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玲珑一早起身去福康院给文氏请安,文氏也没有过多刁难,只交代了几句,让她注意点女儿家的仪态,莫要在外边失礼。
用了早膳玲珑带着明月和明夏出府,安排了四个府中护卫,还有管深跟着,一切都准备妥当。
从叶府到泰临寺要一个多时辰,泰临寺是在京郊的半山腰,常年都是香客如云,如今人们实在是有太多的愿景了,一年到头也求不完,佛祖也挺忙的。
马车只能停在山脚下,便是陛下要来,也是上不去的,下了马车,玲珑戴起了帷帽,遮的严严实实,若不是能靠着身边的丫鬟认人,必定谁也认不出来的,泰临寺的台阶据说有一千多阶,具体多少玲珑也没有数过,她身子倒还强健,也常来这边,倒也轻松,不过到泰临寺的时候也已经接近午时了。
入了寺庙,便有小沙弥来引路,“是叶施主吗?”
“是,小师傅安好。”玲珑屈膝。
“阿弥陀佛,施主请随我来,济海师父已经在禅房等着了。”
小沙弥带着玲珑去禅房,她和济海大师也算是旧相识了,让明月几人在外头等着,玲珑独自进了禅房,“大师,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阿弥陀佛,叶姑娘,请坐。”济海大师和其他的僧人看起来并无什么区别,十分普通,可能在泰临寺这样的京城名师做方丈,已然是十分的厉害。
“今日又来叨扰大师了,小女想请一尊观音大士回府,不知今日可方便?”玲珑双手接过大师递来的茶盏。
“今日正是时候,想必是为了国公爷来的罢?”大师笑呵呵的,一眼便看透了。
“是,小女忧心家父,也忧心北疆战事,想要求一份心安。”
“好,待会贫僧自会让人给叶姑娘准备,此行,恐怕姑娘还有其他事情询问罢,不如对弈一局,看看叶姑娘的棋艺是否有长进?”
“那自然是听大师的。”
棋盘不过是最简单的木制品,也十分老旧,可棋子却是上好的和田玉,触手温润。
你来我往,棋盘上黑白分明又缠绕不断,过了半盏茶的时间,玲珑才开口,“大师,今日小女还想请大师当一回月老,帮小女兄长算一卦,他何时会成亲。”
“哈哈哈,你这小女儿家也未出阁,怎得替兄长算起了卦?”济海大师哈哈大笑,落下一子,“如若不然,贫僧替你算一卦?”
“大师莫要取笑小女,小女可不急着出阁,只是兄长如今已弱冠,可却并未半点儿女私情的心思,着实有些担忧。”
叶楼屿担心玲珑,玲珑一样是忧心兄长的,倒是想像个长姐似的管着兄长呢,这些原本是母亲操心的事,可母亲去世,兄长便无人照应,成家之事,也就只有她这个妹妹操心一二了。
“你兄长可不是一般人,无需忧心。”从第一次见到叶楼屿的时候,济海大师便知道此人非池中之物,迟早有一天要化龙而上,逆天而行,只是这些,却万万不能说出口,否则有性命之忧。
“我自知兄长不是一般人,兄长才华横溢,俊逸绝伦,世间少有。”玲珑面露得意之色。
“哈哈哈,你便如此不害臊,把自家兄长夸上了天?”济海大师又道:“若是姻缘,叶公子的姻缘不久即到,不出两月,至于这有缘人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济海大师沉沉的看了玲珑一眼,再多的,也就不可说了。
“如此快,那这般我便放心了。”玲珑舒心一笑,济海大师说的话从无错漏,想必是缘分要到了,只是这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那嫂嫂岂不是自己认识的姑娘,哥哥相熟的女子。
玲珑脑海里翻想着,这满京城叫得上名号的女子她都认识,不过交好的不过两个,周双双与杜宛星,周双双已经和庄郡王家的世子在议亲,那便只剩下杜宛星了,难不成兄长心仪杜宛星?
只是以往也不见兄长对杜宛星有如何优待,与其他女子并无不同,也许是有某种契机吧,总之大师的话,玲珑还是十分相信的。
“叶姑娘,对弈最忌讳一心二用,你输了。”
玲珑看一眼棋盘,已是无法转圜,“是小女技不如人,大师棋艺越发高超。”
“哈哈哈,只不过终究败在叶公子手上。”济海大师对这事可是念念不忘,每年都要找叶楼屿对弈一局,只是却从来没有赢过。
“兄长棋艺的确令小女佩服,小女师承兄长,却并未学到十分之一二。”莫不说棋艺,便是其他的,玲珑也未学到半分,有时候是不得不服气。
“人各有所长,叶姑娘不必挂怀。”
“大师说的是。”
玲珑在禅房待了大半个时辰,即将要用午膳了才从禅房出来,“我们先去给佛祖上香,之后再去用斋饭。”
“好,又可以吃到泰临寺的斋饭了,奴婢还真有些想念呢。”泰临寺的斋饭可是出了名的美味,全是素食,却可以做出百般滋味,传闻不同的人吃同一种菜也是不同的味道,这可真是新奇之处。
“不急,待会人少些。”
玲珑并着两个丫鬟走在前头,管深在后面跟着,一言不发,管深话少,玲珑也早已习惯,只当是跟着个影子罢了。
玲珑进入大殿祈福敬香,管深站在殿外,面容冷漠,手上握着一把墨色长剑,双手环胸的站着,看着便有肃杀之气,寻常人都不敢靠近,只是路过总会小声嘀咕几句,他只当没有瞧见。
脑海里想起了方才姑娘与大师在禅房内的话,他是练武之人,耳力极好,又靠着门,自然听的一清二楚,险些没有绷住脸上的表情,姑娘也太替公子操心了,要他说,大师的话也有不准的时候,公子如何可能在短短的两月之内成亲,这是万万不可能发生的事。
公子胸怀大志,不会拘泥于儿女私情,唯独心中挂念的女子就是三姑娘,可三姑娘是妹妹,大概也算不得是女子,公子身边可就再无其他女子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岂不是胡扯吗?
管深便想着,回去之后与公子一说,公子必定也会笑话。
玲珑从大殿内出来,断绝了管深的腹诽,跟着去用了斋饭,下午请济海大师做了法,请了观音大士出寺,也给足了香火钱,才从泰临寺离开。
回到府里,管深就直接回了啸风院,把大师的话说与叶楼屿听了。
可让管深没有想到的是,公子并未露出半点笑颜,反而一脸凝重,“公子,是否有何不妥?”
“无碍,你先出去吧。”
叶楼屿坐了下来,遥望窗外,嘴中呢喃:“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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