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江绮思当然不想冒这个险。
可是瞧瞧温之玉对她的态度,一次比一次恶劣。第一次还只是放狠话,第二次第三次就掐脖子动兵器。那第四次还不直接砍过来了?
你说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被这种大佬惦记,那还能好?
她最初的计划,是准备抱唐星月等人的大腿,希望温之玉看在唐星月等人的面子上放她一马。可眼下这个情况,还没等她抱上唐星月的大腿,就要被温之玉砍死了。
所以,她被逼无奈,只能铤而走险一次。铤而走险
她记得原文之中,温之玉要求原主发誓的内容大概是这么两样:第一,有没有杀害师傅,第二,有没有伤害同门。
江绮思自己分析,温烨梁是不是原主杀的,有待商榷。这一段写的比较隐晦,只说了温烨梁受了暗算回到门派,第二天就死了。死之前,见过原主。
以主角的视角来看,杀害掌门的罪名被按在原主的头上几乎是毫无疑问的。但现在江绮思以反派的视角去看,她觉得,不一定。
这个是她的胜算之一。最重要的是,她是魂穿,不是原主。那么只要这个世界的天道给力,道心誓这种东西对她而言就没有威胁力。
所以明日殿上,她只要先一步提出“温烨梁并非她杀害”的观点,那么她就有很大可能活下来。
江绮思这么打算着,等到日上三竿,唐星月醒后过来给她敷药时,特意提了一句:“以后还需小药师多费心了。”
唐星月正替她敷药,闻言嗯了一声。江绮思的病症复杂,需要长久调理,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治好的。
江绮思转头一瞧,就知道唐星月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毕竟谁能想到明日她准备在殿上‘找死’呢?
江绮思是唐星月目前为止治疗过的病症最重的病人,难免就花了很长时间,于是她一边给人治病,一边就忍不住聊起温之玉的事情来。
温之玉的事,那书里都有写啊,问她就对了!
江绮思为了讨好唐星月,故意微笑道:“其实以前的小师妹,不是这样冷冰冰的。”
唐星月好奇道:“那以前温姐姐是怎么样的?”
江绮思作出一番回忆的模样,大言不惭道:“小师妹啊……其实是我带大的呢。”
唐星月闻言吃惊地‘哇’了一声,一双杏眼闪闪发亮:“小时候的温姐姐,那不是很小很小?”
“那当然小了。”江绮思转了转眼珠子,想到温之玉身上的奶糖味,咳嗽一声道,“她以前小小一个,最爱撒娇了。每次不吃饭,我就用奶糖哄她……”
她是不知道小时候的温之玉是什么样子,照着一般小屁孩的样子说就对了。
唐星月又惊奇又不解:“温姐姐为什么不吃饭?”
“因为她挑食啊!”江绮思断然道。
唐星月:“……”
她沉默一阵,实在难以想象爱撒娇还挑食的温之玉。
江绮思见她不信,便故意道:“你们跟她相处这么久,难道没发现她不喜欢吃东西吗?”
她穿书的这个世界是有辟谷丹这个玩意的,但是那东西只能应急,譬如要去某个秘境呆上十天半个月,会备上一些。平常的时候,大家还是更喜欢食用灵食。
灵食味美,更可增强灵力,谁还爱吃只能饱腹的辟谷丹呢?虽然好一点辟谷丹也能增强灵力,但是那价格可比灵食贵多了。
而温之玉就更爱吃辟谷丹,主要原因是身体孱弱,不好消化。唐星月是丹师,自然知道这点,只不过回想起温之玉食用灵食的表情,好像的确不是很高兴?
江绮思见唐星月脸上狐疑的表情,便毫不客气地忽悠起来,将一堆她能想到的熊孩子的事迹都按在了温之玉的身上,以消她被温之玉三次找茬的不忿,直听得唐星月一愣一愣的。
末了,江绮思意犹未尽道:“我跟你说这个,你千万别和她提,她如今长大了,要面子的。”
唐星月愣愣点头,脑海里还不停地浮现着‘六岁还尿床,为了毁尸灭迹,差点把床给烧了’的温之玉。
给温之玉脸上抹黑,江绮思不知道有多解气了。她知道温之玉惨,也知道原主罪有应得,可是这些罪名都按在她头上,她理解归理解,还是有些不忿的,所以就撒了一些小小的谎言。
不过她的主要目的,还是和唐星月分享温之玉的小秘密,获得她的好感。效果是显著的,唐星月立马和她亲近了不少。整个白天都呆在她的房间里,和她聊温之玉的事情。
快到歇息的时候,唐星月还恋恋不舍:“温姐姐都不肯说她以前的事,如果不是江姐姐你告诉我,我都不知道呢。那我明天再过来?”
“明天恐怕不行……”江绮思靠在床头,目光看向窗外,意有所指道。
唐星月脸上兴致勃勃的表情登时淡了下来。
唐星月在江绮思的屋里呆了一整个白天,自然瞒不了人,于是所有人都知道江绮思病的快死了,没见唐真人都呆了一天吗?但是时刻监视着这间屋子的弟子却知道实情,回去事无巨细地禀告给温之玉。
温之玉端着茶盏,神情越发冷峻。
弟子越禀告,头就越发埋了下去,等到听到温之玉一声冷笑,弟子的脑袋都快埋到胸口去了。
温之玉冷声道:“都死到临头了,还是如此不知悔改。行了,没你的事了。”
弟子行礼刚好离开,就听温之玉突然道:“等等……你说她……”
弟子正听吩咐,却半晌没听到温之玉下句话。
温之玉顿了顿,挥手道:“算了,退下吧。”
尽管已经做了十足的准备,临到头,江绮思还是怂了。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她就突然惊醒过来,想到白天要被众目睽睽审判,一颗心就噗通噗通开始乱跳,怎么都睡不着了。
她应该不会有事吧?应该……
硬生生撑着眼睛等到天亮,然后面无表情被人拖到了青霄殿,因为睡眠不足,整个人都是懵的。
这副样子落在其他人的眼里,则是镇定自若,沉得住气的表现。
青霄殿,是太衍宗处理门派重要事务的场所。虽然带了一个“殿”字,但在江绮思看来,这里却是一个露天的广场。
她仰头仔细一瞧,不禁愣住。头顶上方,盖了一个透明的罩子,间或闪过幽幽的蓝光,展示着那里并非空无一物。
这大概就是修仙小说中的结界?江绮思想着,目光挪到了殿内。
整个大殿以白色为底色,十分空旷,地砖墙壁上,隔一段距离便绘制着精致的花纹。
此刻大殿里,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修真界的三宗二门,七派八宫,一仙府一洞天,加上其他一些小门派,俱都到齐了。
这些人虽样样貌各异,却个个华衣美服,气质出色。
果然修仙堪比美容啊!江绮思一边感叹着,一边察觉到周围人对她的态度。
这些人有的神情愤恨,有的是事不关己,但都注意着江绮思的一举一动。被几千人的目光注视,厚脸皮如江绮思,都有些顶不住。
她硬生生撑起一个笑容,故意不去瞧周围人的脸,微抬下巴,径直看向坐在大殿正上方,沐浴着阳光,仿佛神女下凡的温之玉道:“温宗主,可以开始了。”
温之玉的打扮一如往常,同样一袭黑衣加雪色狐裘,不过江绮思心思细,一眼望去,便察觉到细微处的不同。
比如她今天的黑衣并非纯黑,而是在边边上绘了金色花纹,再比如她头上的玉簪换了一支,无论色泽还是样式都有不同。
两人站的并不近,可是江绮思却可一眼将这些看清,到底是曾是修真大佬的身体,果然不同凡响。
江绮思想着有的没有的,就听高座上方,响起了温之玉的嗓音。
“今日请诸位来,主要想请各位做个见证。此乃我太衍宗的叛徒,江绮思……”
江绮思百无聊赖听温之玉把前奏说完,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头顶罩子上。
罩子大体是透明的,阳光毫无阻碍地照亮大殿。今日太阳不大,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江绮思一边听温之玉说话,一边悠闲地晒起太阳。
温之玉说完话,便见江绮思坐在那里,姿势悠闲仿佛踏青,眯眼抬起脑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温之玉登时蹙起眉,平静的语调里难掩怒气:“江绮思!”
江绮思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半晌豁然回神,宛如上课被老师点名的学生,下意识挺直脊背,喊了一声:“到!”
众人:“……”
江绮思见温之玉脸色当场就沉了下来,连忙将手放下,进入正题。
她先是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不存在的灰尘,然后才扬声道:“我身上的罪名,刚才温宗主已经说清楚了,不知在场的各位,还有哪位不明白的?”
众人目光诡异看向江绮思,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于是神情犹疑,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整个大殿里容纳了几千人,这么多人说话,肃穆的大殿秒变菜市场。
她并不确定除了温之玉这个仇人之外,是否还有其他人对她‘念念不忘’。
不管有仇没仇的,最好今日发难,也好让她瞧瞧,她以后要提防的人都有谁。
好半天没人说话,正当江绮思松一口气时,便见一个青衣道人越众而出,他五官周正,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道人先是对众人拱拱手,然后才朗声道:“在下乃辟心派传人魏飞章,江道君怕是不记得了。去年二月上旬,您的门人在城锦谷屠杀凡人数万,在下当日亲眼目睹,今日便替那些枉死的凡人来讨个公道。”
江绮思闻言,先是脸色一白,心想原主真的这么丧心病狂,拿凡人开刀?然后便见大殿里接二连三站出几个人,口口声声控诉着‘江绮思’曾经做过的恶事。
听完十几个控诉的,江绮思不禁气笑了。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些跳出来的都不是苦主,而且基本都是些小门小派的,好几个还是散修。
今日这么大的盛事,能说上一句话就算出了风头。更何况痛打‘江绮思’这个落水狗是民心所向。没见最大的苦主是温宗主吗?
这几人便是冲着扬名的心思跳出来,顺便拍一拍温之玉的马屁。
温之玉没说什么,面上神情淡淡,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小巧的金色手炉。见殿上无人说话,她这才轻描淡写道:“还有吗?”
情绪不显,瞧着却不像高兴的样子。剩下准备跳出来的人勉强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心思,缩了回去。
温之玉这才看向江绮思,示意她继续。
江绮思见状咳嗽一声,一脸大义凛然道:“我江绮思此生唯一做的错事,便是对不起师门。但是杀师傅的罪名,我不认!”
她声音清朗,掷地有声:“还有刚才诸位按的罪名,我也不认!”
话音一落,满殿哗然。
刚才第一个跳出来的道人满脸怒色:“江绮思,你怎么敢!”
他当然知道那些事情不是江绮思做的,但是她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事到如今,便不是她做的,也要按在她的头上。
就当道人这么想时,便见站在殿中的那人扬唇一笑,摇头道:“我当然不敢。可是以上这些话,我江绮思愿意以道心起誓,若有半分假话,便叫温宗主的红莲业火将我燃烧殆尽。”
说完这句话,她视线看向上首的温之玉,神色平静道:“请温宗主施以火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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