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珩一时被这神来之语惊呆，千言万语哽在喉咙，差点出口成“脏”喷回去！可紧接着，他就注意到了异样，裴星衍好像并没有正视他，视线似乎落在了自己的……头顶？
“你……”
“成精证办了吗？”裴星衍自顾问道。
成精……证？
啥玩意？！
陆珩脸色变了又变，联系上下文，这两句话在旁人听来可能极其迷惑不解，可对陆珩来说信息量却极大。
那一刻他脑中想了很多，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念头麻线般挤在一起，最后，他一把攥住了裴星衍的手腕，也没经人同意，就把人拽着往前走：“你跟我来一下！”
意外又不意外的是，裴星衍没有抗拒。
两人来到男生宿舍楼背后的一棵年纪不小的大榕树下。
陆珩松开裴星衍的手腕，转身问：“你刚刚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裴星衍垂着眼，慢吞吞地摩挲了下自己的手腕，才在陆珩灼灼的瞪视中，再度看向他被棒球帽盖住的头顶——那目光如有实质，陆珩藏在帽子底下的耳朵下意识地颤了颤，裴星衍兀地嘴角一勾，笑着反问：“你不是猜到了吗？”
“之前你身上没有妖气，你这应该是半路成妖的吧。”
“……还能半路成妖的？”陆珩沉默半天，半晌才憋出一句，他只听过半路出家啊！
“偶尔确实会有血脉返祖的现象，各个年纪都有可能发生，你父母祖上应该有和狐妖结过亲。”裴星衍淡淡说道。
陆珩：“……”
陆珩：“…………？？？”
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陆珩被这一记晴天霹雳轰的风中凌、乱目瞪口呆！十多年根深蒂固的马克思唯物主义一朝被打碎，原有的世界观在这一刻简直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他很不想相信，可长在自己脑袋顶上的两只毛茸茸耳朵却容不得他不相信！
……敢情不是狗，而是狐狸吗？！这世界上……真的有妖精啊？！！
陆珩心底对于裴星衍的话已经信了七八成，这家伙往日恨不得离他十里远，想来也没必要在今天突然碰瓷来骗他。
“那成精证到底是什么？”陆珩又问。
“一个能让妖在人类社会正常活动生存的合法证件，类比的话，等同于身份证吧。”
妖在人类社会合法行动？这么看来，国家应是知道详情的，陆珩悄悄松了口气，所谓的建国后不能成精……应当是不能非法成精吧！
“……如果没有呢？”
裴星衍又笑了笑：“会被抓起来。”
“……那请问这个成精证在哪里能补办？”陆珩顺着问道。
裴星衍却没有回答，而是说：“我领你去吧。”
“……”陆珩一时难以相信这哥们儿会那么好心地乐于助人，狐疑地看向他。
“你……也是妖怪？”
裴星衍却摇头，笑道：“不是……我是天师。”
陆珩：“？？？”
是他想的那种天师吗？领他去……不会是把他抓起来吧？！
裴星衍似乎有点无奈，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张黑底的硬质证件，大小和身份证差不多，展示给陆珩看。
上面并没有身份证上的两寸大头照片，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日轮形状的符文印记，旁边白金色的隶书字体印着几行字：
特殊能力者认证身份持有证
姓名：裴星衍
性别：男
种族：人族
职业：天师
编号：零零柒
颁发机构：特殊能力者办事处
颁发时间：庚寅年叁月初玖
陆珩只来得及囫囵扫了两眼，那张黑底证件就被主人收了回去，仿佛为了印证这不是假证，他也没骗人，裴星衍当着陆珩的面，直接把证件收进了掌心。
眼睁睁看着黑证消失的陆珩：“……”
“这虽然不是我的本职工作，但我有义务防止让野生的妖怪伤害人类……刚好我也要去趟特能办，既然碰上了，就顺道领你过去。”裴星衍说着一顿，不等陆珩说话，看着他又道，“还是说你想等更专业的人士找上门来？”
陆·野生妖怪·珩嘴角一抽：“……那就麻烦裴同学你带路吧。”
*
特殊能力者办事处，简称特能办，是一个隐匿在普罗大众认知之外的官方机构，顾名思义，主要处理拥有特殊能力之人的相关事宜，不限范围，不限能力，不限种族，成立宗旨和目的是维护社会稳定与和谐。
这是裴星衍于路上向陆珩说明的一些简单情况，并没有多费口舌去细叙，仿佛这也只是最基础的“义务”而已。
“也就是说，所有的特殊能力者，包括妖怪在内，现在都归这个特能办统筹管理？”陆珩摩挲着下巴，像是思考着什么，“那权力可不小啊，这个特能办的老大是谁啊？管得住吗？”
其实陆珩想问的是对方是人还是妖，毕竟看起来再和谐，总有不服管的吧？人的话寿命估计长不了，对比印象里妖怪的普遍长寿，换届太频繁不利于稳定，所以应该还是妖？可让妖族把持着那么大能量的组织机构……双方间应该有所制衡吧？
裴星衍把着方向盘，抽空瞥了他一眼，眼神有些怪异。
他没有回答陆珩，半晌才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只是一个小妖怪。”
不知是否是错觉，他在后半句话上做了不易察觉的强调。
陆珩：“……”
说的也是，确实跟他没什么大关系。
不过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不顺耳呢？好奇也不行吗？
他的感觉果真不是错觉，姓裴的是真看他不顺眼！
特能办的总部在首都燕京，在各个重要城市都设立了分部，位于景城的分部地址并不神秘，也不在什么犄角旮旯。
夷山路221号。
夷山路在闹市区，陆珩曾在周末和同学在附近玩过，也走过这条街，他很确定他没见过眼前这幢三层楼建筑，更别提它还大剌剌挂着一幅牌匾——特殊能力者办事处景城分局，完美融入了左邻的“零点图文”和右舍的“XX日式炭火烤肉”，就那家烤肉店，陆珩还去吃过！
大概是施过什么忽略咒吧……
哈利波特七部曲都看完的陆珩腹诽着，跟在裴星衍后面走了进去。
里面竟别有洞天，这不是说武陵人初次进入桃花源的奇幻之感，而是陆珩发现这办事处内部的面积明显要比外面的视觉体感要大得多，光眼前这个大厅就要比隔壁的烤肉店大上两倍。
除此之外，和便民行政服务中心的装修风格似乎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来往这里的人……或者说妖？还是鬼？数量并不多，远没有便民中心来得拥挤，但陆珩依然有些眼花缭乱，自己长出了狐狸耳朵虽令他震惊到三观碎裂，但由于并没有多出什么神奇的能力，所以还是缺少一点实感，可现在，他亲眼看到了这个隐藏在“正常社会”之下的另一个世界。
一群千奇百怪的妖魔鬼怪搭配这充斥着社会主义风格的宽敞亮堂的行政大厅，实在太魔幻。
这么一走神，步伐就不禁慢了下来，然而裴星衍就跟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陆珩刚停顿，他就侧首道：“跟上。”
陆珩：“……”
两人路过“咨询”、“酬领处”、“职业资质”、“就业”、“婚姻”、“生育”、“住房”、“出入境管理”等等和实际上的便民中心大同小异的各个业务窗口，来到最里面的窗口，上面挂的牌子是“户籍”。
比起其他，这个窗口业务并不繁忙，甚至可以说是冷冷清清，业务员都没注意到她已经来了工作。
妖怪也会学人偷懒？陆珩好奇地往窗口内扫一眼，差点没噎住。
里面坐着的身影和人没什么两样，唯一的不同就是，这家伙没有头。
呵呵，没有头！！
陆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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