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陆城回到住处,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家里乌漆抹黑的,楼上楼下找了一圈,才在游泳池旁边找到班顾, 浑身透着心虚气短的模样。

    “闯祸了”陆城打开灯, 过来端详了一下班顾的脸色。

    班顾移开目光, 把小蛋糕放在陆城手上, 贿赂“请你吃。”

    陆城有些疑惑,注意到袋子里装着的两根数字蜡烛“这是”生日蛋糕

    “娄队长送我的。”班顾决定化繁为简, 在饮品店发生的细节可以忽视掉。“陆城, 过生日要吃蛋糕吗”他活的时候,应该是没有这种甜点的, 死后那就更挨不上边了生前死后加起来n年, 这是第一次有人送他生日蛋糕。

    娄队长家的小称坨真幸运, 年年都有生日蛋糕收。班顾觉得自己嫉妒得快要黑化了。

    陆城沉默一会, 摸了一下班顾的脑袋,放柔声音“其实这本来是西方的传统,但这些年我们这边也有了这种习惯, 传统上还会吃长寿面。”

    早早就狗带了的短命鬼班顾听得聚精会神,埋地底多年,他这是错过了多少好玩的。

    陆城摇摇头,也就小孩子才会心心念念盼着过节过生日, 把蜡烛插在小蛋糕上点燃, 关了灯“今年先将就,明年再好好过生日。来, 许三个愿望, 再把显蜡烛吹了。”

    班顾在泳池边上跪坐好, 神情凝重地像在做什么攸关生死的大事“第一个愿望明年跟陆城一起过生日。”

    陆城神色微动,笑“这个算不上愿望。”

    “别打断我,许愿要虔诚。”班顾瞪眼,然后再郑重地许第二个愿望“后年的生日也要跟陆城一起过。”

    陆城失笑,想说什么。

    班顾阴森森地“你不许打扰我许愿,不灵了就怪你。”

    “行,我安静。”

    班顾的嫌弃差点实质化,他大人大量不跟陆城计较,许愿的关键时刻不以分心“第三个愿望”想了半天,小声问,“我可以许愿再来三个愿望吗”

    “不行,不能贪心。”

    班顾失望,嘟囔“我要的又不多。”

    陆城陪他坐在泳池边上,把衬衫上面的几颗纽扣解开,问“你可以许个大点的愿望。”

    班顾一本正经地“不行,要许小一点的,能实现的愿望。”他得意的一抬下巴,“我要我许下的所有愿望,全都能实现。”

    陆城顿了顿“你怎么知道就能实现你刚才许的愿望全都跟我有关,决定权在我这。”

    班顾面无表情,怨气四溢,声音飘飘渺渺的“我不是人,我要你陪我你就得陪我,无论你在哪,我都能找到你,就算你死了,我还可以拖着你的尸骨陪我过。”他不怀好意地瞒陆城一眼,“鬼,是不能拒绝的。”

    陆城跟他讲道理“原则上来说,鬼是无形的,你虽然有些特异,但得归属到精怪”

    班顾木木地看着他,黑色的眼睛都快融进黑暗里。

    “行,你生日,你说了算。”陆城识趣地闭嘴。

    班顾阴恻恻的语气许第三个愿望“大后年的生日也要跟陆城一块过,如果陆城死掉了,就一起在阴间过。”

    “”陆城哭笑不得,“你高兴。”

    班顾大发慈悲地挖了一大块蛋糕喂到陆城,满怀期待“ 你先吃。”里面还有水果和布丁呢。

    陆城不大喜欢甜腻的食物,又不好拒绝,迟疑了一下,这才张嘴吃了这一口蛋糕,味道居然还不错。班顾看他吃了蛋糕,满身的鬼气一扫而空,笑容灿烂,通透阳光,自己也挖了一匙放进嘴里,提要求“明年我要大的。”

    “喜欢的话,平时也可以吃。”

    “不行,生日蛋糕一定要在生日吃。”班顾很有仪式感,虽然今天不是他的生日,他的出生日期也是个x,但是,明年一定要在身份证上记着的日期吃生日蛋糕。如果他嘴馋了,可以吃别人的,“陆城,你什么时候过生日”

    “我不过生日。”陆城轻描淡写。

    班顾含着塑料匙,两眼瞪得跟铜铃似得“生日这么有意思,为什么不过”

    陆城屈指在他脑门上轻弹了一记,忽然问“要不要喝酒不过。未成年的话,喝不大好。”

    “”班顾决定要把死后的日期一块算上,“我觉得我至少有一千零一十六岁,我什么酒都可以喝。”

    陆城失笑,下楼拿了酒和酒杯上来,瓶塞都启开了才皱眉问“你能喝吗”班顾的那堆陪葬里好像就没有吃食一类的陪葬,而且,班顾给他一种莫名的兴奋感。

    “能的。”班顾一口咬定,有些迫不及待地捧起杯子。

    陆城又看了班顾几眼,想着好歹也算补过的生日,不能太扫兴,倒了一点酒在杯子里。

    “嗯”班顾捧着杯子又等了一会,确认陆城没有再给他倒一点的打算,撇了下嘴角,小气啊。

    “先试试。”陆城无视掉他哀怨的眼神,“喝不惯的话,换饮料。”

    话音刚落,班顾已经举着杯子一口干了,咂吧了下嘴巴,两眼一亮,又把杯子凑了过来,看陆城没反应,伸手指将杯子推过去一点。

    陆城审视着班顾的脸色,反省了一下,毕竟班顾不是人,他不能把他当人看,就又给班顾倒了一点。

    “我要多一点。”

    “不行,意思意思。 ”陆城拒绝,“这是酒,不是水。”

    班顾又一口喝光杯子里的酒。

    “”陆城有点后悔自己的提议。

    班顾沉默地将杯子往陆城这边推“再多一点点。”

    陆城僵持一会,投降“ 这回喝了就没了。”

    “嗯。”班顾重重点了下头。

    陆城“你生前别是个酒鬼。”这直勾勾的眼神,活脱脱酒瘾缠身的模样。

    班顾想了会“不知道。”没想起来。不过,陆城给他的酒很好喝,绵柔醇香,还有坚果的香味,不舍地将杯中的酒喝掉,目光在酒瓶上流连往返。陆城好像有一个酒柜,里面全是这样的酒。等陆城上班后,他可以偷一点来再藏一点在自己地宫里。

    陆城越看班顾越觉得不对劲“班顾”

    班顾冲他一笑,身子一歪,就往泳池里扎,陆城吓了一大跳,动作比意识还要快地拉住了班顾,晚一步,他的泳池就要变成白骨汤。

    班顾甩了一下头,清醒了一点,哀哀怨怨地看了陆城一眼,飘过来,直愣愣地瞪着眼,抽抽鼻子,嗅了嗅,整个眉毛都拧在了一起,指控“你养了别的白骨精。”

    陆城有点傻眼,他没想到班顾居然还真能喝醉,也就几口酒。

    班顾伸出手,从陆城的口袋里捏出一节小骨指,凄怨得跟窦娥含冤似得“你看,我就说你身上有阴气。”

    陆城“这是你自己的指骨。”

    “不可能。”班顾伸出一只手,隐去皮肉,又是骄傲又是伤心,“我比它好看多了。”

    陆城试图比较一下,离开班顾的骨指成色会不会有什么变异,看来看去,觉得差不多“都挺好看的。”

    班顾更伤心了,全世界没有什么白骨比他好看的,陆城不是眼瞎就是变心了,如泣如诉地又看了陆城一眼“我是最好看的。”

    能喝醉,那应该也能吃点解救药醒醒酒陆城从班顾手里抠回小骨指,生怕醉鬼把它给扔了。

    这下好,班顾心碎欲死,垂着头,滴着怨气离开泳池往楼下飘。陆城真想给一个多小时前的自己一巴掌,起身跟着班顾下楼。

    大概走廊的灯惹到了班顾,班顾飘上去戳了灯一下,陆城睁睁睁地看着灯管灯盏齐齐炸开,琉璃碎稀里哗啦掉了一地,认命地把飞到自己身上的几片掸下去,正打算把碎片扫一扫,就看班顾把魔爪伸向另一盏灯。

    “还闹。”陆城忙冲上去阻止班顾,把小指骨放在手心,“这是你自己的骨头”

    “啊,我碰了别人的骨头,太恶心了。”班顾惊恐地甩手,跟沾了什么脏东西似得落荒而逃,连飘都飘不稳了。他的小指骨也厌恶地踉跄要逃,一副快要晕过去的样子,躺在陆城的掌心,彻底地失去了生命的气息,跟普通的舍利子没什么差别。

    陆城愣了半天,不得不重又收起指骨,冲到一楼,班顾正可怜兮兮地抱着沙发垫,窝在沙发那动也不动。

    “班顾”

    “我好疼”半晌,班顾才垂着双眸轻轻道,他的声音虚渺得像要散去一般。

    陆城矮下身,也放低了声“哪里疼”

    班顾愣了愣,努力想了半天,总算想起自己回家前受伤了,指指胳膊“这里疼。”

    陆城移开他的抱枕 ,看了看他的上下手臂,光洁玉白,没有一点的伤痕。他试探地稍微用了点力道,尾戒上红色的光芒柔柔地绕了几层,内里应该也没有伤“这里为什么会疼”

    “回来时有人打我了,用椅子。” 班顾认真地说。

    陆城沉默,他很清楚,这些根本伤不到班顾。

    班顾静静地体会了一下“咦好像不疼了。”自连忙己检查了一下自己胳膊,翻了半天也没找到伤口,困惑,“我好像没伤”

    陆城笑“没受伤是好事,我给你倒杯牛奶。”

    班顾一愣,立马挂到陆城肩上“我也要去。”

    陆城没办法,觉得改天有必要去检查一下颈椎,早晚有一天他的脖子会弯掉。

    “陆城,你陪我。”班顾小声说。

    “好。”

    “那晚上睡在石棺里。”

    “自己睡去。”

    娄竞一个人躲书房里抽着烟,他家称坨娄凯探进头,挤眉弄眼“哟,老娄,咱家太后在客厅,你居然敢抽烟,这是膨胀了”

    “闭嘴,关门,进来。”娄竞掐掉烟,怒瞪一眼儿子。

    娄凯闪进来,做贼似得关上门“老娄,我帮你掩护,你得给点掩护费,一百块钱怎么样你发个红包过来,我孝敬回二十。您看,我得到父亲的关爱,您得到了儿子的孝顺,皆大欢喜啊。”

    “算得挺精啊。”娄竞给了儿子一个巴掌。

    “唉哟,您老这下手怎么跟后爹似得”娄凯抱着脑袋抗议,又狐疑,“老娄,你这脾气不对啊,没犯什么原则性错误吧”

    娄竞怀疑自己这儿子是不是搁医院里抱错了,天生一贫嘴

    娄凯拖椅子过来,捅一鹰嘴突给他爹“上阵父子兵,跟我说说呗。”

    娄竞指指一边一张椅子“你说我拿这椅子砸你胳膊上会怎么样”

    娄凯倒吸一口凉气“咱俩真是亲父子,不掺假,不信去验验,如假包换。再说,就算是假的,养了十好几年的,你这就要杀子了”

    “你爸准头好,不会砸你脑袋上。”

    “那我胳膊还要不要的说不定就粉碎性骨折了。”

    娄竞沉默“说不定没事,连青紫都没有。”

    “怎么可能没事,你儿子我是血肉之躯。”娄凯嚷,“就算有机率毫发无伤,那也是奇迹,约等于不会发生。”

    娄竞点了下,默念“除去所有的不可能,留下的,不管多么不合理,那也是事实” 那这个事实是什么

    娄凯暗叹他爹这是魔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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