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修说完话就下了舞台。
事先不知情的股东们愤怒涌上来要和他说话,他慢条斯理地一个个回应过去,丝毫不见愧意。
在晚宴上公布离婚的事,其实很不负责任。
不过宋如月都要卸磨杀驴了,他再负责又有什么必要?管它是公司股价大跌,还是股东们聚集起来抗议,都是宋如月的事情。
而且股东们都是宋家人,是宋父的旁系兄弟,公司成立之初,宋父分给了他们一点股份,他们能力有限,帮不上忙,二十年来都是季修在打理公司,还一个个都想着夺权拖后腿。
现在将公司让出来,不是正合他们的心意吗?
果不其然,股东们愤怒了一会儿,在季修的点醒下,很快又冷静下来,对视一眼,朝着宋如月的方向拥过去,眼里带着野心和贪婪。
季修被这群人抛下,也不恼怒,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扫了一眼,转身离开宴会厅。
季明珠拎着裙子着急地追上来:“爸爸,你没事吧?”
季修回头看见是她,又看见她身后的叶弋阳一脸关切,轻声笑了笑:“能有什么事,我早就做好决定了。你好好享受这个晚宴,去陪陪你的同学,不用管我。”
季明珠迟疑:“那我先去招呼同学,爸爸你回房间好好休息。”
季修点头,本想上手揉揉她的脑袋,碍于她头上的小礼帽,没好意思下手,遗憾地瞟了一眼,转身而去。
宴会为季明珠而举办,所以分开的事情,他事先告知过季明珠,季明珠和宋如月的关系不好,经过一番思考后,全力支持他的决定,倒是并不担心小女孩会受到惊吓。
这一晚,烦恼的人应该是宋如月才对。
回到楼上书房,季修喝了一杯红酒,对着电脑继续办公。
既然决定要离开,就要有安身立命的本事。季修经过思考,选择了经营投资公司,专做天使基金投资。
在这短短半月里,他的投资公司初见规模,甚至挑中了好几个正在研发的项目列入考虑,全都潜力巨大,一旦成功获益非常。只是天使投资回报大,风险也大,他要好好挑选,公司起步,没什么空闲时间浪费。
一工作,就是两个小时。
两小时后,晚宴结束,楼下的热闹散去,宋如月满身惊惧地上楼来找他。
“季修,你今天到底发什么疯?”
季修关闭电脑,回头看她,露出一抹轻笑,神情漫不经心:“这不是正合你的意吗?”
宋如月被说得心虚,神情难堪,却更恼恨刚才发生的事情。
所有人都涌上来,要求派孩子入驻公司做管理层,免得公司“为外人所窃”,她稀里糊涂答应下来一人,其他人更加热情,讨好恭维也要进公司,两个小时,她不小心答应了十几个人。
现在冷静下来,一想他们要是真的进了公司之后会发生什么,她就心惊肉跳。
当年宋父还在世的时候,旁系都在公司里,公司险些被他们搞得破产。还是季修和她结婚后,用了足足两年时间,找出许多错漏,威胁报警,才将那些人赶走公司。
万一他们卷土重来,又害的公司破产怎么办?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季修不通知她,在晚宴上胡说八道。一想到这点,宋如月忍不住怒火上头,连心虚都被压了下去。
“那你就可以不通知我,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和外人说这件事吗?”
季修瞥她一眼,心内有几分无语:“宋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们要离婚了,你家的公司,我一个外人操心什么?”
宋如月愣住。
季修又道:“我刚才在晚宴上,已经说得很清楚,会将管理权交给你请的经理人,你还有什么不满?”
“不,不是这个!”宋如月脸色微白,恍惚地问道,“季修,你,你真的要离婚?”
季修点头,看她一副不能接受的样子,无语地看她:“你这个样子做什么,我记得是你主动要离婚的吧?”
宋如月激动起来:“我就是威胁威胁你,你怎么能当真……”
这段时间,她闹过哭过,在心里怨恨过,在嘴巴嫌弃过,还拿出来威胁过,但是她没有想过,竟然真的会有离婚的一天。
季修不是最喜欢她的吗?
年轻时,季修对她一见钟情,用心地追求了她四年,她才会在毕业后公布家世,选择嫁给季修。两人结婚后,她的要求,季修没有不答应的,她在家悠闲度日,做个无忧无虑的富家太太,他在公司打拼工作,为了她名下的公司而日夜努力,每年情人节,他都会亲自挑选礼物……
那些因为近段时间吵架而被遗忘的事情,在即将分别的时候,竟然历历在目。
宋如月心内惶恐,仿佛被大人捧在手心的孩子,一朝被遗弃,不敢置信,满腔后悔。
她忍不住软了声音,哀求道:“老公,我不想离婚。”
季修愣住,狐疑地仔细打量她的表情,见她来真的,有些诧异。
这是在干嘛?
老实说,原身的记忆里,对这个千辛万苦娶回来的老婆,是很爱重的,但是他并没有在记忆里找到宋如月也喜欢原身的一丁点证明。
宋如月关心孩子,关心闺蜜,关心自己的形象是否完美,关心下午茶是否合心意,关心宋家的公司是否蒸蒸日上,唯独对原身不在意,不上心。
原身年轻时候炙热的爱,在日积月累的消磨中渐渐褪去,成了一份责任。
季修来了之后,接收到原身的记忆,感同身受,又不动声色地观察了许久,发现确如记忆,宋如月从未关心过他一次。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相互的,宋如月对他漠视,他对宋如月自然也没什么感情,和她待在一个屋子里,只觉得无奈。因为她只长年龄不长脑子,总是能弄出让人无语却不知道怎么说的事情,让季修工作之余,回到家都不能享受片刻的宁静,还要处理一堆的事情。
他不想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剩余时间,都用来收拾她的烂摊子,所以他选择了分开。
就是没想到,宋如月竟然会不愿离婚。
季修眉心微拧,情绪复杂,倒是没什么不忍,只是不明白宋如月的想法。
“我以为你会迫不及待,因为你似乎一点也不喜欢我。将你的心分成几份,我应该是最少的那一份,连你的下午茶都比不上。”
宋如月表情僵住,被季修的话戳中了内心。
以前的她,的确对季修不上心。她虽然状似温柔,但是在内心里,其实隐隐看不起季修,觉得只要公司在手,季修不敢和她有一句争执,大可不必费心去经营,只要享受他的讨好就行。
她真的没想过,有一天这个男人会抛下她走开。
宋如月低声服软道:“我现在后悔了,行不行?我不想留下季舞了,也不想离婚了……老公,我没有你不行。”
这个男人,宠她护她,陪她走过了人生中的二十年,已经成了生活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少了他,面对其他宋家股东,她就像是狼窝里的一只绵羊,任人宰割。
她从生活到公司,都在依赖着这个男人。
只是事到如今,宋如月说什么也没用了,季修对她没感情,对她的眼泪丝毫不会动容,摇了摇头道:“事情已经公布出去了,我意已决,你看看什么时候,我们去分割一下财产,然后把离婚证领了吧。”
宋如月摇头:“不,我不去!”
季修眉心微拧,眉宇中流露出一丝无情:“你现在拒绝又有什么用,只要分居两年,我完全可以向法院起诉离婚。”
“反正我不离婚!”宋如月咬牙,接受不了这个事实,逃避地转身离开书房。
季修无语,看着她逃走的背影,有心想追上去,又觉得莫名其妙,摇摇头,选择让宋如月冷静一下,没追上去,打开了电脑继续办公。
只不过这一日之后,季家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中。
季明珠早知道内情,没有惊慌,镇定安静地等待爸妈离婚,之后和爸爸离开。
季泽没有提早知道消息,猛地在晚宴上得知爸妈要离婚的消息,遭到打击,每日沉默寡言。
季舞倒是迫不及待,盼着两人快点离婚,却察觉宋如月情绪不对,只能强行按捺,等事情尘埃落定再开心。
而宋如月,只要看见季修,就退避三舍,远远躲开,一句话都不肯多说,似乎生怕听见季修又提出离婚。
季修哭笑不得,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但是对着宋如月,还是那句话,他没感情,耐心用尽,压根不存在什么怜惜的意思,见宋如月逃避,他也不纠缠,直接让人收拾了那套复式房子,带着季明珠搬了过去。
季家的安静这才被打破。
宋如月出门了一趟,发现家里少了两个人,儿子季泽没精打采,也不以为然,还想着怎么让季修震慑住宋家旁系,免得那些人真的进了公司,将公司毁掉,却听见佣人慌慌张张来说,季修搬走了。
她惶恐又不安,拎着季泽开车,一起赶去季修的住处要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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