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朝堂上,南安郡王便因作风不端被林如海参了一本。
南安郡王大喊冤枉,林如海一双桃花眼微微斜斜的睨了他一眼道:“如今满长安都在传一些犬子同王爷一些私密之事,源头便是从太学中南安郡王世子口中出来的。咱们寻常人家的孩子可懂不得什么呷戏不呷戏之言,偏世子懂得,还在太学这儒门圣地大放阙词!”
闻言,众臣私下嘀咕道——
“原来这事儿真是南安郡王世子说的?”
“哎?你们说这事儿真的假的?”
“哎!贾大人不是林通判的内兄吗?可知道内情?”
“荒唐!小儿戏言也可信?”
“啧啧!无风不起浪……”
“………”
接着,只见林如海手持玉笏朝着端坐在龙椅上身着皇袍、丰盛俊朗的圣上行了个礼:“臣以为,养不教父之过。定是郡王平日里作风不佳,世子才会这般有样学样。”
南安郡王忙辩解道:“皇上明鉴!臣实在冤枉!臣……确实管教无方,回去定好好管教犬子。然则臣做人向来清白,皇上与臣相识这么多年,该了解臣的品性才是!”
本来如今对于这群躺在功劳簿上吃干饭的还时不时给他使绊子的老臣,皇上看着心里就烦,就想找个机会好好敲打他们一番。
况且这事儿还关系到了他嫡亲的弟弟,他这弟弟可以说是当儿子养大的,如今在学里受了气,自己如何不心疼?
他低头看向阶下玉树临风的林通判,心里很是满意。
本来他是想自己找个由头敲打南安郡王一番,不过若是如此倒是显得自己肚量不够,既然林通判站了出来,自己便顺着这个水,推一把这架舟好了。
于是皇上摆了摆手,轻飘飘的答道:“就是因为与你相识这么多年,所以再了解你不过了。”
南安郡王:“……”
众臣:“………”
皇上轻咳了一声,以缓解堂上有些尴尬的氛围:“为官者,最是要讲究清誉。这事儿尚且只是娃娃间的玩笑话,还未酿成大错,郡王便罚半月月奉吧。”
“臣……臣遵旨……”
林如海默默的回到自己的位置,悄悄勾起了嘴角。
众臣眼观鼻鼻观心皆默默不言,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圣上伙同通判故意给南安郡王找不痛快呢!
且不管小王爷和林少爷那事儿是真是假,总之南安郡王这半个月的月奉是罚定了。
处理完这事儿之后,坐在龙椅上的男人呷了一口面前的茶,接着道:“前儿有探子来报,南面的毋越国近日在边疆屯兵………”
闻言,众臣一扫方才的吊儿郎当之态,立马严肃了起来……
林家,今日房先生家中有事告了假,因而他们东二堂的学生也跟着放一天假,这可把林琅玉等人乐坏了!
一大早林琅玉便让巧荷将前儿贾母给他和文曲星新做的两件织金软锦镂的羽丝袍子翻了出来。
文曲星则兴致缺缺:“咱们少学一日,人家就比咱们多学一日,功课定会落下。”
“且不说先生教得你都会,先生不会的你还会,就说你每夜看书用功那劲儿,谁还能超过你去?”林琅玉一边儿挑着扇匣中的扇子,一边说道。
“啧!常言道学海无涯,学习就应该日复一日、孜孜不倦。”
“常言还道回头是岸呢!”
“………”
“你换不换衣裳?!不换我两套都带上,左不过上午一套、下午一套!”
“………那套绛红银边的给我留下。”
见此,林琅玉向身边儿的巧荷使了个眼色,巧荷笑着将衣裳捧到了文曲星面前,文曲星认命的跟着巧荷到锦绣绘屏后将衣裳换了。
待他出来,林琅玉也换好了衣裳。
那烟青色的袍子衬得他肌肤越发的莹白,头顶嵌宝白玉冠将青丝一拢,一双桃花眼眼波皎皎,胸前的白玉暗香浮动,倒真像是神仙下凡似的。
不等他赞林琅玉,林琅玉先开口道:“从前宝玉常说这红不是人人都能穿的,我只当那小子胡诹。如今要我说,这天下除了你,其他人还真不配穿红的。”
绛红银边的袍子将文曲星的风流明艳衬托得淋漓,颊边一粒朱砂痣更添韵味。
林琅玉围着他绕了两圈儿,“啧啧”两声,调侃道:“你说那世子怎么想着造我和小王爷的谣,不想着你?”
“想我作甚?”
林琅玉眉尾一挑:“你这样的不当零可惜了。”
“咚!”
林琅玉屋外,只闻得一声凳子砸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就见林琅玉一边儿笑一边儿告饶着从屋里跑了出来。
接着又见文曲星抱着扇匣子追了出来,他实在没找到什么可作为“武器”的。
林琅玉屋里除了玉佩、项圈、头冠这些物什便是扇子,他一边儿追一边儿将匣子里的扇子扔向林琅玉:“你有种别跑!”
“你当我傻?”
两人一个跑一个追,围着院内那棵开得热烈的红梅,将扇子扔得满地都是,可苦了众丫头婆子。
一群人跟在其身后捡扇子,负责二人起居的崔嬷嬷无奈喊道:“两位小祖宗!这才换的新衣裳仔细跌雪里了!别……哎!那扇子是前儿王爷送来说是太后赐的!扔不得!”
嬷嬷哪儿吼得住他俩?
这时宝钗路过,听见里头的动静儿进来瞅了一眼,一见这情景,问道:“二位哥哥这是在做甚?”
见有外人,两人立马停止了打闹,丫头们赶忙将地上的扇子全都拾了起来。
六目相对,只于尴尬。
宝钗心里很是诧异,林家的这两个哥哥给她的映像向来都是温文有礼的,怎么也想不到在无人之处这俩人会像孩子一样嬉笑打闹。
还……还将东西到处扔……
宝钗用帕子捂住嘴轻咳了一声,极力忍住自己想要唠叨欲望。
若面前这俩人是宝玉和黛玉该多好!那她便可以好好说一说:扇子是用来扇风的,不是用来扔着玩儿的。物尽其用,然则物各有所用……
不成!她得忍住!她与这两个哥哥并不相熟,贸然说这样的话,实在失礼。
只见宝钗上头穿着一件鹅黄色小袄,下身着一条秋香色撒花凤尾裙,头上带着鎏金步摇。在雪地里、阳光下,一张精致的小圆脸粉扑扑的煞是可爱。
然她站在那儿,端庄持重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看得林琅玉有些自惭形愧。
文曲星虽说面无表情,但内心确是汹涌澎湃:宝钗……真可爱!
“咳!”宝钗轻咳一声,打破了尴尬,“本是去那头给林姑父、林姑妈请安的。路过这儿,想着这么久了还没亲自到这院里来给两位哥哥请安,于是便进来了,可是唐突了二位哥哥?”
林琅玉“呵呵”两声,尴尬笑道:“不唐突、不唐突,妹妹能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我二人正准备出门,今日怕是无法招待妹妹了。”
“说起来,我们来了这么久因学业忙碌,也还没去梨香院给姨妈和大哥哥请安,过几日我二人去给姨妈请罪,还望妹妹和姨妈莫怪才是。”说罢,林琅玉拽了拽呆在原地的文曲星的袖摆,又恨铁不成钢的偷偷踹了他一脚。
这么久了,还没看够?丢人!
文曲星“哎呦”一声,埋怨的瞪了林琅玉一眼,林琅玉冲着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将宝钗糊弄过去。
文曲星婉转一笑,对宝钗道:“这么大冷的天儿,妹妹先回去吧,改日咱们再好好说说话。”
宝钗本就是想走的,听了这话忙顺着台阶下来了:“既然两位哥哥忙着出门,那妹妹我就不叨扰了。”
说罢,宝钗微微蹲了蹲身子,算是行了个礼,便转身出去了。
“妹妹慢走!”林琅玉和文曲星二人齐声道。
待宝钗走后,崔嬷嬷笑着嗔怪道:“瞧瞧!二位爷都快到说亲的年纪了,还不如人家宝姑娘稳重!”
闻言,林琅玉理所应当的答道:“性子是天生的,宝钗天生沉稳,我俩天生活泼,不一样!”
“得了!嬷嬷,您是说不过他的!”巧荷抱着两件月白色的羽缎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一边儿给二人将披风系好,一边儿笑道:“咱们家的两位爷,你说他一句不是,他有十句由头等着你呢!您老就别白费口舌了。”
此言一出,院内众人都齐声笑了出来。
玩笑过后,巧荷忙催促道:“不是西宁郡王的世子请吗?你们还不快去?别让世子等急了。”
说罢,便让槐枝和松绿并几个小厮一块儿跟着他二人出门去。
话说宝钗自林琅玉和文曲星的院中出来之后,满脑子都是他俩将扇子扔着玩儿的场景,偏自己又不能说什么此刻心里跟猫抓似的!
她莲步款款穿过回廊、绕过积雪的假山,走在回院子的石子路上,虽说一大早便有仆妇洒扫过,但路上还是有些残雪,人踩上去若是不注意,便容易打滑。
这时,就见前面黛玉捧着一本书一边看,一边儿朝着那头走着。
宝钗一见,忙上前两步:“颦儿!”
黛玉看书看得认真,肩突然被人一拍,吓了一跳,脚底一滑,打了个踉跄。
宝钗连忙将伸手将她搂住,她这一身新的藕荷色裙子才保住了。
“宝姐姐,你走路怎么没声儿啊?”黛玉站直身子,理了理自己的鬓角,略怪道。
见此,宝钗逮到了机会,虽说心里激动万分,但她面上依旧笑得温和:“怪我呢?昨儿下了雪,今日还未化尽,路滑的很。你一边看书,一边在上面走,你说容不容易摔着?若是脏了衣裳换一身便好,若是人摔坏了该如何是好?你身子骨本就弱……”
黛玉:“…………”
“颦儿,你可有听进去?我说……”
“宝姐姐!”见宝钗还有要长篇大论的打算,黛玉连忙打断道,“我方才见宝玉在书房写字,拿着胭脂当墨使!”
闻言,宝钗蹙眉道:“胭脂便是胭脂,怎可当墨使?走颦儿,咱们去瞅瞅。”
“哎!”
说罢,宝钗便拉着黛玉朝着宝玉的书房走去,路上还时不时提醒她当心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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