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暗搓搓挖墙脚

    柳原宗望上位不久,正是野心勃勃意图大干一场的时候,他若想要自己的政策顺利执行下去,第一件事就是树立威望。

    然而贵族盘根节错轻易撼动不了,普通官员又起不到杀鸡儆猴的目的,这个时候,空有武力却没有话语权的木叶隐村就进入了他的视线。

    如今是和平年代,各大国家平稳发展,忍者的作用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凸出,可偏偏还拿着高昂的军费,这就让越来越多的官员感到不满。

    拿木叶隐村开刀不过是顺势而为,更何况......

    “更何况,在平民心中,政府的威望甚至比不过忍村的威望,比起政府,人们遇到事情第一个想要求助的是忍村,这对于任何一个掌权者来说都是不能容忍的。”

    星见接过伊藤武递来茶喝了一口,继续给火影分析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各个国家的情况其实都差不多,人们信任忍者甚于信任自己的国家,只不过......兄长他过于急切地想要将超出自己掌控范围的力量剪除,却忘了考虑周全。”

    病弱少年每说一句话就要喘三下,温声细语,一字一顿,看起来像在安慰受伤的旅人,无比耐心,无比温柔,但他说出的每一个字,却都在猿飞日斩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猿飞日斩缩在袖子底下的指尖微微发抖,被衣服盖住的地方冷汗直冒。

    他曾和顾问团讨论过柳原宗望这么做的目的,最后将其归结于“和平年代上位者看不到忍者的作用”,以及新大名是个野心勃勃的蠢人,却没有想到这里面竟牵扯到如此复杂的原因。

    各方博弈,木叶只不过刚好成了被推出来的出头鸟。

    哪里是柳原宗望蠢,分明是他们把问题看得太简单,木叶的处境要比他们看到的更加艰险。

    还有那句“只不过......兄长他过于急切地想要将超出自己掌控范围的力量剪出,却忘了考虑周全”。

    也就是说,柳原星见本质上是赞同柳原宗望削弱木叶的决定,只不过不认同对方的处理手段而已.....

    柳原星见短短一席话所含信息量巨大,不论对方从大局上对木叶处境的分析,还是对柳原宗望行为性格的洞察,亦或者只从只言片语就推断出木叶的遭遇,都让猿飞日斩心惊不已。

    这个人,决不能成为他的敌人!

    但同时,又忍不住为这个少年惋惜,如果不是重病缠身,他该有多惊才绝艳。

    猿飞日斩狠狠闭了闭眼,再睁开,眸中精光四射,完全没有垂垂老者的浑浊。

    他一瞬不瞬看着靠坐在床上的少年,神情前所未有的郑重,甚至不自觉放出久居上位的气势,“那么,赞同大名决定的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

    就不怕我们情急之下采取措施吗?

    “我想您误会了。”星见将挡在他前面的伊藤武扒拉开,似乎没有感受到对方的威压,神色淡淡,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倦容。

    “我始终认为忍者和普通人没有区别,木叶隐村是火之国的一部分,木叶强大就代表着火之国强大。不可否认,忍村强势而国家弱势的现状让各国大名都心有忌惮,但面对这种情况,有些选择强大自身,有些选择打击假想敌,兄长选择了最方便快捷却最愚蠢的死路,但不是所有人都如他那般......”

    他喘口气,停顿一会儿,然后抬眼看向严肃的老人,“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努力发展国力,赢得民众的信赖,而不是懦弱到将守卫国家的英雄送上断头台,以此来获取虚假的安全感。嘛,虽然很麻烦,可能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到效果,但这是我的真实想法......您或许可以称我为理想主义者。”

    似乎觉得这个称呼很好笑,少年笑了起来,“至于为什么要告诉您这些,我们不是盟友么,提醒同伴的处境,不就是盟友该做的事么?”

    “您同意了?”

    猿飞日斩有些愣神,没想到对方这么轻易就答应下来,毕竟,现在和木叶结盟明显是麻烦多于所能得到的利益,便不由问了出来:“为什么?”

    “我说过了,木叶隐村是火之国的一部分,如果今天大名将守卫国家的英雄送上死路,岂不是寒了大家的心,以后还有谁会为国家拼尽全力。无论从国家利益还是个人情感,我帮你们不是理所当然吗?”

    猿飞日斩深深看了眼病入膏肓的少年,郑重行一大礼,“是我狭隘了!”

    在他的目光仅局限于木叶村时,柳原星见看到的已经是整个国家,甚至在对方眼中,将所有人都一视同仁,这种超越了社会阶级的格局才是星见公子令人折服的魅力所在吧。

    “如果有需要木叶的地方,请您一定要开口!”

    “没问题,我不会跟您客气的。”星见一顿,“对了,其实现在就有件事需要您帮忙。”

    “您请说!”

    “是这样的,这几天您也看到了,阿武忙得连饭都吃不上,如果可以,能不能为他配几个助手?”

    时刻关注着自家主公一举一动的伊藤武眉尖轻挑,出于长久以来的默契,他没吭声,脸上还是一副憨厚的笑意。

    这段时间桃源乡与多国达成了初步合作计划,作为桃源乡的代表,所有的细节都要伊藤武一一敲定,他有多忙,猿飞日斩自然是知道的,找个助手也合理,况且能趁此机会加强木叶和桃源乡的联系也不错。

    猿飞日斩思绪急转,“那您有合适的人选吗?”

    “奈良鹿丸吧,他们家专出聪明人。”星见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再加上日向宁次和宇智波佐助,就他们三个吧!”

    “咦,会不会太小了?”难道不应该指派熟悉的上忍吗?

    “这样刚刚好。其实大事阿武就会解决,他们过去就是跑跑腿送送文件,为阿武节省些精力,如果让中忍做这种事的话就是资源浪费了。我来木叶是由日向宁次他们护送的,那孩子不错,细心、耐心、有责任心,至于佐助嘛......”

    他看了眼火影,确认对方脸色正常,才含糊说道:“您知道的......就不免对他多照顾一点。就当是我的一点私心吧!”

    他这么大大方方说出来,反倒让经历了沧桑的老人感叹不已。

    宇智波鼬很幸运啊,即便被千夫所指,依旧有人没有放弃他,甚至因这份感情他的同胞兄弟也获得了照拂。

    虽然是些端茶倒水的差事,但为普通人跑腿和为国家政要跑腿怎么会一样呢?

    那些人谈论的哪一件不是国家大事,这种气氛熏陶下,最能开拓眼界和思维,如果这几个孩子能成长起来,不出意外的话,将来都会成为木叶的中坚力量。

    这么一想,猿飞日斩反倒感激起对方能给木叶的孩子们这个机会。

    看老人脸色,就知道这事差不多能成,星见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中忍考试临近,会不会耽误他们的修行时间啊?”

    果然,猿飞日斩摆手,“不碍事,三人轮班,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等火影离开,确定屋内外没有监控,伊藤武问道:“主公,您有什么打算?”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在桃源乡管的就是外交这一块,比这忙多了,也适应良好。这几天之所以让别人觉得自己很忙,只是不想将精力浪费在一些没必要的交际活动上而已。

    别人不清楚,主公却是清楚他在偷懒,根本不需要什么打杂的,那么,主公还这么安排肯定就不只刚说的那么简单了。

    柳原星见给了下属一个赞赏的眼神,“咱们思想考察课要教授的内容你还记得没?”

    “那哪能忘啊!”

    为了能通过思想考察考试,他做出的那些蠢事现在想起来都牙疼,以致于作为第一批离校的学生,那些内容依旧像磁石一样刻在脑子里,为了让后来者充分感受自己那份痛苦,他还会时不时去学校客串一把思品课老师。

    “那就好。”星见嘱咐,“把内容透露给那几个孩子,记得不要被木叶高层察觉。”

    桃源乡的思品课其实没有固定的教材,目的是要教会人们怎样去认识世界理解世界,换句话说,就是帮大家塑造正确的价值观世界观,教会大家独立思考,仅此而已。

    而这恰恰是作为忍者所不具备的,或者说,忍者在一代代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世界观是残缺而扭曲的。

    柳原星见现在要做的,就是告诉他们,没有谁生来就注定要牺牲,如果要牺牲,那也应该是自己的选择,而不应该被视为理所应当。

    这和他让佐助多看书是一样的,只不过一个是被动接受,一个是主动吸收。

    既然决定要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自然不可能只做一手准备。

    有些话可以对卡卡西说,可以对鼬说,但面对这个一心为木叶的老好人火影,星见却没法开口。

    没别的意思,只是因为猿飞日斩本就是这种制度下的利益既得者,老爷子现在看着和蔼可亲,但当自身利益受到损害时还能如此吗?

    当质疑忍者这种职业的人越来越多,老爷子会为了村子选择壮士断腕,让木叶枯木逢春,还是拼死维护自身利益,谁都无法预料。

    人性本就复杂,在一切萌芽之初,星见不敢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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