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菲很讨厌自己的名字,因为觉得它很土。
她努力爬进去的圈子里比名牌比豪车,比私宅比性|能力,偶尔也会比比文化。
不管她这个人有没有文化,但她的名字真的显得非常没有文化。
方菲,往上倒个几十年,十个姓方的女的里有九个都叫方菲。
其实名字叫什么无所谓,如果是彭新洲,真无所谓。没人敢叫彭新洲她不喜欢的小名,没人敢跟彭新洲撕破了脸对着干。
但彭新洲就敢这么对她。
方菲羡慕彭新洲,也嫉妒彭新洲,方菲想要彭新洲手里的关系和资源,却也不想当一只任她宰割的狗。
所以方菲在努力地调整她俩之间的关系,不那么怕她,不那么小心翼翼,唯唯诺诺。
方菲觉得自己做的挺成功的,在虞理出现之前。
她了解彭新洲的性格,了解彭新洲的喜好,所以可以在适当的时候说适当的话,做适当的事。
但虞理出现之后,规律就被打破了。
她又变成了那个猜不透彭新洲心思的人,猜不透,就只能做狗。
今天她原本只是想从虞理这里套套话,看看两人发展到哪一步了,但虞理不按套路出牌,彭新洲竟然也专门来到学校。
如今四人对峙,彭新洲把虞理圈在自己的范围内,为了一个称呼对她毫不留情,甚至特意侮辱,方菲觉得可笑,也觉得可悲。
她是个可以忍辱负重的聪明人,于是自己把情绪消化过后,依然可以笑着回话。
“说什么呢,多难听啊。”方菲道,“正好饭点了,静姝你们这有什么好吃的店,我请大家吃饭。”
虞理终于插进来一嘴:“我不用了,我衣服还没洗完呢。”
彭新洲转头看她:“我想喝奶茶。”
虞理:“啊?”
彭新洲:“你不刚说要请我喝奶茶。”
虞理:“好好好,可以可以可以,我们这就去。”
彭新洲又道:“我饿了。”
虞理呆了呆,瞄了下方菲。
她其实有点搞不懂彭新洲和方菲的朋友关系,看起来好像很熟,但似乎并不喜欢对方。
虞理不会和自己不喜欢的人交往,所以她把握不太准,在方菲提出要一起吃饭时,彭新洲说她饿了,到底是不是想拉着虞理一块去吃。
彭新洲的眼神倒是一点儿都没晃,一直看着她,虞理眨了眨眼眼,彭新洲也眨了眨眼,虞理觉得彭新洲眨得真好看。
“那我……”虞理决定给双方时间,她指了指自己的脚,“去换双鞋,下来得急,还穿着拖鞋呢。”
彭新洲低头,看到两只粉嫩的脚丫子塞在粉嫩的洞洞鞋里,她道:“好。”
“那姐姐稍微等一下我,”虞理嘴上说着人已经往上冲了,“我马上就好。”
她其实生怕彭新洲改变主意不带她玩,但她还有些不情愿和方菲何静姝一起吃这顿饭。
有别人在,她们的课程就没法进行,那她许多的问题和想法都只能往后一拖再拖,这样吊着,比见不到彭新洲的时候还难受。
如果下来的时候,方菲和何静姝已经走了就好了。
虞理换衣服的时候想。
虽然这是个挺自私的想法,但人嘛,总是自私的啦。
穿着件淡绿色的卫衣,虞理又飞快地奔下了楼。
但大概因为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楼下三人她走的时候什么姿势,现在还是什么姿势。
虞理感觉到失落。
她脚下的步子不受控制地慢了慢,想看看彭新洲的眼神解读一下意思的时候,发现彭新洲把墨镜又戴上了。
大难题。
这个样子的彭新洲看起来谁都不想理。
虞理的步子干脆停了。
彭新洲看着她,反正用方向判断的话,应该是看着她。
两秒钟后,还没等虞理反应,彭新洲突然朝她走了过来。
一个人怎么可以走得这么地……又飒又酷又摇曳生姿,以这样的人为主体,连破旧的宿舍楼都显得有情调了起来。
彭新洲走到了虞理跟前,一句话没说,握住了虞理的手腕。
有些凉的指尖和清冷的香气席卷了虞理的感官。
她被彭新洲拉着走,身体和大脑都兴奋起来,每个细胞都喊着:“我愿意!!!”
路过方菲和何静姝的时候,这画面有些似曾相识。
匆匆而过,须臾之间就仿佛划开了两个世界。
彭新洲拉着虞理上了车,车门关上,虞理才发现车里还有一个人。
司机对她点点头,而后问彭新洲:“彭总,去哪里?”
两人坐的是后排,挨在一起的座位,由于下落时距离太近,所以这会儿胳膊蹭着胳膊,膝盖蹭着膝盖。
彭新洲加剧了这种摩擦,她的胳膊肘抬起,刚好抵在虞理的肘弯里。
“说地方。”彭新洲道。
第三个字的时候摘下了墨镜,于是尾音的弧度便和眼角的媚意缠绕在了一起,激得虞理心里一个激灵。
虞理没法控制自己地蹦出三个字:“去酒店。”
“嗯?”彭新洲笑起来,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不,那个,我就是……”虞理反应上来想回寰,又找不出什么理由和借口,干脆一拍腿道,“您就说成不成吧?”
“不成。”彭新洲拖着声音,往她腿上也甩了一巴掌,“大白天的,还挺会做梦。”
“这可不跟做梦似的,”虞理看着她,“你就来了。”
彭新洲喉咙滑动,一时竟然不太清楚到底是哪方面的口腹之欲。
虞理灿烂地笑起来:“光吃饭的话,开到后巷就可以了。”
彭新洲调过视线,对司机道:“按她说的走吧。”
车子终于开了出去,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但车里的人却完全没有在意这事儿,只顾着瞅自己身边的人。
“一周没见,姐姐你更漂亮了。”虞理夸的真心实意。
彭新洲挑眉看她:“一周前的我,竟然不如现在漂亮吗?”
虞理抿抿嘴,仔细思考了一下:“姐姐的漂亮当然是永恒的,只是我老期盼着见你,愿望实现了,便会觉得此刻的你更加美丽。”
彭新洲有些惊讶,她转过身子盯紧了虞理,好一会儿才道:“我觉得你不用跟我学习了,就这张嘴,出去随便跟哪个人这么说话,不也直接奔上垒去了。”
虞理听到老师的夸奖挺高兴,但她对自己向来认识得很清楚,所以谦逊地道:“我还不及姐姐万分之一,只不过嘴上会说一些实话罢了。”
彭新洲唇角扬起,靠向座椅后背,笑起来。
车子驶出了学校,向后街的小巷子进发。彭新洲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人间烟火,道:“那我今天教你点别的嘴上功夫。”
虞理:“kiss吗?”
彭新洲:“教过的都不再教。”
虞理兴奋起来,用力点头:“嗯嗯嗯嗯嗯!”
两人去了一家小吃店,彭新洲上了二楼,坐在最显眼的位置。
虞理去买奶茶,回来的时候发现本来冷冷清清的二楼突然人就多了起来。
她走到彭新洲跟前,将奶茶放下,彭新洲上手去拿,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指。
虞理看她,彭新洲的指尖轻轻扣在纸杯上:“很普通的动作,怎么就注意到了呢?”
虞理:“痒。”
彭新洲:“哪痒?”
虞理:“手指痒,心里也有点……”
彭新洲噙住了吸管尖,抬眼看她。
虞理最后那个字没能说出来,因为嘴巴没受她控制地抿了抿,有点干渴。
彭新洲吸了口饮料,而后微微后仰坐直了身子:“坐下吧,站着听吗?”
虞理赶紧坐下了。
彭新洲的眼神没了刚才的媚态,冷静客观,条理工整:“要想吸引别人的注意力,身体动作比语言更好用,因为身体传达出来的意思是若有似无的。就像我刚才摸你那一下,很平常的接触,但是指尖又用不平常的线路划过了你的皮肤,于是你无法判断,我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所以手痒,心也痒。”
“反正痒了就好,痒了你就会看我,你看我就会发现我咬住吸管时露出的舌尖,和唇部吮吸的动作。”
“人的身体会自发地对这种动作产生反应,不管是性还是食物,都会刺激大脑分泌让你快乐的多巴胺。”
彭新洲百无聊赖地往前凑了凑:“特别是当我用这种上目线看人的角度,显脸小,漂亮,显无辜,柔媚。”
“好看吗?”彭新洲问。
“好看。”虞理听呆了。
“好看那就试一试。”彭新洲把自己刚喝过的那杯饮料一抬手,推到了虞理跟前。
虞理低头看着,有些发愣。
彭新洲笑起来,用轻柔又不可抗拒的语气,果决地道:“不许换吸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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