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这一瞬间,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班顾手里的行李箱上。
乐年也有点傻眼,“带衣服过来了”这是要留宿吗留宿好像也用不上这么巨大的箱子吧。不过,留宿也是阔以的, 正好他不想收工回去和原野妖精打架。
一个有原则的人,只要友情,不要基情。
乐年边把班顾让进门,边顺手拎过行李箱, 这一拎,脸色都变了,差点没骂娘,卧操这放了什么这么重。
班顾奇怪地看他一眼,侧了下头, 惊诧于乐年脑回路, 好好的, 他留宿干什么啊
乐年正尴尬呢,他一四体不勤的弱鸡,愣是没拎动班顾的巨无霸行李箱“班班顾, 你带了啥”
班顾换上拖鞋,在乐年惊诧的目光中不费吹灰之力地拎起箱子, 放到玄关过道上。
直播间的弹幕已经不能看了, 沙雕网友纷纷猜测“长发美人的箱子装了什么”
和乐年同脑路的“洗漱用品吧那玩意很重的。”马上有反驳“上门做客为什么要带洗漱用品”
有些靠谱的“说不定又是肥宅快乐水。”
离谱的“藏了人”
惊悚又离奇的“说不定是尸体”成功变换到灵异频道。
有暴躁妹子“关心啥行李箱, 三分钟, 我要这个美人年的名字、住址和三围。”
班顾淡定自若、一本正经、专心致志地放倒行李箱, 打开来,先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 递给乐年“我来做客的礼物。”
乐年感动“这怎么好意思, 破费了破费了。”看包装有点昂贵的感觉, 蠢蠢欲动,“能打开吗”不会是违禁物吧,能直播出去吧
班顾比乐年还期待,他费了老鼻子劲才挑出来的“你看看,喜不喜欢”急欲自己精心挑选的礼物得到肯定。
乐年“那我打开了哈”
“嗯。”班顾严肃认真地点头。
“真打开了啊”乐年再次确认
他的粉丝快被正主给蠢晕过去,弹幕上一片催促。乐年搓搓手,咦了一声,打开盒子,托着小玉鸮这是“好圆的老鹰。”
“是猫头鹰。”班顾纠正。
乐年瞅瞅镜头,他有种直觉,这玩意很贵重,扒班顾耳边“班大师,这是啥时候的上周的还是西周的”
班顾哪知道,含含糊糊说“反正不是上周的。”
“这这是不是有点贵重啊。”乐年有点想哭,喜欢是真喜欢的,可这玩意是古董吧搞不好,比他这房子还值钱。这收下不合适吧
班顾又问“喜欢吗”
乐年点头“喜欢。”
班顾顿时得意了,嘴角向上微翘,掩饰不住高兴。不枉费自己在陪葬品堆里扒了半天。
他们俩头挨着头,凑得又近,乐年还特意拿挡了下镜头,不知嘀咕些什么。
弹幕飘过“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也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和你们不一样的,朕的想法更大胆。”
“我家皇后和贵妃感情真好。”
“前面的想个桃子啊。”
“他们俩是不是把我们给忘了”
“他们也许都忘了自己在上节目。”
“卧槽,你们就没人关心那个玉雕吗胖乎乎的,很可爱。”
“虽然可爱,但是各地古玩市场转一圈,能拉回一车,你要是够败家,能拉十车”
“真心涛,乐年拿出来时,玉质看着相当油润的样子。古玩街上那些冒充假古玉的,哪里会用这么好的材料”
“美人送乐年的玉挂件,应该就是仿一个古时的形制,不做旧。古玩街上的那些为了把上周的做出西周的感觉,会搞点假玉沁上去。”
“啥是玉沁”
“大多古玉都是陪葬品,在地底埋了成百上千年就会被腐蚀掉,刨去腐蚀得太严重的,玉沁会生成很多颜色和古玉融为一体。”
“美人送乐年这个,没有一点玉沁,看颜色应该是青玉。青玉不是很贵重啦。”
“奇怪的知识点又增加一点。”
“再给增加一点奇怪知识哦。”
“老师,您说。”
“老师,您知道得多,您只管开口。”
然后一条加彩的弹幕飘过“青玉还可以拿来代称别人的遗体哦。”
“苏大大就写过锁骨埋青玉哦。”
“老师,您虽然卖着萌,为啥我觉得毛毛的。”“毛毛的 1”“ 2”
一直关注着直播状况的的姜回纳了闷为什么乐年的直播间总会往阴诡的方向歪。
班顾和乐年俩完全不知道他们直播间的弹幕评论动不动就歪楼,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在瞬间生成,塑料友谊忽然生根发芽抽叶开花。
班顾扫一眼周围密集的摄像头,利用欺负扫地机器人的经验,蹲在行李箱前 开始挡视线,乐年立马补位蹲在另一边,再把行李箱的盖子竖起来。
完美防御。
乐年看着班顾的箱子,倒吸一口凉气,怪不得这么重。
“这是新口味的。”班顾指着其中一打肥宅快乐水,极度认真地说,他以前都没看到,没喝过。
乐年神色凝重“这味道好像不大好卖,很多地方不铺货,所以你才没看到。”
“原来如此。”班顾受教,幸好他留有一手,“不要紧,我原味的也买了两提。”
“周到。”
班顾再指指两大罐的牛肉干“这个很好吃。”还是九殷公安局的警花跟他说的。
“藏起来。”乐年从鞋柜那捞了一条毛巾,将其中一罐裹吧裹吧,移着螃蟹步运到鞋柜旁边,塞进了伞桶里。
班顾再给乐年看两个游戏本,表情有如对待五三试卷般得慎重“我把你的电脑也准备了,我们可以联机。”他来乐年这踩过点的,书房什么都没有,他们要在房子里呆一天,他得自力更生找乐趣。
乐年想起自己被没收的电脑、游戏机,恨不得仰天流泪,一擦眼角,用坚毅的眼神看着班顾,低沉地说“小点声,不让带。”
“我们可以在死角玩。”班顾环视一周,如果有必要,他可以弄坏其中一个。
“哪有死角,你看这,你看那”乐年悲泣,灵机一动,“别说,还真有死角,洗手间里没摄像头。”
班顾觉得这个主意非常不错“我要坐在浴缸里玩,你坐在抽水马桶上。”
“凭什么”乐年不干了。
“反正你技术菜,坐哪都可以。”班顾的语气充满了高玩的高傲,菜鸡没有尊严,花哩胡哨的菜鸡坐在马桶盖上秀秀外观就可以了。
“菜怎么了我凭本事菜的。”乐年无能咆哮。
班顾黑幽幽的眼眸毫无很郑重地分析“因为你菜,能发挥的作用有限,加成很少,不能左右输赢,所以,就算你因为座位发挥失常,也没什么影响。”
刚开花的塑料友情因为“菜”的问题,迅速枯萎。
班顾用冷艳的眼神和骄矜的姿态坚决地拥护着“菜就是原罪”的信条。
陈圆圆陈大导嘴角一抽,一挥手,一直整装待发的工作人员立马出动,破门而入,在班顾怔忡的眼神之中合上了行李箱,翻出伞桶里的大罐牛肉干,如一道狂风般卷进来,卷走了所有的“落叶”。
班顾呆傻地求助乐年“这样也可以的”连一罐阔乐都不留给他们。
乐年沉痛地点头“他们可以的。”
“一罐都不留啊。”班顾心头直滴血,他想穿回自己还没长回心脏的时候,那时,就算他失去了三十打快乐水,他也不会心痛。
工作人员没一会又去而复返,将一张清单交给受到了打击的班顾。
乐年补上一刀“放心,他们是专业的。”
班顾失落地想蹲墙角,抬起头控诉地看了眼工作人员,默默地想早知道就藏好一点。
工作人员被他看得小心脏直蹦哒,然后从一打快乐水中抠出一罐,还给班顾。
班顾得寸进尺,指指自己没喝过的口味“我要那个味道的。”
工作人员晕乎乎地又换了一罐。
班顾在惨遭了行李箱被没收的经历后,觉得这个工作人员又亲切又可爱,好人就应该有好报,将手伸到工作人员面前,指尖翻动,捏出一枚古旧的金币“送你。”
工作人员受宠若惊,指指自己“”
“嗯。”班顾点头,想起自己在k记时送金币给小男孩,那个妈妈不肯收的事,又加上一句,“我有很多。”
工作人员接过古旧金币,飘飘乎乎的走了,出去后迷茫地捂捂胸口,心在跳,爱在烧,脑子里一片迷茫难道自己不是自己以为的笔直
屏幕前的观众快笑疯,乐年的小年糕们想起曾有爆料,说自己的偶像是个重度手残,没想到居然被他自己实锤了。
乐年总算想起要跟观众介缫班顾“我朋友班顾,是不是美少年就问你们是不是班顾,来打声招呼。”
弹幕倾刻喧嚣成一片,各种问题纷至沓来,酷橙网的服务器要是有灵,估计已经在那哀嚎了。
班顾看着立在吧台上的平板,差点被五颜六色的弹幕晃得头昏眼花,凑近镜头摆摆手“我是班顾。”
他这一靠近,所有看直播的颜狗齐齐疯狂,亚洲人的眼睛说是黑色的,实际上大都是深浅不一的棕色。但班顾的眼珠却是纯正的黑,靠近镜头,黑眸深不见底,能将人拽进无穷无尽的黑暗深处,陷在里面无限轮回。对着他的眼睛,有点奇特的悚然,却又忍不住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天南地北、不同名不同姓的的诸多颜狗,忽然就接通了共鸣古代那些书生,投宿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破庙,遇见美人相邀,就跟个二愣子似得跟着美人走了。
原来不是书生太蠢,实在是好看到一定的地步,就算明知有鬼,也没办法拒绝,心甘情愿去送死。
陆城扔下手上的工作,开了办公室的大显示屏看酷橙的直播,看着班顾在那犯傻,不由笑了起来,等看到班顾对着镜头的那一眼,神色微微一变。
班顾不是人,他的眼睛里藏着一个深渊,他看似无害,实则是个千年精怪,他有着深不可测的力量,如果哪天他成为一个恶鬼厉煞,自己还有祝宵他们会是他的对手吗
班顾长眠的地宫,墓制实在是太过诡异,尤其是那个人面纹方鼎,更是染满了凶煞之气,这和陆城的认知完全相悖。班顾这个墓主功德在身,得法则庇佑,无论生前死后肯定没干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人面纹方鼎,又是从哪里染的煞气。
还有他自己,对人面纹方鼎异乎寻常的抗拒。
陈舆也在盯着直播,猩红着两只眼,那些疯狂的弹幕和暴涨的观看人数,让陈舆越看越火,这待遇本来就是他的。
十方娱乐公平个屁这个狗屁班顾根本就是走后门的,说不定还跟姜回有一腿,姜回不就是个二椅子怪不得舍得拿乐年当垫脚石给班顾铺路。
陈亚男不敢离他太近,靠着门站着,半晌去冰箱拿了一瓶水,拧开盖子,轻轻放到陈舆手边。
“换一瓶。”陈舆命令。
陈亚男不敢多话,连忙换了一瓶送上来。
“太冰了。”
陈亚男低着头,又去拿了一瓶常温的。
陈舆还是不满,皱眉“你说你你是没脑子呢还是不会思考我说太冰了,不代表我想喝常温的,多用你的脑子想一想。”
陈亚男呆了呆,将那瓶冰水放在手里捂了捂,这才试探着递给陈舆。
陈舆接过摇摇头“你看你,连拿瓶水都要我教,这种小事你都做不好,你还能做什么事”
陈亚男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我让你联系的水军联系好了没叫他们好好搞,就说十方要拿乐年给班顾垫脚,让乐年的那些傻粉去掐死班顾。”
陈亚男鼓起勇气“我怕王哥知道后会生气。”
“呯”。陈舆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目露狰狞,“他有什么资格生气,都是经纪人,就他无能,你看他老子接得的都是什么狗屁工作,听他的话,我下辈子都红不了。这工作本来应该是我的,就是因为他蠢,煮熟的鸭子都飞了。还生气破规矩还多,老子就是太蠢才听他的,到现在连个水花都没有。”
陈亚男不敢再说话,怯弱地站在那。
她不说话,又惹了陈舆不高兴“你是哑巴吗连吱都不会吱一声。也就我,才肯用你这种助理。”
“对对不起。”
陈舆无奈“你也就只会道歉,算了,你赶紧找水军给我黑死那个班顾。”
陈亚男咬着唇,迟疑犹豫半天,才抖着声“陈陈哥。”
“干嘛”
“我我可以领我去年下下半年的薪水吗”
陈舆转过身“你哪用得着钱你什么都不会,薪水给你你都不知道能花到哪去了还想不想买房想不想自己有个安身处你会理财吗你他妈连百位数加减都要按计算器。说吧,要钱干什么买衣服买化妆品把链接给我,我给你买。我把你从你老家带出来,就得对你负责。”
陈亚男站在那,寡淡得像个影子,许久才低声说“我也不知道要买什么。”
陈舆叹口气,失望地说“你看你,多大人了。出去出去,去外头醒醒脑子,没清醒别回来。”
陈亚男在原地又站了一会,这才慢慢转身离开。外面一片骄阳,路面踩上去微微发着烫,整个城市在热浪里像块快要融化的奶油蛋糕,歪扭塌陷,还散发着变质的味道。
陈亚男脱掉自己的小高跟,赤着脚踩在人行道的柏油路面上,定定地看着缓缓朝她走来的男人。
“齐哥”这个人是齐述,又也许不是齐述陈亚男有点迷糊地想。
“好姑娘。”齐述笑起来,走近她,温柔地看着她,然后捧起她脸,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再将她乱糟糟的头发别到耳后,把她每一根汗湿的发丝细致地整好,在耳边轻声说,“来,我们去做点心里最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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