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尼时间上午11:35,亚太资管高峰论坛上半场正式结束。出场后,易珩川代表集团接受一名记者的短采访。
他很配合,话也不多,有一说一,不做过度补充。
采访很快进入尾声,在结束前记者询问能不能问个私人问题当采访花絮。
“我一般不回答私人问题。”易珩川稍作停顿,又道:“但今天心情很好,你问吧。”
记者问:“最近,有网友注意到您手上的袖扣,这两年您似乎一直都带着它出席各个场合,可以说一下背后的故事吗?”
“你问这个?”男人指了指手腕上的袖扣,神色忽然变得柔和: “嗯。我妹妹还在读书,这是她第一次摄影获奖后,用奖金给我买的礼物,不是很贵重,但对我很重要。”
记者哑然,她还以为这会是一段罗曼史。
不过也是,如果是涉及情感问题,易珩川又怎么会回答她。
“真羡慕的能有这样的妹妹。”她笑着道谢:“谢谢易先生在百忙之中接受采访,也祝妹妹学业进步。”
易珩川:“不客气。”
回酒店的路上,他碰到一友人。
两人打完招呼后,友人话锋一转。
“珩川,下午结束后我直飞南城,如果苏映有什么事情,我可以接手。沈泽延昨天新婚,你这会儿请他帮忙,多少不大适合。”
易珩川一愣,微微蹙眉:“我这小半年都没和沈泽延联系,苏映绕过我直接找沈泽延帮忙了?不对……他们见都没见过,怎么可能认识。”
“我也觉得奇怪,难道是我认错人了?”
就是在这位友人的介绍下,易珩川和沈泽延有过一次愉快的合作,并成为朋友。不过两人各有工作要忙,也都是不爱社交的性格,合作结束后见面次较少,友情淡如水。
“有可能,”易珩川随口问:“你在哪见到他们的?”
“昨天上午,民政局。”
话落,两人皆是怔住。
“不会这么巧合吧,你妹最近不是在忙慈善基金会的事吗?人家民政局又不是只有婚姻登记服务,再说了,沈泽延可是从英国追回国内,才把人家姑娘哄回来的……”
易珩川:“苏映就是从英国回来的。”
说着,他拿出手机,目光像凝了霜。
*****
南城,市中心某小区。
“哥……”在短暂的脑子空白后,苏映拿着手机,这么应着,特别不知所措。
其实苏映一直都在考虑该怎么和哥哥说自己结婚的事情。本来她打算吃完早饭后,挑起话题,和沈泽延好好谈论来着,这下好了,他们才刚开饭,易珩川就打电话过来兴师问罪。
“你现在和沈泽延待在一起?”电话那头,声音淡淡。
苏映:“你怎么知道……”
沈泽延在听到苏映的那声“哥”后,抬起头。从她慌张的神色中猜出个大概,安慰道:“电话给我,我来和他说。”
闻言,姑娘像是抓着了救命稻草。
匆忙间,她交代了句“他和你说”后,便站起身,把这烫手的山芋塞到沈泽延手中。
男人接过缓缓开口。
“你好,是我,沈泽延。”
“嗯,是。”
“……昨天晚上。”
……
虽然沈泽延就坐在桌对面,但手机防漏音效果太好。苏映只能通过他简短的回答,来判断易珩川说了什么。
心一直都是紧绷着,直到两人通话结束。
“你们说了什么?还有,易珩川他是不是很生气?”见沈泽延电话挂断,苏映问。
“他和我简单确认了一下情况,比如我和你的结婚时间、认识地点,生气是肯定的……毕竟你是他唯一的亲妹妹。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等他飞回国后,我和他谈清楚就好。”
姑娘点点头,但依旧有些不放心。
“他约你单独见面吗?要不我也一起过去好了……我哥的脾气不是很好,我怕你们讲讲就直接动手了。”
沈泽延帮着添了杯牛奶,让她放宽心,“苏映,我和你哥虽不算特别熟,不过也算得上朋友一场。先别胡思乱想,你要学会相信我。”
苏映松了口气,可半秒过后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语气忽然变得严肃:“什么,你和我哥是朋友?那在火车上碰到时,你是不是已经单方面认识我了?”
她当时已经够厚脸皮了,如果是的话,那自己……
想到这,苏映有些窒息。
“没有,我昨晚才知道易珩川是你哥。”
沈泽延回过头正好看到窗外彩虹,他指了指窗外,认真开口:“我们第一次认识,就是在火车上。”
……
Berlin,柏林。
这座城市,地处德国东北部平原上,是德国的首都和最大的城市,冷战期间曾被一堵墙分割成东柏林与西柏林。
苏映到这已有一天,不过时差还没倒清楚的缘故,这会儿人还不怎么精神。今天的天气不算好,云压得很低,头顶上飘着细雨,空气中透着夏季的闷热。
“嘟——”耳畔响起刺耳的鸣笛声。
柏林中央火车站内,苏映打着哈欠,随着友人踏上火车。
今天是礼拜天,列车上人不少。
ICE车厢内的位置排布和国内的高铁不大一样,座椅四人一组相对而坐,中间摆着一张木质小长桌。
苏映的位置靠窗,坐下后便歪着脑袋眯眼小憩。
和她同行的是一位来自加拿大的友人,和苏映是大学同学,中文说得流畅。
车厢内很安静,即便有交谈需要大家也将声音压低了好几个分贝,苏映听得昏昏欲睡,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迷糊了多久,醒来时脑袋一晃,“咚”地额头抵向玻璃窗。
“唔——”苏映伸手揉着额头,表情带着些许痛苦。
是在安静的车厢内,这样的声音略显突兀,她这么一撞,便引来周围人的侧目。
“Are you OK?”
“Fine…”姑娘的声音绕着含糊。
她们对面坐着的是两位年轻男子。
一位是日耳曼人,另一位则是亚裔,从他们前面交谈时的语言判断,应该都来自德国。只不过,那名亚裔男子在苏映刚睁眼时便起身离开,她还没机会看清那人的脸。
两三分钟后,车厢前头的玻璃门被人推开,陌生的脚步声缓缓逼近。
“刚刚去乘务员那拿了冰袋,我想,你应该需要它。”
似乎是怕她听不懂,那人从原先的德语改成英语。
极其悦耳的男性嗓音,偏向低沉,带着令她耳根子发麻的磁性。
苏映垂眼,目光所及处是他拿着冰袋的手。
指甲修剪的干净平整,手指白皙,骨节分明,手腕上戴着只机械表,她依稀记得易珩川常戴的也是这个品牌,应该价格不菲。
姑娘接过,用变扭的德语说了声“谢谢”。
男人深乌色眸子中含着一层浅淡的光,似雨后初霁,苏映抬起头,在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大脑断线。
满脑子都是老旧电视屏幕上的雪花,兹啦兹啦的。
“你还好吧?”沈泽延见她德语说得不利索,问话时依旧用了英语。
苏映拿起冰袋,贴上额头,“……没事。”
说完后,蓦地,心跳一下接着一下,逐渐变快,而后又变得不规律。
苏映不知该怎样具体形容这种感受,可这种悸动就如初见圆月,首嗅蔷薇时,那般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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