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自然不能就这样算了, 否则听之任之, 他日怕是房子都给人搬空了或者烧毁了。
所以沈佑当即就带着秦氏和三个姐姐往村长家去了。彼时,村长家恰好来了亲戚,是村长的舅舅一家过来做客,还有与舅舅一家同村的一户人家。这次, 村长舅舅是作为媒人,给村的长孙议亲的。这可不是小事, 早两三日前就开始准备了。
如今两下见面,双方都很满意。
两家相谈甚欢的时候,沈佑带着一家子过来了。村长金正听到沈佑过来,当即就对着进来传话的小孙女金凤道:“就说家里有事, 让他改日再来,今日这样, 家里这样的大事可是不能出岔子。”
小孙女金凤听了就转身出去了,对着在外面等着的沈佑就道:“爷爷说了家中有事,让你改日再来。”金凤的语气也不是很高兴。里面马上就要开席了,她可是知道今天有很多珍贵菜色的, 难得吃到的羊肉都有。她可是想吃的紧呐,这中间还被沈佑打断了,她自然是不高兴得很。
说完这句话, 都不等沈佑回答,转身就要进去。
而沈佑的面色当即就沉了下来,他家发生这样的事情,村长问都不问, 就一句话打发了人。沈佑当即快步上前,在前面伸手一拦,将金凤给拦住了,“我家今日真的有事要找村长。”
本来颇为美好的心情被沈佑这么一拦,金凤也恼了:“有什么事情明天不能说,而且就你家能有什么事情?就你那家里穷酸的很,而且你一个废物,能发生什么?能有什么事?是没饭吃了?还是没钱花了?想要找我家借钱,还是说要让村里的人接济你?”
金凤这话说的可谓刻薄,她作为村长的小孙女,虽然没有男丁受宠,但在村里也是颇为不同的。现在被沈佑这个出了名的废物,这帮拦截顶撞,顿时觉得被下了面子。情绪一上来,说话就不管不顾了。
沈佑被这样说,眸中寒意凛冽,沈佑尚未来得及做什么,三个姐姐先就受不了了。这是她们家里唯一的男孩,从小都是捧着护着的。原来不成器的时候尚且爱护有加,如今好不容易懂事了,有作为了,她们更是护的跟眼珠子一样,哪里容得金凤这样说沈佑。
沈绿泼辣,当即就冲上前去伸手一推,气愤道:“不会说话,你就不要讲话,说的是人话吗?快把你那张臭嘴给缝上吧。我们家有事情来找村长求助,怎么还不行了?穷就不能进你们家门了吗?”
金凤被这样一推,顿时感觉受到了莫大侮辱,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一样。她就上前要去打沈绿,但是沈绿哪里是这么好欺负的。沈绿当即还手,而这个时候,沈碧也冲上前来了。
沈碧自那次之后性情大变,谁也不能欺负她和她在乎的人。她用力狠狠的抓住金凤的手腕,沈碧做惯了活的人,力气自然大,与某些男子也不输了。狠狠抓着金凤的手腕,金凤顿时疼的满脸苍白,话都说不出来。这边的动静不小,顿时吸引了家里家外的好多人,一下子围成了一圈。
“这是怎么了?”村人们看着这场景,多是诧异,不知道沈佑一家子怎么闹上村长家了。他们很多人知道,今日村长家中可是有大事的。被这样搅合,怕是得罪村长一家了。
村人们目光多次看向金凤,更有人上前做和事老卖好,“碧姐儿你快放手,你弄疼凤姐啦。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这样欺负一个小姑娘?”
村长在村子里威望很高,村人大多看到这样两方起争执,自然是偏向村长家的。更有人想在金凤面前卖个好,所以上前说了好话,出声就是斥责沈碧。但沈碧可不是好惹的,当即就怼道:“我们家招贼了,我们就过来找村长,想请他主持公道。可是这金凤却说,我们家穷,不配来这里,听听这话是人说的吗?不仅如此她还要打人,我阻止她,这就有错了?村长家就了不得了?我们家穷就进不了这个门了?”
沈碧这话说的声音可不小,连在村长家里坐着的客人也都听到了。村长面色顿时很是难看,一双眼眸里闪过道道冷光,今天这样的好日子,两边正在商议好日子了,谁知就这样被打扰了,沈佑那一家子真是没个消停。
就那沈佑废物一个,他要是养这样的一个儿子,早就丢水里溺死了,哪里还让他在这外面丢人现眼。
村长金正当即对着客人道:“真是不好意思,就是村子里秦小柔是带着四个儿女的那家,也不知怎么了,今日又闹出了事,我这就出去看看。”
说秦小柔带着四个儿女这话,客人当即就知道谁了,秦氏这一家子,在几个村附近都是出了名的,那人了然的点了点头,可见这一家人在周围的名声都不好。
村长告罪一声,果然就出了门,其长孙金书也跟着。
金叔,也就是今日议亲的对象,对方家的姑娘模样周正,也识得几个字,做的一手好绣活,看到他就羞红了脸,他很是满意。这样的好日子里,被沈佑那个废物打搅了。他心里当即就憋着一股火,所以跟着金正出来了。他也在县里读书,跟沈琦关系颇好,毕竟沈琦读书很有天分,也是爷爷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务必要交好的对象。他日沈琦一飞冲天,他们金家也能跟着沾光。
所以跟沈琦交好的同时,他也是对沈佑鄙薄不已,能踩就踩。毕竟沈琦和沈佑的关系颇为微妙,他可是知道其中的关窍的。
村长走了出来,看到沈佑家人以及金凤,当即就呵斥道:“闹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还非得动起手来,这里是什么地方?是能随便撒野的吗?好歹也是一个姑娘家,这样子没有教养,也不知道爹娘是怎么教的。”
说这话的时候,金正的目光是看向沈碧的,只怕说谁不言而喻。
这样子公然的场合,金正没问原由,直接就这般斥责一个姑娘家,若是未嫁的传出去,以后还有谁敢娶。就算是嫁人的,怕是被夫家知道也得赶出门来。若是先前性情柔顺的沈碧,此刻怕是也要羞愤欲死。可惜是黑化过的沈碧,听了这话,当即冷冷一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贵人事忙的村长大人终于出来了,一出来不问事情就骂人,这修养也是没谁了。”
村长没有想到沈碧一个柔弱弱的姑娘家,竟然张嘴就这般驳斥自己,让自己颜面无关,顿时脸色更差。这沈佑一家真的是没救了,男的废物,女的泼辣,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这样的人与其生气实在是不值得。
金正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缓和语气道:“你们有事上门,我自然是要好好接待的。但今日家中有事,我已让孙女跟你们好好说了,若是无重要的事情可晚点过来。就是一时半会儿都等不了吗?”
沈佑就回道:“这话说的倒是我们的不是了。刚才金凤可不是这样说的,刚才可是说了我们家穷,踏不得你这地,家里穷都是小事入不得你们家人的耳朵。”
金正当即转头瞪了金凤一眼,知道这今日是不好解决这一家子泼皮无赖了,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家势弱,他自然是不怕的,但被一只臭虫给黏住了,也是个恶心的狠的事情。
村长忍着脾气问道:“那你们究竟是有什么事情?”
沈碧冷冷一笑道:“跟你们好好说话就不好好说话,这下才肯好好说话。”
这话说的金真正的脸色更黑,金凤就要说话,被金正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沈佑看村长一家脸色很黑,多纠缠下去也没意思,就道:“我家遭贼了,我们今天一家去镇子上了,回来门也被踹开了,家里的米也被偷了,地上放着的吃食也被踢倒了。这样在村长治理之下发生这样的事情,村长不管管吗?否则这住在村里实在没有安全感,怕是哪天家里被烧了,都不知道。”
这话说的周围几人心里也有些颤了一下,就如沈佑所说,村里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不好好查清楚,加以惩戒,怕这样的事情某一天也会轮到自己吧,遂都紧张了起来,纷纷看向金正,等着对方的回答。
金正还没说话,他身后的金书却立刻道:“我就说句实话,好不不好听的你们也不要放在心上.要说偷东西也是偷我们家,偷更有钱财的人,上你们家能偷什么呢?就为了偷你们半袋米?”
这话说的也很有道理,周围原先颇为担忧紧张的众人,立刻放松下来,对呀这小偷偷到全村最穷的家里头,这怕不是自己脑子有病吧,顿时大家又看向沈佑,这怕不是来找事的吧?
金书一句话立刻扭转了局势。
听着这样带着嘲讽,侮辱性的话,沈佑很生气,眼神顿时变了。若说沈佑原本周身气质若流水一般温和,没有威胁性,那么此刻周身气势就像是出了鞘的宝剑一般锋锐,周围人看他都会觉得眼睛有些刺痛的感觉。沈佑一双眼黑沉沉的看向金正和金书道:“难道家穷遭了小偷就活该吗?这能算是理由吗?家穷就不配申诉冤屈吗?村长就是这样子管理村子的?”
金正当了多年的村长积威已深,如今被一个废物小辈这般当面诘问,顿时也动了怒气,原先想着一个小臭虫罢了,懒得与他计较,但是这只臭虫却不依不挠硬要纠缠,那就没得客气了。金正怒道:“你不好好做事谋生,却在这里与我胡搅蛮缠又有什么意思呢?”
“胡搅蛮缠?”沈佑念着这四个字,一字一字,带着特别的意味。
金正总觉得沈佑念完,嘴角甚至还勾了一下,面上露出了笑意,那笑意带了危险的味道,金正无端觉得心头一寒,但很快却是调整过来,只是错觉。一个废物罢了,读书读不成,做事做不成,他还能有什么前途?他的未来怕是就靠着卖三个姐姐过活了,故也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永远孤家寡人一个罢了。
一边的金书也不悦道:“这次去考试,貌似受了什么打击,如此反常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金书这话顿时提醒了众人,众人想起了沈佑说这次县试中了的事情,顿时就联想到怕不是此次考试又落榜了,受的打击太大,所以心气不顺,成天的找事吧。前面还总说自己中了,中了这可不就撒谎了,一点风声都没有。
沈佑最后看了一眼村长,“今日进了这里讨不了公道,我沈佑以后再不会踏足这里。”
话落,转身对着秦氏和三个姐姐道:“好了我们走吧。公道,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我跟你们保证。”秦氏和沈碧三姐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沈佑,那般慎重却又坚定的保证着,让她们觉得很安心,像是找到了依靠一般,纷纷点头跟着沈佑出了村长家的门。
她们一行五人来时寂寥,走时依旧寂寥。无人出声帮忙,无人相送,只有嘲笑怜悯的目光相随。
怜悯,呵,他沈佑不需要怜悯。
他沈佑,终将强大,自己讨公道。
没了碍眼的人,村长面上的怒色也消散了,对着大家笑道:“让大家见笑了,他是小辈,性子有些古怪,我也不会与他计较的。”
大家顿时就夸赞,“村长仁义,脾气好,胸襟宽广。”
村长听了,脸色越发缓和,都笑着接下这些好话。
这边事情结束,村长当即又高兴地折回去,要继续与那客人商议两个孩子的事呢。只是才转身,还未走出一步呢,一只脚才抬起来,就听到远处锣鼓喧天,阵仗很大的样子。
金正顿时就停下了脚步,周围原本要散去的人也停住了脚步,纷纷猜测:“这是怎么了?这么大动静?还有我鼓声!今日村里没有人办喜事啊?”
正诧异的时候,有一人跑进来,气喘如牛。
“可不得了了,可不得了了。”她连说了两个可不得了了,顿时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大家着急道:“七婶,到底发生何事?怎么远处有那么大的锣鼓声?这么大的响动,发生了何事,怎么不得了,快说,别卖关子了,可急死我们了。”
七婶顺了一下气,这就道:“那是报喜的锣鼓声。”
“报喜?报什么喜?”
“所以我才说了不得了。这是县试案首的报喜声。我们村竟然出了一个县试案首。县试案首你们知道吗?那就是县试第一名。整个县里的学生参加科举考试,得了第一名啊。没想到这第一名竟然出在我们村。你们说,这是不是了不得。”
“衙役是从县里来报喜的,这个只有县试第一名才独有的殊荣呢。报喜的几个衙役刚刚进村,我就先跑过来跟你们说了,大家快去看热闹,这怕是百年难得一见,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众人听到这话,心里头纷纷想到这第一名是琦哥儿吗?他上次考了县试第二名,这次再去就考了第一名吗?村人们大多对县试的规则不是很懂,就这般猜测着。
而金正金书却是知道内情的,制知道沈琦被剥夺了功名,需重新参加县试。此刻这个报喜说县试第一名在桃溪村,那必然是沈琦无疑了。毕竟这次村里参加县试的,就两个沈琦和沈佑。然后这个答案完全不用动脑子,猜都知道这报喜对象是谁了。
一窝人忙就跟着涌出去,要去看报喜了。
这在桃溪村短短百年的历史上,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错过了今日,怕是这辈子都看不到了。
还有的心思活泛的人,却是朝着沈琦家的方向跑。想着先去报信,让沈琦家里有个准备,卖个好。这沈琦这般厉害,未来弄不好得当官的。如今好好巴结巴结,将来随便帮扶一下,他们也跟着鸡犬升天了。
金正和金书对视一眼,正要转身和客人告罪一声,也要出去呢。毕竟这样大的事情,他身为桃溪村的村长,肯定是帮着接待招呼的。这既是他村长的体面,也是对桃溪村最有前途的学生的示好。
客人听到外面的动静,早就已经出来了,此刻笑道:“我们的事情不急。正事要紧,刚好今日来得巧,我也跟着去凑凑热闹。”
这却是极好的了。
当即金正金书带着客人一起,都往那锣鼓声的方向而去了。
走得近了,就看到几个穿着红衣的衙役正被人引着往沈琦家的方向而去,一路上还有小孩子欢呼的蹦蹦跳跳的跟着。
很快,一大帮人就到了沈大力家。
彼时,沈大力去走亲戚了,也才回来,就看到家门口围了一圈子的人。
众人发现了沈大力一行人,顿时欢呼道:“快让让,琦哥儿回来了,我们的文曲星来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