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容辛,一会儿下课了一起吃饭呀?”裴焰笑眯眯道。
“滚!”容辛手中的笔嘎嘣一声脆响。
“哎呦,小心别扎到手。”裴焰被他捏笔的动作惊了一下,却觉得越发的有意思,故意低低一笑揶揄道,“这么害羞可还行?”
容辛气的脸色发白,狠狠瞪了他一眼:“闭嘴!”
“好好好,都听学霸的。”裴焰笑着举起双手做投降状,然后终于偃旗息鼓,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哪有传闻中那么不好接触呀,这不是挺可爱的嘛。
卧槽,裴焰浑身一个激灵,猛然意识到自己竟然用了“可爱”这个字眼来形容一个男生。
遍布浑身的肉麻感险些让裴焰整个人都裂开了,恨不得把自己刚才几秒钟前的大脑清空重新启动,赶紧摒弃心中一切杂念,目视前方好好听课。
远处的老曾还在侃侃而谈地分析着经典案例,正午的阳光顺着窗户投射进来,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容辛略显苍白的侧脸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裴焰的目光又飘了过去。
容辛正低头记着笔记。微光笼罩在他的身畔,他就像是玉做的一样,沉静而美的不可亵渎。
真是奇怪,容冰山身上像是有种魔力,小勾子一样勾着他,让裴焰移不开眼。
他俊美的眉眼微蹙着,黑色外套从手臂上滑落,露出了雪白而精致的腕骨,手臂的线条非常修长而流畅,几乎看不出一丝肌肉的起伏,却又和女孩子完全不同,白皙柔软中带着有韧性的紧绷的力道。
裴焰见过许多漂亮姑娘,却没有一个能像容辛一样,让他忍不住连呼吸都放轻下来,像是生怕破坏了眼前的美感似的。
裴焰喉咙有些发紧:“学霸,借个课本,咱俩一起看呗。”
“不借。”容辛头也不抬。
他说话的时候就像是流水从小溪石上划过,冰冷清冽的让人下意识微微打个寒颤,却又忍不住回味。
要是裴焰开口,这间教室里坐着的六十多个人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会把课本借给他,也只有容辛会想也不想地拒绝。
“借一下嘛,同学之间要互相帮助的呀。”
“用不着课本,你认真听课就行。”容辛淡淡道。
裴焰拄着脑袋看着他:“你为什么总对我这么冷淡?”
容辛终于抬起头,脸上有轻微的不耐烦:“我对谁都这样,你能不能闭嘴。”
然后他小声补了一句:“学渣”
裴焰第三次受到五雷轰顶般的人身攻击,瞬间石化成了一块嘴角抽搐的石雕。
行,你行。
裴焰虽然性格外向人缘好,但也不代表随人怎么讽刺都没脾气。他自问善意待人,仗义热情,没有什么让人讨厌的黑点,可容辛就是对他爱答不理,对他交朋友的示好视若粪土。
冰着吧你,冻成冰雕才好。裴焰心里含着一股气,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秋日的阳光下,容辛的脸色像是白雪一样毫无血色,若是此时裴焰再偏过头来看一眼,就能看见容辛放在桌子下的手无声按住了胃部。
早上没来得及吃饭,空无一物的胃像是被一只大手一点点攥紧,容辛的额角有晶莹的细汗溢了出来,他咬住唇,疼痛像是针尖一样扎在他脆弱的上腹里。
裴焰,容辛知道坐在他身旁这个英俊高大的男生的名字。
他是学校里的名人,万众瞩目的焦点,也是自己最唯恐避之不及的一类人。他是生长在阳光下肆意生长的太阳花,而自己则是黑暗中靠执念苟延残喘的荆棘。这种太阳一样耀眼的人物会照亮自己藏匿的黑暗角落,会用他自以为善意的方式打破自己精心打造的封闭枷锁。
我不需要,离我远一点,容辛想,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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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学生会事务繁杂,裴焰忙的不可开交。
学生会外联部最主要的活动就是开办各种讲座,邀请社会上学术界、商界最有名望的人来给学生们分享学术成果或者成功经验,这些年来学生会总是不温不火,总也请不到最有分量的行业大佬,一方面是以为索罗斯大学总是抢先一步,另一方面是大二大三的学生会骨干们能力不行,大多数都是为了以后简历上好看来凑数的,真正干实事的人很少。
这种时候,最麻烦最累的活一律甩给大一新生是学生会的常态。而甩锅也是一项技术活,甩锅的对象如果能力不行相当于白甩,最后活还得大二的自己做,于是乎能力最强的裴焰就成为了香饽饽。
相比于一星期拉不来一个外联的新手队友,裴焰靠着三寸不烂之舌和过硬的社交经验,轻而易举就能拉下别人求了好几次都求不来的讲座和广告商家,除了每周超额完成目标以外,有时候还能拉到几个商业赞助,学生会的大二“领导”们都恨不得把裴焰拉到自己旗下帮他们干活。
然而裴焰这种老油条哪里会白给他们干,先是借机用自己手里的资源换来了学生会对篮球社的支持资金,成功的把篮球社不作为的现任社长架空,自己挂名副社长,实际掌握了篮球社大权。同时在学生会里站稳了根基,获得了各个部门一手资源的知情权。以裴焰现在的名望和资源,基本上一升入大二,外联部部长的位置就会毫无悬念地“传位”到他手上。
这天中午裴焰和鸿城集团的负责人打视频电话,等商谈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一点钟了。
如果是别的企业裴焰或许会另约个更方便的时间,但是鸿城集团不一样,作为联盟钢铁行业首屈一指的领头羊,能争取到它的创始人赵城来霍普大学做讲座是每个学校都求之不得的事情,裴焰必须用百分百的投入来增加获得鸿城集团同意的可能性。
鸿城集团赵城的名字,可谓是整个A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年轻的时候靠倒卖海鲜在金港城发家,赚得第一桶金之后转行到莫洛海附近做进出口,短短几年间就垄断了当地的钢铁生意。后来公司上市,逐步转型为涉及军工、建材等领域的多元化大企业,赵城一跃成为身家百亿的知名企业家,逐渐位高权重,慢慢的在A城拥有了绝对的话语权,如今虽然退居幕后,把公司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但赵城依旧是一代年轻创业者们膜拜的传奇。
裴焰刚才和鸿城集团负责人聊了个大概,对方只说会去请示,却没给出确切的时间。
这是打太极的经典套路,裴焰知道赵城平日里鲜少愿意在外抛头露面,估计请他做讲座的事希望不大,自己还得想想怎么能拿出更实质的东西,来吸引一不缺钱二不缺名声的赵城来霍普大学当讲座嘉宾。
这个时间已经过了饭点,食堂里都没什么人,裴焰揉着太阳穴走上二楼,在煲仔饭和黄焖鸡中间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一个星期没有宠幸的黄焖鸡。
他掀开门帘往黄焖鸡的窗口走去,意外的看到了一个人——容辛安安静静地坐在靠窗的角落,面前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黄焖鸡,漂亮的像一幅画。
裴焰的脚步一顿,立刻想起了几天前民法课上的短暂的萍水相逢,虽然不是什么特别愉快的经历,但是看到容辛的一刹那,他的心却像是被投入小石子的池塘,激起了若有若无的涟漪。
容冰山对黄焖鸡还真是真爱,百吃不厌。
裴焰轻轻笑了一下,没有直接过去,先去窗口买了和容辛一样的黄焖鸡,在等粥的时候不动声色的看向容辛。
容辛看上去似乎胃口不太好,鸡汁在碗里拌了拌,舀起来一勺,还没碰到嘴唇就又放了下去,神色恹恹的。
生病了?
裴焰的眉头蹙了起来。
在他的印象里容辛身体一直不好,刚开学的时候女生们私底下偷偷叫容辛冰山病美人,据说最近电视剧里特别流行这种身体娇弱又长得好看的男生,她们说容辛就是现实中这种类型的纯天然典型。
裴焰一开始还不信,以为容辛只是长得白白瘦瘦而已。
然而事实证明女生们的雷达还是很准的,开学第一周的某天容辛就在教室中暑了,晕的不省人事,天知道已经入秋的天儿他是怎么中招的。
裴焰记得容辛晕倒的时候是一个中午,班里正在开班会。
容辛那时候人缘还没有差到万人唾弃的程度,也还没有怼哭院花,晕倒在座位上之后立刻被人发现,被几个男生扶到了医务室。
不过裴焰那会儿恰好没在,他去被老师叫道办公室帮忙去了,等回来的时候这场小风波已经结束,只剩下班里的女生们围在一起,红着脸唧唧喳喳的议论着,手机上还有从医务室传来的照片。
裴焰当时好奇,往那女生的手机上瞥了一眼。
那张照片其实照的毫无技巧,甚至对焦都没对准,一看就是偷拍,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医务室的暖白光后方照过来,容辛微侧着头躺在医务室的床上,乌黑的睫毛温顺的低垂着,笼罩在柔和的白光里,看起来安静而柔软,和他平时带刺怼人的样子大相径庭。
他光洁的额头上有细碎的冷汗,修长的手指虚弱地搭在床沿,手背上插着输液的针头,青色的血管淡淡地铺在白皙的皮肤下,没来由的让人有些心疼。
睡美人。
裴焰当时脑海里无端的蹦出这三个字,心里像是什么轻轻抓挠了一下,他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但也没太在意,后来也就忘了。
然而现在,这种小猫抓挠般的感觉好像又隐隐约约地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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