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空降

    【我是庄晴】

    【你的情感表达很有趣，不管是因为发生了什么，继续保持。】

    原骄坐在练习室的角落里，盯着这两条短信发呆。

    现在距离声乐补考已经过了两天。

    原骄是昨天才拿到补考成绩的，大大的出乎意料，他竟然拿到了“C”。

    可别看不起这个平庸的成绩，距他之前的耳闻，庄晴以往可连“D”都很少给出去的啊！

    而跟着成绩单一起来的，就是这两条短信了。

    原骄当时怀着复杂的心情登录了内部系统，跟页面上显示的尾号做了核对，才确认发信息的真是庄晴。

    他苦着脸将其拖进电话簿，保存为“庄老师”，其实他更想存的是“庄神婆”，但没敢，存完就烫手似的丢开了。

    可惜丢不开始终丢不开，他今天已经是第六次翻出短信盯着看了。

    至于考核过两次的那首《别问了》，对他来说更是句句扎心；

    更杯具的是因为他的好记性，那个歌词他早就倒背如流了。

    “别问为什么不爱，对的是手放开。”

    “你的狼狈不堪，是因为你的执迷不改。”

    ……

    “骄骄，发什么愣呢？集合了！”

    廖辰东站在门口喊了原骄两声，他都没听到，只好跑过来叫他。

    “啊？哦！对不起啊东哥。”

    原骄匆匆看了眼手表，慌里慌张的站起身。

    突然发觉身上一阵冰凉，这才想起来自己练完舞没换衣服，汗湿的衣服，热气一散当然冷了。

    廖辰东走到近前一看差点气死。

    “你这小子，衣服都没换？赶紧的。”

    说着话就去翻原骄的训练包。

    原骄也顾不上解释，赶紧抬手把身上又湿又皱的T恤脱下来。

    又伸手接过廖辰东递过来的队服上衣，匆忙套上。

    “裤子别换了，快走，据说今天有高层在，迟到不好。”

    廖辰东把他的包胡乱塞好，拉上拉链递过来。

    原骄这边套好衣服，赶紧接过包匆匆跟上去。

    等他们两人赶到会议室，除了最上首的两个位子空着，所有人都已经到了。

    好在他们是踩着点的，并不算是迟到。

    庄纯坐在门口的位子上，瞪了他们一眼，就指着身边的空位让他们坐。

    原骄气喘吁吁的坐下，缓了两三分钟才平复了呼吸。

    ——

    此时会议室里其实并不算安静，很多人都在交头接耳。

    无他，会议室里穿着“R”组队服的突然多出了好几张新面孔。

    这可炸了锅了。

    庄纯维持了几次秩序，也没能彻底压制住大家的惊疑。

    要知道他们“R”组的20个人可跟别的组不一样。

    他们是通过瑞星娱乐自制的选秀节目，经历了多平台网络投票，从110个人一路淘汰到最后，幸存下来的。

    而且接下来还要在决赛里20进5，只有5个人能最终出道。

    本来20个优秀的人争夺5个名额已经很糟心了，结果怎么到这个关头了还有新人出现？

    原骄倒是心里一轻，这里跟上辈子合上了。

    璟哥和喵喵哥那一批五个人，确实就是在这次的会议上被宣布正式加入的。

    估计上辈子他们俩也提前来公司放了行李，只是大家白天都在紧张训练，那时他腿不好，也不会在院子里晃，彼此就没能提前碰上罢了。

    原骄转着脑袋在一屋子人里寻找自己的四位队友：

    队长廖辰东就坐在自己身边，大哥苏璟和三哥顾青淼坐在旁边隔着两个人的位置，而弟弟池傲星坐在斜对面。

    他们团的五个人第一次聚齐了！

    原骄情不自禁，眼眶有些发热。

    可惜这一刻除了他之外，竟是没人能体会到这种激动。

    原骄重生后第一次感觉自己很孤独。

    ——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会议室的大门开了。

    副总裁姜思宇和艺人总监沈致，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集体起立打了招呼。

    等他们二人落座，大家才恭敬的各自坐下。

    看到姜思宇竟然出现在这里，练习生们心里都有些打鼓。

    他们大多数人只在公司大堂的LED屏里见过这位副总裁，真人是接触不到的，这位今天竟然出现在这里，难道要搞大事？

    姜思宇坐下之后就没说话。

    沈致也没指望他，这位平时在公司的主要作用就是个镇宅神兽。

    总裁大人向来要美人不要江山，偶尔来公司一趟竟然就为了来cos厨子，董事会那帮野心家就靠这位总裁弟弟压阵了。

    沈致挥了挥手，示意秘书把一摞装订好的文件给大家发下去，人手一份，另配一份印泥。

    等秘书发完，他才笑眯眯的开了口：

    “会议开始之前，需要大家做一件事：现在每个人面前的是新的保密协议，请大家务必仔细阅读，如果认可呢，就签名按手印；如果不想签也没关系，那就代表你自愿退出R组了。”

    他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就一阵此起彼伏的倒吸气。

    沈致笑笑，继续说：

    “当然了，不签的学员，你在瑞星的练习资格是不受影响的，只是代表你自愿退出这次出道计划；另外不签的学员，你们之前签署的那份合同也会同时作废，这点在今天的协议里有标明，所以大家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

    “好了，给大家20分钟，可以仔细阅读条款，也可以讨论，大家开始吧。”

    沈致的话音落了大概一分钟，会议室里才响起嗡嗡的讨论声。

    大家都有点紧张。

    其实提前签署协议这事大家都很习惯了。

    当初海选过后，即将参与初赛录制的时候，他们就提前签过一份合同了。

    约定了公司已付出和将付出的培养成本，以及艺人应该遵守的条款，如果参与录制后艺人提出解约，是要赔付很高的违约金的。

    这也很好理解，他们本来就是瑞星娱乐的练习生，平时不仅使用公司的培训资源，还有各种福利以及基本工资和补贴。

    如果节目播出后火了就跳槽，那公司不是亏大了？

    因此新的合同大家都欣然接受了。

    但是现在马上就要决赛了，竟然还有新的协议？

    大家心里都有点慌，说实话都到这个份上了，谁还情愿退出？

    每个人面前的协议都不算长，20分钟时间足够逐条看完并且稍作讨论了。

    原骄虽然上辈子签过一次了，但也没有仗着记忆轻率的签字。

    他认真的把整份协议看了一遍，确认跟上辈子完全一样，才麻利的签字按手印。

    他签完转头一眼，廖辰东也已经签好了。

    他们两人签完了就暂时无所事事，拿出手机打游戏。

    其他练习生经过仔细阅读和讨论后，也纷纷签了协议。

    毕竟这份协议里虽然要求异常严格，违背的惩罚也很严重，但并没有什么不合规矩的灰色条款。

    而且最重要的事，他们为这个节目付出了大半年的汗水，谁也不想轻易放弃。

    “哎呀，肯定都签了啊，赶紧开始吧，哎呦——”

    顾青淼和苏璟就坐在跟原骄隔着两个人的位置。

    顾青淼的抱怨刚出口，就遭到了脚踹伺候。

    原骄有点想笑，还有点想接话。

    谁说都签了？有人就没签。

    果然过了几分钟秘书就带着一个练习生离开了会议室。

    至此会议室里的练习生就只剩下了24个人。

    原骄仔细看了看，全是熟面孔，这就是上辈子参加《Dream Star》决赛的最终阵容了。

    有一个人离开，几乎没有引起任何骚动。

    他们每个人都是竞争关系，竞争对手当然是越少越好。

    真正让大家介意的，不是减少的人，而是多出来的人。

    当沈致开口介绍新加入的五位练习生时，会议室里差点炸开锅。

    虽然之前看到这几个穿着队服的新面孔，大家就有猜测了，但真公布的那一刻，所有人还是觉得太不公平了。

    “沈总，这不合适吧？我们可都是从海选一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突然搞空降，还一下子空降五分之一的人数，这恐怕难以服众吧？”

    说话的练习生叫蓝凌，他是瑞星的股东兼资深舞蹈老师蓝潇的堂弟，平时在练习生里很有威信，本身技术也很全面。

    这种时候除了原骄这种因重生而乐见其成的，以及廖辰东、池傲星这种根本不在意对手数量的，也就只剩下蓝凌敢说这个话了。

    当然了，这位说话的风格也是够呛人的。

    沈致等于直接被指着鼻子质问了。

    但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仍然是笑眯眯的。

    “蓝凌同学是吧，请你帮忙读一下刚才协议的3.1条款好吗？”

    蓝凌脸色一变，闭上嘴不说话了。

    这个条款明确写了，要求无条件服从公司在法律许可范围内，对于决赛人员、赛制、规则等方面的安排。

    他也签字按手印了。

    沈致看他不读也不生气。

    笑眯眯的自己读了一遍。

    满屋子的练习生都不说话了，但是明显能看出很多人还是不服的。

    沈致笑眯眯的又开口了：

    “大家如果无法接受，现在还有一次选择机会；10分钟内，大家可以走出会议室，我的秘书会在外面接待，届时只要走个基本的保密流程就可以退出，此时退出同样不影响练习资格。”

    沈致话音一落，所有人都低着头不说话。

    心里即便是不服，但谁又真愿意真的退出呢？

    原骄其实也觉得这个操作挺sao的，他上辈子这时候其实也是很生气的。

    不过那时候他明白自己没背景，再气愤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自己闷头加倍努力训练，即使有腿伤也不敢静养。

    至于后来，只能说是缘分，空降的五个人里竟有两个成了他的队友。

    在比赛过程中，他也是认可璟哥和喵喵哥的人品和实力的，毕竟都是公司的安排，练习生们只是棋子罢了；之后大家相处的不错，就慢慢变融洽了。

    几年后他跟姜思宇成了朋友，他才得知公司当年搞这波操作还真是故意的。

    因为他们这个节目是瑞新娱乐自制的，即使花了大价钱去打造，热度还是没能达到董事会的预期。

    因此当时做了很多方案，就决定靠争议炒起来。

    因为他们原本的20个人都是有粉丝的，决赛一开始，得知空降了五个人，就掀起了昏天暗地的骂战，势要把空降党撕出去；

    搭配上公司的公关引导，整个事件就是一个黑红的成功案例。

    而决赛的选票又不仅仅是来自他们原本的粉丝群，公司又趁机加大了宣传力度，新的粉丝涌进来，空降的五个人也未必没机会翻盘。

    这其中的一环环规划和操作当然不可能那么简单。

    而事实也证明公司的策略是成功的，他们团顺利出道了，而且热度还很高。

    虽然因为有争议，黑粉数量一直居高不下。

    但是靠着他们五个人的实力和颜值，以及公司的力捧，他们仅仅花了一年就在乐坛成功登顶。

    在他们巅峰状态的四年里，论专辑销量、人气和带货能力，其他对家没一个能打的。

    直到池傲星因要继承家业，宣布退圈不退团，他们Final Five才名存实亡，终结了这场歌坛神话。

    原骄想到这，神情就有点怪异。

    主要是一想起池傲星的那个决定，他心塞；

    再想起他们的团名，他更心塞。

    重生以来他一直避免回忆他们这个段子成精的团名。

    不过公司的策划方案早就做好了，这辈子大概率还是躲不过去。

    唉！

    ——

    沈致把条款读完，停顿了一会儿。

    等到再次开口，他的语气又温和了许多。

    “大家也不用过分担心，针对初赛中辛苦晋级的20位，啊对了，是19名同学，赛制中会有适当的规则保护，例如享有额外豁免权，这个开赛后大家就会明确了。

    “而新加入的5位同学也不要松懈，对你们来说，比赛每个环节的难度设置都会大于此前晋级的同学，这也是为了全面测评你们实力。”

    沈致说完这段话，会议室里的气氛明显缓和了一些。

    原骄心里就很服气。

    他自知自己没什么人生智慧，属于下了舞台就麻爪的傻瓜。

    但经过上辈子10年的娱乐圈沉浮，他也能看懂一点事了。

    沈致今天的说话顺序是有讲究的，所以才能有不错的安抚效果。

    只能说不愧是业界有名的老狐狸、笑面虎。

    他现在法力还浅，再过上几年那才叫坑人于无形呢。

    被坑的人搞不好还得躺在坑里感谢他的挖坑栽培呢！

    原骄想到自己上辈子后期就没少被他坑过。

    现在想起来还是后颈嗖嗖发凉。

    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