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蓉!”
易永年一见人从大门出来,便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
“你的事儿办好了吗?”
他明知是什么事儿,却偏偏假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毕竟委托人去让名额的事儿,是办好之后才告诉他的。
木蓉见他装傻,自己也跟着装傻,只模糊的说了句办好了。
至于,是什么事儿办好了,两人心中都各自有数儿。
易永年在听到办好了的一瞬间,整个人瞬间放松了下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意。
推荐名额终于落到自己头上了!
自从他两个月前无意间听到大队长跟村支书的谈话,知道慕蓉会被推荐去上大学后,便动了心思。
上大学的名额是能够转让的,但他一没钱,二没势,只有一张脸还过得去。而且这几年他在树子里风评也还不错。所以他就想了个美男计。
寻找各种机会出现在慕蓉的周围,对她嘘寒问暖,关系亲近一点后便各种暧昧。
慕蓉一个单纯的小姑娘哪里抵挡的住,而且她太渴望家的温暖。在易永年承诺要给她一个家的时候,就彻底沦陷了。
之后易永年便时不时的在她面前念叨自己怀才不遇,没有办法给她过更好的生活,反正好话说了一大箩筐。所以在慕蓉知道自己得到上大学的推荐名额之后,潜意识的就起了把名额转让给易永年的心思。
那张结婚证就是一剂强心针,让她彻底下了决心。
都是夫妻了,一个名额又算什么。
而且她自觉自己的文化水平远不如易永年好,去上大学也是浪费,便直接把名额给让了出去。
若是木蓉没有来,今日那推荐表上就会是易永年的名字了。
这个男人渣的不是一点点,真是想不明白,他是怎么成为男主的?靠脸吗??
“蓉蓉在想什么?”
一道温热的呼吸打在木蓉耳旁,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立刻往旁边移了两步。
被这渣男这么亲热的叫着,着实有些恶心。
“大白天的,离我远一点儿,让人看见了不好。”
木蓉低着头,易永年看不到她眼里情绪,还以为是她害羞了。心下得意极了。
“咱们都领证儿了,怕什么。”
说是这样说,他却没真敢再凑上去。毕竟现在名额已经到手了,不用再老是围着慕蓉,他也并不是很想让人知道他跟慕蓉的关系。
木蓉瞧他那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你说的对,咱们都已经领证儿了,没什么好怕的。那我等下回去就把咱们结婚的消息公布出去。”
易永年:“……”
“不行!”
说出这两个字完全是他下意识的反应,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不该现在说这话。
推荐表还没送出去,还是要先把慕蓉稳住才行。
于是他又连忙温声解释道:“咱们虽然领了证儿,但短时间是没有能力办喜酒的。我怕你被她们说闲话,唉,都怪我,是我太没用了。”
这样自贬的话,每次他一说,委托人便会心疼的去安慰鼓励他,之前的话题也就不了了之了。
木蓉可没那么好的耐心去哄他,直接点头顺着他的话说道:“人贵有自知之明,你肯正视自己的不足,已经很不错了。”
易永年面皮一抽,扯出一个假笑,没再说话。
本以为这慕蓉是个单纯善良的小丫头,没想到这才刚拿了‘证’就原形毕露了。自以为让出了上大学的名额就能爬到自己头上了?
想得倒美!
不过她这样也好,那自己日后也就不用对她心怀愧疚。
木蓉懒的再跟这跟这渣男在这儿纠缠下去,直接开口问他拿结婚证。
“咱们的结婚证呢?给我放着吧。”
虽然那是两张假证,但那上面却有着委托人的亲笔签名。等易永年知道自己没有得到上大学的名额时,肯定会拿那两张假证做文章,到时候不管怎么样,名声受损是一定的。
所以那两张假证一定要拿回来。
索性易永年也没有想太多,只以为木蓉是想拿着结婚证回去偷乐,很爽快的给了她。
木蓉粗略的看了一眼,那是两张类似现代奖状的纸张,上面写着委托人和易永年的名字跟年龄,还写着自愿结婚等等。弄的跟真的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除了那个章。
那并不是革委会的公章,而是易永年偷偷去买的公社假章盖上去的。
委托人从小到大也没见过结婚证具体是什么样,会受骗也不奇怪。而且她拿了证后,一直听话的将它藏在自己的箱子里,从没给别人看过,自然也就没人帮她识别。
木蓉将那两张薄薄的纸揣进兜里,正准备离开,手臂突然一紧,被那易永年给握住了。
“蓉蓉……今晚九点到大坝上黄角树那儿等我。”
刻意压低的声音,透着几分暧昧,晚上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木蓉忍着恶心,把手抽了回来,不动声色道:“知道了。”
谁爱去谁去,反正她不去。有那时间多睡点儿觉不好么,委托人这身子都快累垮了。再不好好养养,只怕还没等报恩,就一命呜呼鸟。
诶?自己不去,那方怜可是想去的很。
毕竟她曾经跟委托人说过,她跟易永年是青梅竹马,又早有肌肤之亲。来了大队上却一直装作不认识的样子,肯定憋的很辛苦,自己就帮一帮她好了。
木蓉脑瓜一转,有了主意。
她回去的时候,特意绕了个弯儿去了大坝边儿的王大娘家。
王大娘这人吧,其实挺好,就是好奇心重,嘴巴又没个把门儿的。
这不刚到她家门口,就看到她满眼八卦的逮着木蓉问今天请了半天假是出去干什么。
木蓉早就想好了借口,只说是去镇上寄信去了。
大队上的人都知道自从委托人来了队里,那个家里就从来没给她寄过东西,倒是她总是省吃俭用把自己赚的那点儿钱票往家里寄。
所以一说这个,王大娘便立刻收了话头,不再追问。生怕戳了她的心。
“看你这样儿是才从镇上回来,还没吃饭吧,大娘锅里还剩一碗地番薯稀饭,快进来。”
王大娘说着便要拉木蓉往厨房里走,木蓉哪里能去,连忙拒绝了。
“不不不,谢谢大娘,不用了。我们院子里有做饭的。都已经交了粮,不回去吃那就亏了呀。大娘,我来是想问您,晚上八点的时候,我跟知青院儿里的几个女知青能不能来您这儿听一个小时的广播?”
这年头,收音机可是稀罕的很。整个大队,拢共也就四台。王大娘这台,是她那当了兵的儿子特地寄回来的。
以前知青们偶尔也会过来听,给些电费,听听时事儿。听上一个小时再结伴回去。但委托人是从来没有来过的。
白来她不好意思,给钱又囊中羞涩。
所以王大娘在听到木蓉问晚上能不能来的时候,真真是愣了下神儿。不过她很快又反应过来,立刻爽快的应了。
“今晚我没什么事儿,你们尽管来。”
她一个人独居,乐的女娃们过来热闹。
说好了晚上听广播的事儿,木蓉就和王大娘告别回了大队上给她分配的知青小院儿。
这个小院儿一共有四间屋子,住了包括她在内的六个女知青。为了省些柴火,六个人把自己每个月的粮都拢到了一块儿,一锅煮饭。
记忆里大家关系很是不错。
木蓉回去的时候,正赶上吃饭,今天本来是轮到她做饭的,不过她请假出去了,所以今晚的饭是金秀做的。
几个人一看到她就都招呼着她过去吃饭。
“蓉蓉快来吃饭,回来的正好,饭还热乎着,在锅子里头,你自己去端啊。”
“好嘞。”
木蓉应了一声,去了厨房。刷干净的锅里正用热水温着一大碗的稀饭。
是村子里最常见的红薯稀饭。外面大家碗里的都一样,红薯很多,米饭很少,但这已经算是不错的伙食了。
木蓉对吃食没什么要求,最穷的时候她吃过树皮野菜,最富的时候也也吃过各种山珍海味,在她看来,别管是什么吃的,只要能饱肚子就行了。
她端着碗坐到了金秀旁边,夹了一根咸菜就着稀饭喝了一大口。
嗯???
碗里怎么还有一个圆滚滚的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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