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你跟我回去吧,娘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昨日出来,我也是答应了娘,会尽快回去的。”
“青儿,再不回去,娘该伤心了。”
那田小生恍若无人的在那里碎碎念,沈青眉目之间满是纠结为难。
一边的秦氏面上也是出现了烦躁之色,本来就心情郁结,再听到那田小生的话,只觉得一股燥意涌上心头。
沈佑看着,只能打圆场,“二姐,你就先和姐夫回去吧,家里这边有我看着。要是有什么事情,我就找人给你带话。”
沈青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她家婆婆是个厉害的。自家男人虽然对自己好,但却最是听他娘的话的。家和万事兴,她也只能忍忍了。
沈青就和田小生坐车回去了。
秦氏看着驴车渐渐远去,有些疲倦的摸了摸脑袋,转身就要回去。
“秦家妹子。”
秦氏停下脚步,诧异张虎竟然还没走。
张虎搓了搓手,道:“今日我去临河村杀猪,就跟那主顾打听了一下。原来那赵水德是攀上了县城里的富户陈家的小姐,所以这才退了和阿青的婚事。”
秦氏一听,顿时觉得如五雷轰顶,气血一岔,人就直直晕过去了。
晕倒前,那双眼眸都是血红的,嘴里大喊一声,“欺人太甚!”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张虎脸上慌乱,过来蹲下身子就要将秦氏抱起。还是沈佑眼疾手快,用手挡了一下,看着张虎的眼神带了警告。
沈佑弯腰抱起秦氏,将人给抱进了屋子。
张虎想跟上去来着,但想到什么又止住了步子,来日方长,不急在这一时。
沈佑看着昏迷的秦氏,心内也跟着一痛。
他似乎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这个时空的不同,这是个阶级森严的封建社会。在这里,读书人的地位空前高涨。而他若只是个白丁平民,只能任人鱼肉,任人宰割。他家现下的状况不就是最好的证明。若他是有功名的读书人,家眷都会因他而好过。否则,就算他赚再多的银钱,怕是都护不住家里的四个女人。
好,读书,他读书,他要出人头地,要金榜题名,要让家中女眷都能在他的庇护之下安宁度日。
如今家里的事情都已成定局,再说其他也无甚用处。
既然决定读书,那就要赶上下个月的县试了。既然定下来了,那就去做。
沈佑交代了沈碧一番,让她看着秦氏看着家里,他就匆匆的出门去了。
沈碧眼眶红红的看着沈佑快速离去的背影,心下五味杂陈。这样的情况之下,小弟还要出去,她心里忍不住悲凉又绝望。原先因为卖桃花糕而升起的欣喜和希望在这一刻的窘境之下褪散而尽。往事一幕幕,划过脑海,沈碧的眼泪簌簌而落。泪眼朦胧之中,沈佑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再也看不见。
……
花费了一个时辰的功夫,沈佑赶到了镇子上唯一的一家书院,就是他原本就读的成才书院,是秀才于望天开的。
于望天已经是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了,为人最是刻薄严苛。当然若是你家有权有势,他对你将会如春天般温暖。原来的沈佑,家里无权无势,自己本身又没才华,得到的就是秋风扫落叶般的冷酷了。连续考了三次都没中,那于秀才看到原身已经很不耐烦了,遂放出话来,这次再没中,以后别说做原身的保人了,就是来书院读书都是不肯的。
就在原身穿来的前两日,县署已经公布了考期,就在下个月十六。而现在已经是二十八了,也不剩下多少日子了。
而报名参加县试的期限就是到这个月结束,包括今日也就剩下三日了。时间很是紧迫,沈佑心头有了紧张感。
沈佑要在三天内向县署的礼房报名,并且填写填写亲供、互结、具结,县署审核合格后,方为报名成功,届时会发放诸如现代准考证的东西。
亲供即核查报名者的履历,含姓名,年岁,籍贯,体格,以及容貌特征等基础信息。同时填写自曾祖父母,到父母三代的存殁情况。需出身清白,不是倡优皂隶的后代。
亲供的话,原身是没问题的。
互结即是同考的五人,共写五童互结保单,若其中出现作弊者,则五人连坐,一同取消考试资格。前面三次考试,和原身互结的是同学院的同窗。虽然原身不出众,但一样不出众的还有一些人。
具保则是请本县的秀才作保,保证其填写的基本信息无误,保证其身家清白,即所填写的亲供无误。若发现秀才具保的考生亲供有误,则考生取消考试资格,并视其情况而定,轻者取消考试资格三年,重者剥夺考试资格终生,甚至可入刑。而为其具保的秀才,轻者取消秀才资格,重者亦可入刑。因此,一般秀才作保,考生都会缴纳保银的。
往年,于秀才对其学院的学生收取二两银子的保银,非书院的学生收取五两银子的保银。
沈佑心头过着这些基本信息,人已经到了成才书院门口。此时,书院门口冷冷清清的,他大步而入,直接去找了于秀才。
彼时,于秀才正在指点学生张名望。
张名望今年十三岁,是镇子上吉祥酒楼的少东家。此人极为聪颖,是于秀才的得意门生,是冲着此次的案首而去的。
张名望生的清秀俊逸,一身蓝色锦衣,衬得人越发俊朗不凡。他站在于秀才面前,侃侃而谈,神采飞扬,眉目自信。而素来刻薄的于秀才,此刻也是不时点头,面上带笑,目中皆是满意之色。
沈佑就在这个时候落入于秀才眼中,对方当即皱眉,目中皆是不喜的神色,本能的厌恶和被打扰的不悦。
“何事?”
但于秀才素来自持身份,不轻易与那些他看不上的人动怒,那样有失身份。
沈佑上前,先行了一个学生礼,后方道:“学生想要参加下个月的县试,现打算报名,希望老师能做学生的保人。”
是这事。于秀才无所谓的摆摆手,“准。具体你去叶学正那里报备。”
沈佑拜谢后就退了出来,往叶学正那里去。叶学正是个老童生,在学院里面负责给刚入学的孩子启蒙,期间也为于秀才打理一应杂事。诸如做保人,得到于秀才的应允,就可以到叶学正那里缴纳保银,次日再来取保书。而五人联保的事情,叶学正也会一并安排妥当。叶学正此人极为热忱,他为了让学生们有更多的时间在读书备考上,一应杂事能做的都尽量为学生做了。所以,去县署的礼房报名的事宜,叶学正也会办妥。
叶学正果然如印象中是个慈爱的老者,沈佑办理得很顺利。这样一来,沈佑手头的银子不足半两了。
那日也才赚了三两六,给沈绿秦氏请大夫花了一两多的银子,依然是快要耗光了。
只希望一切顺利,顺利取得功名,能够护得住家人,扶持家人。
沈佑脚步轻快的回了家里,彼时已经是日落黄昏,天色昏暗了。
沈佑到家的时候,却见家里一片昏暗,并未点灯。
沈佑心头一跳,忙快步进了屋中,却见堂屋一片凌乱,面色一慌。他快步的去各个房间搜索,终于在沈绿的房间里找到了母女三人。
沈绿靠坐在床上,头上包着纱布。秦氏和沈绿则搬了凳子坐在旁边。
三人皆是沉默的坐着,像是灵魂都被抽走了一般。
沈佑小心的喊道:“娘,大姐,三姐。”
听到沈佑的声音,沈碧却是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声绝望凄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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