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栀说着话,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一旁的小丫头,又将怀中收着的两个精致的暗花囊分别递给了林琅玉和文曲星。
她道:“这是姑娘给二位爷做的!方才我去太太处取东西,姑娘让我顺路给爷带回来。”
林琅玉和文曲星接过荷包,荷包做得十分精致,绣样大方、精巧细腻,可不比“锦玉坊”中绣娘们绣得差!
林琅玉看着心里美滋滋的,嘴里却说道:“她身体本就不好,做这些东西最费心力,还是得少做。”
“还少做?”灵栀一边儿帮着整理着绣帘,一边说道,“咱们姑娘这大半年来就拿了这么一次针线,前还听几个婆子说闲话呢!”
“什么闲话?”林琅玉脸瞬间拉了下来,“有什么闲话可说的?咱们家是请不起绣娘、买不起绣品还是怎么?非得让自家小姐做这些东西?”
文曲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消气:“这府里的丫头、婆子心术厉害、眼里没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犯不着同她们计较。”
“爷您也别气,我当时就给她骂回去了。”灵栀一副不平的样子,“咱们姑娘如何,轮得到她们一帮下人挑三挑四的?我将话放那儿了,日后我若再听见什么三言两语的,我就去回她们二奶奶,看不揭了她们的皮!”
闻言,巧荷忙道:“哎呦呦!你不搭理她们就是了,何苦找事?二奶奶成日里忙得跟什么似的?你就少给她找点儿麻烦吧!”
见此,林琅玉和文曲星齐齐笑出了声。灵栀性子伶俐,泼辣护主,贾敏就喜欢她这爽快的性格,所以将她放在林琅玉屋里伺候。
林琅玉也喜欢这个姑娘的泼辣伶俐,有时候有些话自己不方便说,灵栀来说再适合不过了。
譬如今日之事,若是自己为了这事儿去和府里婆子理论,实在有失身份气度!
但灵栀将话放那儿,那帮爱嚼舌根的婆子怎么说也会收敛些。
林琅玉和文曲星吃了一杯茶,便起身朝着林如海夫妇院子里去了。
两人并肩走在回廊上,假山水榭、水声潺潺、莺雀清啼,春色满园。
文曲星打量着手里的荷包,问林琅玉:“你说这荷包,宝玉会有吗?”
“应该有吧……”林琅玉犹豫了一会儿,接着用肩头碰了碰文曲星的肩头道,“哎!你冷眼看了这么久,你觉得今世黛玉对宝玉……”
文曲星啧了一声,蹙眉道:“我看着倒没什么。只是他俩真要有什么,也不能让咱们看出来呀,还是防着点儿吧!”
林琅玉深以为然的点了点有:“没事儿常说说宝玉坏话!”
“……”
另一头,宝玉正和晴雯等人碾着花汁子。
“阿嚏!”宝玉猛打了个喷嚏。
见此,袭人等人忙关切道:“怎么了?可是着了春寒?了不得,我去沏碗姜茶来!”
宝玉摆摆手,不在意道:“不碍事,估摸着是谁在背后议论我吧……”
至林如海夫妇住处,只见贾敏和黛玉正临窗对坐下着棋。
黛玉上着鹅黄色银滚边锦襦,下着一条妃色洋驺裙,乌黑的发间仅别了一根素玉簪,看上去仙姿飘渺,宛若神仙妃子。
见了林琅玉和文曲星,她抬头一笑:“哥哥!”
贾敏招呼他们坐下,又命人捧了茶果点心来,问了今日匡志找他二人所谓何事。
文曲星道不过是些学堂中的小事,又说匡志为人严谨,做事细致入微,因而才这么急着找到了府上。
贾敏听了,会心一笑:“原是这样!下午我见了一眼,可以看出是个好孩子。不过,倒是吓了你妹妹一跳,她还不曾见过外男。”
闻言,林琅玉关切道:“妹妹可好?”
黛玉低头道:“只是猛然间撞见外人,吓了一跳,倒没什么事。只是……哥哥给我的那根白玉芙蓉并蒂步摇不知道掉哪儿去了……”
听这话,林琅玉安慰道:“你没事儿就成!一支步摇也不值什么,改日再做一支便是。”
林琅玉这么说,黛玉心中的阴郁消散了不少,只见她抿嘴一笑道:“那样好的羊脂玉,就连凤姐姐都说少,还是宫中的时新样式,光工钱都不知道要费多少银子,旁人掉了哪有不心疼的?偏哥哥这样心宽。这才进京多少时日?哥哥就学着那些纨绔的一套。”
林琅玉笑着答道:“旁人丢了自是可惜,只要妹妹乐意,想丢多少都成!”
听了这话,贾敏道:“听听这话,越发不像样了!你有那心给你妹妹丢,咱们没那家底儿给你俩败!”
说着,她拍了拍一旁的文曲星道:“你父亲所言不虚,咱们林家门楣还得靠你们这个大哥!”
这时,林琅玉和文曲星脸色微微一变,两人不约而同又想到了匡正和那小戏子所闹出的这一起事故。
林琅玉和文曲星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事儿不小,还是同大人通个气儿更为妥当。
只是黛玉在此,这些话她若听去了没得又要忧心,实在没这个必要。
文曲星开口道:“说起来,咱们元春姐姐才真是给贾家光宗耀祖,这次回来省亲的排场可真气派!”
林琅玉附和道:“是呀是呀!园子修得那样大!可真是难得!”
说着,他起身道:“妹妹今日吓到了,不如同我去园子里逛逛散散心可好?”
闻言,贾敏道:“也成!黛玉陪着我下了一下午的棋,都心不在焉的。你们兄妹三人去园子里逛逛罢!待会儿用晚饭时,我派人来叫你们。”
黛玉笑着起身,又唤文曲星道:“哥哥走呀!”
文曲星依旧坐在椅子上,道:“你跟着琅玉去吧,我跟娘单独说几句话就过来。”
黛玉还想说什么,林琅玉拉着她走了:“咱们先走,别搭理他!”
兄妹二人就这么一路来了园子,两人漫步在小石子路上,周遭景色宜人,各色花树,开得灿烂。
黛玉一边走,一边朝身后看:“大哥哥怎么还不来?”
接着,她看了林琅玉一眼,道:“我是明白了,你们就是故意支开我,有什么话是我听不得的!”
见此,林琅玉忙笑道:“不过是学里的事儿。”接着,他忙转移话题道:“今儿你叫灵栀带回来的荷包,做得可真是精致!要我说,是连宫里的绣娘都比不得的!”
“我哪儿能有那手艺。”黛玉嘴上虽是这么说着,但脸上依旧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真的!王爷也赠过我两个荷包,说是宫里的东西,但我瞧着倒是不如你做的好。”林琅玉道,接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哎!这荷包是只有我和你大哥哥有,还是你所有哥哥都有?”
黛玉随手折了一朵花,疑惑道:“我还有几个哥哥?”
林琅玉笑着说道:“你不是还有个宝哥哥吗?”
黛玉一脸不解:“他有的是亲姐姐妹妹,我给他做这个作甚?”
听了这话,林琅玉心里狂笑不止,然而面上却不显:“我看你平日里和他玩儿得那样好,以为你也给他做了一个。”
接着,他笑着将一朵娇嫩的茉莉别在了黛玉鬓边:“果然还是亲的好!”
那头,文曲星把今日之事尽数同贾敏说了,气得贾敏差点儿摔茶盏!
气过了之后,她长叹了一口气:“素日里,也常听你父亲夸齐国公府的长公子,说他年少稳重,才华横溢,是个难得的孩子,如今看来,所言非虚呀!”
文曲星点了点头。
贾敏安慰的拉住了他的手:“好孩子,吓着你就吧?大人的事儿,让你们孩子跟着担心受怕的。”
“我没事儿,母亲。”文曲星嘴角勾了勾,“父亲、母亲不嫌我出生低微,将我接到府中像亲生儿子似的对待,如今还因我差点儿污了林家几百年的清誉我……”
“休再说这样的话!”贾敏柔声斥道,“不管当初,如今你既是我儿子,便永远都是!你别管外头的人说什么,你只需要记住,你永远都是林家的大少爷。”
这一袭话,说的文曲星心口暖暖的,眼眶一阵热,连着眼前贾敏的脸都跟着模糊了起来。
贾敏拿起帕子替她拭干了泪,说道:“别哭,好孩子别哭。”
接着她又叹了口气:“这事儿虽说是你们几个孩子善后,但又是禁足、又是关押,齐国公哪里会不知道?不过是大事化小罢了!终是咱们林家欠了人家一个天大的人情。”
文曲星点了点有:“我和琅玉也是这么想,故而才不敢瞒着母亲。”
贾敏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头,道:“接下来便是大人的事儿了,你们好好念你们的书!”
说着,她想了想:“过几日,我将国公夫人请到咱们府里赏花罢!”
齐国公府:
书房内檀香冉冉,匡志上前冲着案前的人揖手道:“父亲。”
“回来了。”案前,一面容刚毅英俊的中年男子看着手中的公文,头也没抬。
“是。”接着匡志又道,“那孽障……父亲准备如何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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