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

    武装侦探社会客室的沙发上,阿满和泉镜花并排坐在一起,穿和服的小姑娘盯着阿满怀里的玩偶看了两眼。

    长长的兔子耳朵垂在阿满手腕上遮住了鲜红的红线,她把兔子举在泉镜花眼前:“镜花喜欢兔子吗?”

    “嗯,喜欢。”三无少女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说喜欢。

    哇!可爱!

    是和以前的泉镜花不一样的可爱,虽然嘴硬说自己不喜欢兔子的娃娃头镜花也很可爱,但是面无表情的坦诚也可爱得不得了。

    因为是女孩子吗?

    “那就送给你吧。”阿满把垂着长长耳朵的毛绒玩偶塞进她怀里。

    泉镜花一本正经地问:“可以吗?”

    “嗯嗯。”阿满用力点头,举起剩下的小猫:“兔子可以,猫咪因为是国木田先生送的礼物所以不行。”

    感情表露稀少的少女垂下眼睫,手指揉了揉兔耳朵:“谢谢。”

    阿满稀奇地看到她脸颊红彤彤的,难得出现了高兴又羞涩的表情。

    正在阿满感受到可爱想要靠近一点的时候,一直盯着自己的视线又变得灼热了一点。

    另一边单独坐在单人沙发上的中岛敦时不时会用警惕和严肃的眼神看自己。

    “略。”阿满趁泉镜花低头摆弄玩偶的时候冲他咧开嘴角,露出尖尖的虎牙。

    “噫——”

    中岛敦被吓得一颤,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镜花有些疑惑地抬头:“?”

    “嘻嘻。”

    *——

    “你对她做什么了吗?”

    坐在办公桌的江户川乱步把汽水瓶上的水珠擦掉,偏头问把文件夹交给自己的太宰治。

    太宰治撑住桌子勾唇笑笑:“乱步先生看出什么来了吗?”

    “不。”江户川乱步有些费解又不肯认输,隔着没有关紧的拉门死死盯着阿满。

    那边阿满和泉镜花已经开始为对方梳头发了。

    “什么都看不出,但是她对你的态度微妙的变了,来的时候喊了你‘太宰先生’。”江户川乱步放弃一般往后仰,靠在办公椅上,脚一蹬椅子咕噜噜转了两圈。

    “你做什么了?”

    听到他们对话的国木田独步耳朵竖了起来。

    该不会是做了那种事吧,太宰这个禽兽,那姑娘才多大啊。

    但是乱步先生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不不不,这是因为乱步先生没有那方面的经验吧,看不出来也情有可原...

    太宰治回答:“稍微做了一点亲近的事。”

    “你这混蛋!”国木田一时没控制住音量,注意到侦探社的大家都看过来了之后凑过去又压低了声音:“你真的做什么了?”

    “你这个禽兽!她才多大!”

    “欸,国木田君H~只是拥抱啦,拥抱。”太宰治冲拉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反问:“你觉得阿满怎么样。”

    国木田独步松开拽着他衣领的手:“什么怎么样,不就是那个样子吗?”

    “国木田君还记得她是明治时期的人吗?至今少说也活了100多年了。”太宰治眯着眼睛看着拉门缝隙间镜花替阿满编好了完整的发型,少女模样的阿满照着镜子笑容灿烂温暖。

    “但是她比小镜花还要像一个十四岁的少女。”

    沉默过后国木田独步悚然一惊,沉声问:“你想说这都是她表现给我们看的演技?”

    “不。”名侦探晃了晃汽水瓶立刻否认了他的提问:“没有一丝表演的成分。”

    “普通的十四岁少女,礼数周全,偶尔耍小性子或者恶作剧。”太宰治用指节抵住下巴:“活了这么久的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理状态...”

    “当然也有可能她就是那种不管活多久心理年龄都很小的类型,比如说乱步先生。”

    “喂!”

    “所以今天上午稍微试探了一下,按理说她现在不应该笑得出来才对。”

    “可是就在来侦探社的路上,她马上又笑起来了,从战战兢兢变回了开朗的少女的状态,连乱步先生都看不出异样。”

    太宰治得出了结论。

    “她的状态是固定的。”

    江户川乱步把空的汽水瓶倒了过来,里面的玻璃弹珠‘乓——’一声砸在瓶口。

    他既没有肯定他的结论也没有否定,状似随意地说:“不管怎么样,你不要对她做太过分的事。”

    太宰治愣了愣,点头:“好。”

    *——

    “实在抱歉,我社的社员强硬地把你带到侦探社来,这边又一直没能空出时间。”

    银灰色头发的社长福泽谕吉双手扶在膝盖上,低着头向阿满表示歉意。

    阿满不自觉坐得端正了一点:“不,没关系。”

    想起昨天国木田在电话里确认之后说的[对话],她张了张嘴想问他是想要谈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谷崎直美端了茶水进来,把茶杯放在自己眼前歪头对自己笑一笑之后又推门出去了。

    阿满失去了开口询问的时机,伸手端起热茶,为了掩饰尴尬举到嘴边喝了一口。

    “请问...”

    “阿满小姐...”

    两个人同时开口了,僵硬的气氛逐渐蔓延。

    是不是该说:“您先说吧?”

    可是已经错过了说这句话的时机了。

    阿满如坐针毡,武装侦探社的社长之前也见过一面,但是当时他似乎很忙,并没有和阿满说过话。

    没想到是一位看上去就相当正派的大人。

    “阿满小姐有意愿来侦探社工作吗?”

    “哈。”

    不是嘲讽,单纯是用这样一个感叹词呼出了一口气,没想到他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阿满又喝了一口茶。

    “因为有人向我推荐了你。”虽然同样是一个组织的首领但是福泽谕吉给人的感觉和森鸥外完全不一样,有种正直坦诚的感觉。

    “推荐我的人是太宰先生吗?”

    福泽谕吉顿了顿,手指搭在茶杯的杯沿上:“不,是与谢野晶子。”

    “嗯?”阿满有些疑惑,手指绞在一起,但是她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如果我记得不错成为武装侦探社的社员需要通过入社考试,‘比起自己,选择拯救他人。’我不觉得我能通过。”

    “如果一眼能判断无法通过就不会有这场对话了,侦探社的大多数成员都认为你可以通过测试,包括我。”

    “谢谢。”阿满的防御毫无破绽:“但是我是港口黑手党的成员,您这样的行为无异于自己撕毁还不容易争取到的停战协议。”

    福泽谕吉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拉门被狠狠拉开了。门那边全是趴着门框偷听的人,门被打开之后就一哄而散。

    留下的是一位美丽的女性,黑亮的短发头上戴着金属蝴蝶,身穿白大褂。她用力拉上门之后气冲冲走向阿满。

    “有什么好拒绝的!不管怎么想侦探社都比港口黑手党好上一万倍!”

    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似乎恨不得用手指指着阿满的额头,戳开看看那里面有些什么玩意。

    她突然的靠近让阿满惊到了,往后挪了挪。

    “你知道不死军团吗?”与谢野盯着阿满看了半响之后闭了闭眼,控制了自己的情绪。

    阿满有点茫然,她醒来也不过半年,很多事都不清楚。

    “这是十多年前森鸥外的理念。”福泽谕吉接过话题:“当时正值异能战争时期,与谢野被他带在身边参与了那场战争,在那场战争期间创造了不死军团。”

    “因为拥有治疗的异能力者,所以士兵可以无限量的投入战场。”与谢野似乎在回忆当初的惨烈:“断了手脚的士兵,被炸掉半边身体的士兵,奄奄一息的士兵,被治好之后立刻再次投入战场。”

    阿满一直小动作不断的手指停了下来,她轻轻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

    “只要有你在他的那一边,他的这个理念就会复活。拥有了你这张底牌的森鸥外随时都有可能再次挑起规模更大的战争。”

    与谢野晶子看了阿满一眼,继续道:“你能够想象吗?明明知道是必败的结果还要治好他们,让他们反复这个过程,直到精神崩溃或者来不及治疗就死去。”

    “无数人会因此死去,我不认为你能忍受这样的负罪感。”

    “不。”阿满眼睛睁得大大的:“与谢野医生可能会因为医者仁心感到负罪感,但是我只是领鸥外先生的工资,然后付出相应的劳动而已。”

    “那么。”与谢野是真的想要把阿满从黑手党中救出来,打断她:“如果是中原中也呢?”

    “中也?”

    “你应该知道,他的真正的异能力[污浊了的忧伤之中],虽然很强但是不可控制,并且对身体的负担极大。”她按住阿满的肩膀急切地注视她的绿眼睛:“如果有一天森鸥外命令他发动异能,由你治疗他受损的身体。”

    “这样的情况变成了延长战,你该怎么办?如果你选择喝他的血弥补体力,中原中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如果你不喝,等到你体力耗尽他也会死。”

    阿满的眼神缺冰冷理智:“首先,鸥外先生不会做这样的事,他不会这么粗暴地使用自己手上最强的一张手牌。万一发展成了这样的情况,他也一定会安排太宰先生来接应我们的。”

    “其次,就算他不是真正的鸥外先生的转世,只要他叫这个名字我也不会轻易背叛他的。”

    “你真的...”与谢野还想说点什么,被福泽谕吉抬手阻止了。

    “够了,与谢野。”

    福泽谕吉做出了决定,他认真看向阿满:“我明白了,阿满小姐心志坚定,拥有自己的判断,这次是我们失礼了,再次向你表示歉意。”

    “啊。”阿满不动声色地呼出一口气,从先前的状态中抽身,笑道:“这两天我也过得很开心,只是很遗憾不能回应与谢野小姐和福泽社长的好意。”

    这场谈判就这样轻易结束了。

    阿满看向紧闭的拉门,悄悄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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