脑子像炸开了，脸上温度骤然升高。
“霍时衍少爷让我来通知您，他下午有事来不了，以后再约时间吧。”
那张干净柔嫩的小脸蛋，瞬间泛起一层涨红的嫣然之色。
宋辰苒“哦，麻烦你转告他，不必了，从今以后他在我眼里就是一个死人。”
大约有过了一周，霍时衍回到校园参加一个课题研讨。
远远地就看到宋辰苒正提着一堆工具，大概要去学校分给他们的雕塑工作间，她的长发被风蹭得微微翘起，嘴角抿着一抹轻快。
两人打上照面的时候，霍时衍没来得及说话，对方在停下脚步的同时，眼明手快，就着他的脸，掀过来一个无比响亮的巴掌。
干脆、利落、毒辣，绝不留情。
以至于四周其他人仿佛都听见了回音的那种
宋辰苒甩完一巴掌，笑的神清气爽又妩媚动人“这巴掌送你归西，你给我小心点。”
霍时衍“”
当时，霍时衍顶着红肿的手印，在学校里收到了无数导师、同学的注目礼。
时光荏苒，他不仅没把这笔债要回来，还在法国巴黎歌剧院的拍卖会拍了一颗价值千万的宝石送她。
宋辰苒又气又好笑，末了，还是觉得自己赢了。
于是美滋滋地想，霍时衍，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宋辰苒爬起来点了助眠香薰。
昏黄的烛火中，霍时衍说让她先休息，他还要到隔壁做点事。
西班牙别墅的那一处室外小屋，月光折进来，淡淡飘起一层薄雾般的寒意。
霍时衍摸出一个藏在这里的铁质烟盒，修长手指轻敲出一根烟，点燃以后放在唇边，一点火光在黑夜里煽动。
无声的光景中，许多思绪都在脑海盘恒。
他抽完两根，掸了掸身上的味道，才回到室内。
这时候宋辰苒还没睡着，翻了个身，感觉到他身上有股子冷松般的烟味。
是错觉吗
霍时衍“还不睡”
宋辰苒想了想，忽然翻身往他胸前一钻。
他下意识抱住她，手掌轻轻拍了两下。
她显然戏瘾来了，扮演一个君王身侧狐媚人心的小娇娇，嗲里嗲气地问他“老公，我突然想起一个人。”
霍时衍
看来不是什么好人。
“以前你在耶鲁的时候，是不是身边有一个女秘书她现在人呢”
宋辰苒语气又委屈又甜腻“我一点也不喜欢她当时和我说话的态度，你爽约那百分之七十是你的问题，但她火上浇油，得付百分之三十的责任。”
言下之意，这个女人给我做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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